第514章 亂燕宮子之用狠 陷絕境天香使毒(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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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易王將府宅歸還蘇秦的第三天,子噲奉燕王之命回到薊城,入住他的太zigong。 子噲入宮謝恩,在宮門外面候足一個時辰,方有宮人回稟,說易王正在歇息,要他不必覲見。子噲曉得父王不想見他,不無悲傷地回到宮里,卻見有人正在候等。 定睛細(xì)看,是父王尚在太子?xùn)|宮時的老宮尉袁豹,與子噲早是老友了。 袁豹依據(jù)禮儀遞呈請?zhí)?,是蘇秦的手書。 子噲隨袁豹來到蘇秦府上,見宴席已備,蘇秦恭候。 宴席很簡樸,兩塊胙rou,一只雞,兩盤素菜,一壇酒,也無人作陪。 許是好幾年沒有見到蘇秦,許是近幾年過得實(shí)在太苦,子噲杯酒未沾,毫無食欲,只將兩行淚珠不住點(diǎn)地灑下。 就在蘇秦安撫太子噲的當(dāng)兒,燕王后使身邊的黑雕潛出后宮偏門,溜進(jìn)秦使驛館,將宮中變故一五一十地講給公子疾。 其實(shí),所有這些,公子疾也早曉得了,當(dāng)即吩咐她放風(fēng)給燕易王,說他對燕王的出爾反爾深感失望,決定離開薊城。 次晨,公子疾一行作別驛館,大張旗鼓地離開薊城,卻在出城十?dāng)?shù)里后,尋個無人之機(jī),拐向一條小道,潛入一處由黑雕經(jīng)營的隱蔽網(wǎng)點(diǎn),靜靜地窩在那兒。 受易王之命負(fù)責(zé)監(jiān)督子之的共有十人,六人是易王內(nèi)宮主宰紀(jì)九兒的心腹,四人是御史大夫鹿毛壽安插進(jìn)來的。自從武陽歸來之后,可能是在地宮受到驚嚇,紀(jì)九兒每天晚上都做噩夢,對宮里的事情沒有之前上心了,監(jiān)控子之更是一總兒推給鹿毛壽,由他統(tǒng)籌。 鹿毛壽督察得極是殷勤,每天晚上都要親臨現(xiàn)場巡看,表揚(yáng)宮人執(zhí)事辛苦,找茬兒將自己安插的幾個人一頓臭罵,訓(xùn)誡,罰他們執(zhí)夜勤,同時獎勵紀(jì)九兒的心腹到薊城的賭場里自在逍遙。這些宮人曉得鹿毛壽是易王的寵臣,也就放心由他,樂個自在。 在秦使出走的這天晚上,鹿毛壽在又一頓臭罵之后,照例留下三個最不順眼的人執(zhí)夜勤,而他安排的一個“表現(xiàn)出色”的人帶足銀兩,與眾宮人前往賭家去了。 眾人走后,鹿毛壽將三人安排妥當(dāng),自己趁夜色閃進(jìn)子之的柴扉。 子之輕敲屋門。 子之開門,將他讓到舍中,鉆進(jìn)一個地窯。 地窯里掌著燈,案上放著子之女人烤的胡地羊腿,rou香味撲鼻,再旁邊是一壇酒與兩個酒爵。 二人對面坐下,子之笑著,用胡刀割下一大塊烤rou,遞給鹿毛壽,斟滿酒。 “主公,”鹿毛壽接過酒,“這兩天發(fā)生三件事,一是殿下昨天回來了,入宮覲見,燕王不見,昨晚應(yīng)邀到蘇秦府中小聚;二是今日王后哭哭啼啼,說是她的娘家人走了;三是紀(jì)九兒自武陽歸來之后,與之前大不相同,似乎魂不守舍?!?/br> “市被怎樣?”子之問道。 “已得我王信任,眼下是西門尉,掌管西宮門?!?/br> “甚好?!弊又⑽Ⅻc(diǎn)頭,舉爵,“宮城四門,有一門足矣?!?