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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隊抵達總部,還沒停穩(wěn),跟周岐私交甚好的秘書專員一溜小跑沖上來。 “小岐快跑!你爸扛著火箭筒來問罪了!” “火箭筒?至于嘛,搞這么大動靜?!?/br> “憤怒指數五顆星,危險指數五顆星。剩下的你看著辦吧?!?/br> “淡定。不慌?!?/br> 嘴里說著不慌的人下車抱了徐遲就往自己的宿舍狂奔。 身后傳來周行知氣急敗壞的咆哮聲:“小兔崽子給我站??!喲呵,你還抱了個人回來?他娘的你不要命地跑去作死就為了泡個妞?” 由于徐遲整個人被毯子罩著,周行知想當然地以為周岐抱著個女的,更加氣得跳腳。 幾顆子彈從身側咻咻飛過,周岐顧不上解釋,邊跑邊回頭喊:“我先撤,等你氣消了我們再談!” “談個屁,老子今天就崩了你!都別攔我!我倒要看看,今天誰敢攔我!”周行知怒不可遏地吼叫,但他確實多慮了,他身邊那一干旁觀者沒一個有插手勸架的意思。 周行知:“說了,都別攔我!” 眾人:“不攔不攔?!?/br> 周行知:“小兔崽子,我斃了他!” 眾人:“您開槍倒是有個準頭。” 周行知:“……” 獨角戲唱了半天,有點累,周行知罵罵咧咧地轉身,把嚴厲的目光投向了無辜的德爾塔小隊。 深吸一口氣,正要訓斥,眼角余光觸到一個佝僂的身影,他頓了頓,緊跟著,下意識立正行了個舊軍禮。 “元帥!” “別來無恙,周中尉?!?/br> 冷近微笑著,朝周行知伸出枯柴似的手。 第97章 如果這都不算愛? 周岐把徐遲放上鐵床。 他平時在總部待得不多,這間單人宿舍簡潔到喪失了生活該有的痕跡。 但此時徐遲躺在那張床上。 霎時間生活的大門重新向周岐打開,所有灰暗的色彩在昏黃的燈下跳躍起來,顯得那么可親可愛。 他拎了水瓶出去,回來把熱水倒進鐵盆,在升騰的霧氣中拆了嶄新的毛巾,給徐遲擦臉。 沾了水的毛巾拂過眉眼鼻梁與平直的嘴唇,留下濕潤的痕跡。胸腔里似乎揣了只毛茸茸嘰喳喳的幼鳥,周岐懷著隱秘的歡喜和從未有過的柔軟做著這些細小的事,并從中獲得巨大的滿足。他握著徐遲的手枯坐,注視那張日思夜想的臉龐,直到鐵盆里的熱水逐漸轉涼,直到夜色退場換成熹微的天光。 這樣枯坐容易使人產生偏執(zhí)的念頭。 他終于俯下僵冷的身體,吻上那兩瓣全無血色的唇,而后發(fā)出顫抖的嘆息。 “是你。”徹夜,他睜著眼睛,感覺自己一直坐在核反應堆旁,直到現(xiàn)在威脅才解除。他終于接受眼前發(fā)生的一切都是現(xiàn)實,躺在床上的徐遲真實存在,而不是他爛醉如泥的虛幻產物。他抓著徐遲的手捂上自己的眼睛,熱意頓時洶涌,“老天爺,真的是你?!?/br> 昏迷的徐遲無法作出應答。 周岐掀開被子,側身躺下,一點點將人攬入懷中。他緊緊貼著徐遲,好像這樣能盡量讓那種不真實感減少一分。 很多問題需要思考。 徐遲還能不能醒來?醒來的幾率有多少?跟死去相比,這么一直沉睡下去對徐遲而言是不是一種折磨?怎么跟周行知交代他倆的關系?怎么跟外人介紹徐遲的身份?接下來的一樁樁事宜已經部署完畢,只等執(zhí)行,他不在的時候徐遲交給誰來照顧? 林林總總紛至沓來,他厭倦了思考,闔上沉重的眼皮,親吻徐遲的額頭。 此時的感覺有點像是從著火的房子里跳出來。盡管如此,周岐依然遏制不住失而復得的欣喜。墜落的感覺總比烈火焚身要好。 至少在落地前是這樣。 * 軍人對長官的服從性有時候比我們想象中的更持久更牢固。 時隔多年,再與元帥會晤談話,周行知仍然覺得如坐針氈,他甚至偷偷扣上了敞開的軍裝外套,把襯衫下擺往褲腰里塞了塞。 “別緊張,我現(xiàn)在只是一個牙齒掉光的老家伙罷了?!崩浣压照瓤吭谧肋?,用完早餐嘬了口熱茶,“還是個行動不便的跛子?!?/br> 面對老元帥的自嘲,周行知無所適從:“是周岐那小子魯莽,深更半夜的,還把您從療養(yǎng)院折騰來。元帥晚上睡得還好嗎?” “好,挺好。就是,周中尉說話還是要多注意些?!崩浣媛恫毁澩霸趺茨芊Q呼王子殿下是小子?再說,他是救我,怎么能叫折騰呢?” 周行知站著,訕訕地點頭:“看來元帥與周……袁啟,已經聊過了?!?/br> “聊了一點?!崩浣畔虏璞尺^來,“你把他養(yǎng)得很好?!?/br> “這孩子是自己長大的,我沒cao什么心?!敝苄兄执俚負蠐项^,“人不差,就是成天跟我們這些大老粗混在一起,東躲西藏的也沒個安生日子,沾染了一些不好的習性。” “人無完人。”冷近說,“哪怕是當年叱咤風云的袁百道,也有屢屢遭人詬病的缺點。” 周行知當年是壹宮近衛(wèi)軍,也算是最接近王室的一批士兵,王室辛秘多多少少有所耳聞,只是他從來不關心,也不予置評。如今他是周岐的養(yǎng)父,更不會去隨意評價其生父的品行,于是岔開話題。 “屬下以為元帥近年來一直不問世事,是想專心養(yǎng)老,所以從不敢前去叨擾?!?/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