/br> “關(guān)鍵是殿下,”鹿毛壽一臉憂心,“他似乎是真的不想當(dāng)太子。” “由不得他!”子之說完,似覺不妥,補(bǔ)充道,“據(jù)太后所述,殿下是先君選中的儲君,本要傳位給他的,不料想……”止住話頭。 “嗯,”鹿毛壽接道,“俟殿下繼統(tǒng),主公主內(nèi),蘇秦主外,燕國或有出頭之日!” “呵呵,”子之淡淡一笑,“對了,蘇代回來沒?” “沒?!?/br> “你覺得蘇代這人如何?”子之盯住鹿毛壽。 “交道不多,覺得挺像他哥,頗有城府?!?/br> “俟他回來,就通報一下,我和他搭伙做了筆生意,得問問他是賠了還是賺了。” “好的,主公,毛壽安排。” 眼見燕國基本安定,蘇秦掛念趙國,遂在自己的府宅上掛起“六國縱約司燕邸”的匾額,由燕國太子噲守司,留下袁豹襄助,之后與飛刀鄒驅(qū)車駛往邯鄲。 探得蘇秦離薊,公子疾潛回薊都,向易王遞上拜帖。 見秦使仍在薊城,易王震驚,傳旨偏殿覲見。 “聽說王叔要回秦國,寡人心里不是個味呀,想為王叔餞個行,使人召請,卻是遲了,說是王叔已經(jīng)離開。寡人……唉……這些天來,早晚念及此事,總是引以為憾哪。不想王叔這又回返,寡人……呵呵呵……”易王頓住話頭,臉上現(xiàn)出干笑。 “唉,”公子疾長嘆一聲,“聽聞大王一夜之間改了旨令,不再廢立,臣疾……守在薊城,就是自取其辱。臣疾本欲辭別大王,可……思來想去,一是見到大王不知該說什么才好,二是大王已聽蘇子,臣……臣與蘇子曾有舊交,今日冤家路窄,萬一在朝堂中遇到蘇子,也是尷尬?!?/br> “王叔今又返回,是……”易王頓住話頭,目光征詢。 “臣疾之所以返回,是有一事征詢大王,討個確信,否則,臣回咸陽,難以向王兄復(fù)命!”公子疾目光如劍,射向易王。 “王叔欲問何事,但請講來!” “臣疾別無他問,只想親耳聽到大王說一說儲君廢立的事,好回咸陽向王兄奏報實(shí)情。否則,臣疾回到咸陽,回奏王兄,說燕王已經(jīng)明旨廢太子,改立子職,卻又出爾反爾,王兄萬一震怒,由此引發(fā)兩國爭端,那時大王反說是臣疾誤解大王之意,臣疾豈不是……左右不是人了嗎?”公子疾二目如炬,逼視易王。 “這……”易王說不出話,看向紀(jì)九兒。 紀(jì)九兒也被公子疾的言辭震懾,一時呆在那兒。 “燕王,”公子疾改了稱呼,“秦使嬴疾只求一句利索話,由燕王親口說出,僅此而已!” “寡……寡人……”易王支吾半天,再次看向紀(jì)九兒。 紀(jì)九兒靈機(jī)一動,跑到一側(cè),拿出蘇秦帶來的秦卒在韓搶糧的畫面,呈遞易王,小聲:“王上,這個?” 易王大喜,接過畫,看向公子疾:“唉,不瞞王叔,寡人本已聽信王叔,改立子職為太子,不想蘇秦歸來,給寡人看了這個,”遞給紀(jì)九兒,“呈王叔過目!” 紀(jì)九兒將畫遞給公子疾。 公子疾展開,審視良久,爆出一聲長笑:“哈哈哈哈!” “王叔所笑為何?”易王盯住他。 “為這幅畫??!”公子疾抖動手中的羊皮,再次長笑,“哈哈哈哈!” “此畫有何好笑?”易王傾身,盯住他。 “臣疾敢問大王,這是畫的什么呢?” “聽蘇子說,這是韓人所畫的秦卒搶糧場面。你看上面的旗號,有‘秦’‘司馬’等旗號呢。” “哦?”公子疾又是一番細(xì)審,抬頭,“敢問大王,是何秦卒在何處搶糧了?” “咦?”易王盯住他,“就是前番司馬錯引軍在桑丘大戰(zhàn)齊人,秦人潰敗,輜重盡皆留給齊人,無糧可吃,退到韓地,餓得受不了,搶韓民的糧,被韓人畫出來了呀!” “哈哈哈哈!”公子疾又是一番長笑。 “王叔又笑什么呢?” “此番是笑大王!” “哦?”易王坐直身子,斂神,“寡人有何可笑之處?” “臣疾本以為大王是個聰明之人,今日看來,大王是聰而不明啊!” “何為聰而不明?”易王臉色沉起。 “聰是耳朵聽得見,明是心里辨得清?!?/br> “敢問王叔,寡人何處沒有辨清?” “大王請再審審,”公子疾將畫遞給紀(jì)九兒,“此畫由羊皮精制而成,割裂整齊,加工精美,沒有任何異味。試問大王,韓國的邊民能用得起這樣的羊皮嗎?” “這……”易王細(xì)審羊皮。 “再看畫面,”公子疾接道,“從畫面看,線條流暢,布局緊湊,畫工極好,敢問大王,這樣的畫工,韓國的邊民能畫得出來嗎?” 易王看向畫面。 “唉,”公子疾輕嘆一聲,“大王啊,耳朵好是好事,可心也得明啊,否則,臣子多了,口雜了,大王聽什么,信什么,不用心去細(xì)想深究,這要冤死多少臣民哪!” 易王面色尷尬。 “大王試想,”公子疾指向畫面,“如果秦卒搶糧,說明秦卒已經(jīng)餓得不行了,看到糧食,那是多么緊張的事,是瞬間就要完成的,能這么站著,讓人畫下來嗎?再說,那些邊民,有幾個會畫畫呢?明眼人一看,就知是宮廷畫師所為。這樣的羊皮,也只有宮廷畫師才有。就臣疾所知,這樣一塊羊皮,在鄭城是有店鋪可賣的,一塊羊皮要二十刀幣,而二十刀幣可買三斗粟米!王上啊,有哪個邊民舌得花二十刀幣去買塊羊皮,找個畫師再把秦人搶糧的場面畫下來呢?” 易王長吸一氣,眉頭擰起。 “大王宮中也有畫師,大王若是不信,可以叫個畫師審審此畫,是秦人在搶糧時邊民所畫,還是蘇秦所請來的畫師所畫?” 顯然,于易王來說,公子疾所言為常識,是不需要畫師驗(yàn)證的。奇怪的是,當(dāng)初蘇秦展示時,自己為什么就沒有這么想呢? 易王的眉頭擰得更緊了。 “大王啊,”公子疾趁火打鐵,“蘇秦本為無信之人,無信之人的話怎么能聽呢?別人不知,蘇秦當(dāng)年赴秦,臣疾與他有過多次交道。王兄新立,商君謀逆,遭王兄車裂。商君身死,國無可用大材。王兄立榜,招攬?zhí)煜掠⒉?,蘇秦高車大馬趕赴咸陽,在咸陽城中大談帝道,講的全是謀逆之言,說什么天下要一統(tǒng)于秦,要王兄帝臨天下,吞滅天下大小邦國,包括大王的燕國。這樁公案,天下是無人不知啊,因?yàn)楫?dāng)初他是開壇論道,聽他講解的天下士子多達(dá)數(shù)百。王兄是仗義之君,當(dāng)初尚未稱王,仍舊是周天子所封的周臣,聽聞來自周室的士子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口出謀逆之言,心里那叫一個火啊,是一定要?dú)⑺?。可大王知道,秦王是愛才之人啊,蘇秦自稱是鬼谷弟子啊,他與龐涓、孫臏、張儀齊名啊,王兄是愛才心切?。≡僬f,蘇秦是應(yīng)王兄的金榜才高車赴秦的,王兄怎么能殺一個應(yīng)約之人而寒天下士子之心呢?于是,王兄放他走了。結(jié)果呢?此人離開秦國之后,不知感念不殺之恩,反倒是對秦國懷恨在心,蠱惑天下人心,污蔑我秦國為虎狼之國,搞出一個轟轟烈烈的六國合縱來。結(jié)果如何?六國合力伐秦,卻兵敗于函谷關(guān)。之后呢?三晉打作一團(tuán),齊、燕紛爭,惟有秦國遠(yuǎn)離中原紛爭,轉(zhuǎn)向巴蜀不毛之地。至于司馬錯引軍遠(yuǎn)征齊國,臣疾早向大王解釋過,是王兄應(yīng)齊王密約,與齊人演一出戲而已,可大王偏就不信。就今日而言,六國之君,有誰還肯去信一個無信的蘇秦呢?可大王偏就信他!大王身為秦王賢婿,卻不聽翁國王叔之言,反聽一個有負(fù)其翁的不信佞人,豈不讓人好笑嗎?”頓住話頭,二目直視易王。 公子疾一番長論,字字戳心,驚得易王額頭汗出,胸口發(fā)悶,二目眩暈。 “雖然如此,”不知過有多久,易王總算是回過神來,朝公子疾拱手,“寡人仍有一惑,請王叔解之?!?/br> “大王不必客氣,”公子疾回禮,“疾知無不言?!?/br> “齊國。” “齊國怎么了?” “照理說,蘇秦合縱對齊國有百利而無一害,齊王為什么還要與秦人合謀?” “臣疾敢問大王,蘇秦合縱對齊都有何利?” “這……”易王語塞。 “唉,”公子疾嘆道,“大王啊,假設(shè)您是齊王,這且講講,合縱對您都有哪些利?” “這……”易王再次支吾。 “未來不說,”公子疾舞動手勢,“就過去幾年發(fā)生在大王眼皮子底下的故事,臣為大王解析一下合縱對齊的‘好處’!” “寡人愿聞?!币淄鮾A身。 “六國縱親初成,魏王就要伐秦,奪回原本屬于秦國而被吳起奪去的河西之地。齊國既入縱親,就不能不出兵。但齊王根本不想伐秦,因?yàn)榍厝伺c齊毫無瓜葛,齊人的真正對手是魏國,秦、魏起爭對齊只有好處。這不,蘇秦竟然以合縱之名讓齊國去幫助它的敵國攻打一個與己毫無瓜葛、只有益處的秦國,豈不是幫倒忙嗎?果然,齊王借口大王廢立,調(diào)轉(zhuǎn)槍口征伐河間。其實(shí),征伐河間是假,不伐秦人才是其心。”公子疾侃侃解道,“大王啊,齊王才是一個明白的人。再后,縱親起爭,魏王使龐涓伐趙,蘇秦向齊求救,齊與魏才是對頭,齊王轉(zhuǎn)身就去打魏,那叫一個狠哪!再后,魏人伐韓,蘇秦再次向齊求救,齊人再次戰(zhàn)魏,打死龐涓。結(jié)果呢?齊人兩番為縱親出兵,得到什么好處了呢?只得到一個好處,就是齊人戰(zhàn)死數(shù)萬,糧草被魏人燒空,齊國由一個富國變成一個窮國。好處讓誰得了呢?楚人。趁齊、魏大戰(zhàn)之際,楚人幾乎是兵不血刃地得了襄陵!大王啊,如果您是齊王,您會怎么想?您還會相信蘇秦嗎?” 易王越聽越是在理,再次深吸一口氣。 “再說,”公子疾進(jìn)一步分析,“蘇秦合的是縱。什么叫縱呢?南北為縱。天下列國,擁車萬乘者僅有七國。在這七國里,何為縱呢?由南而北,分別是楚、韓、魏、趙、燕五國。東西為橫。何為橫呢?齊、魏、秦三國。在這三國里,偏偏齊、魏因黃池之戰(zhàn)結(jié)仇,互不相讓,引發(fā)連番大戰(zhàn)。為解此仇,王兄特使張儀入魏,出任魏相,與齊結(jié)交,只伐趙、韓,豈料蘇秦前奔后跑,兩番赴齊求援。齊王惦念黃池之仇,兩番相救,殺死魏國太子并龐涓。魏王氣昏頭,欲報仇,卻又力不勝逮,因?yàn)榭v親國皆是他的仇敵,沒有人肯去幫他了。魏王無奈,只好求秦人出兵。張儀曾為秦相,也只好舍臉向王兄搬兵。張儀是王兄的妹夫,王兄看在meimei面上,答應(yīng)出兵,但這個兵只是出給魏王看的,因?yàn)橥跣峙c齊王沒有任何仇怨哪。所以,在出兵之前,王兄就密函齊王,演一出戲,既給魏王看,也給天下人看?!?/br> “那……死傷兩萬人呢?還有輜重盡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