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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岐同樣挑了挑眉,伸手擠進石料與舞臺木壁之間的縫隙,確實在石料下半個手掌處摸到一條透風的縫,可見這層石蓋與下面的部分是可以分開的。 確乎是個石棺的樣子了。 徐遲跟周岐交換一個眼神,動手就要開棺。 “誒誒誒,先別開,萬一里頭埋著顆炸彈呢?” “就算沒有炸彈,躺了個死尸,味兒也夠我們喝一壺的?!?/br> “看這儀式挺隆重的,很有可能是血尸祖宗啊?!?/br> 大家就開不開石棺這個事兒起了爭執(zhí)。 徐遲一腳抵在棺材側邊,另一腳踩在破損的舞臺上,還沒往下看,就感覺石棺里冒出一股熱氣。他知道尸體腐爛也產生熱量,但令他后背寒毛直豎的是那種聲音——棺材里正發(fā)出嘶嘶的喘息聲。 更令他不由自主屏住氣息的是,白色棺槨正在往外滲血。 棺材面上開出紅色的血玫瑰,越開越大。 兩秒之后,徐遲恍然大悟,原來那是他自己的血。手腕上的傷口突然間迅速惡化擴散,濃稠的鮮血滲出紗布,滴落在石板上。 ——阻斷劑開始失效了! “徐遲。”周岐刷地變了臉色,一把握住他的手,堅定的力道透過指尖沿著骨骼抵達全身,“現(xiàn)在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們要盡快找到血清。你退開?!?/br> 熟悉的痛感潮汐般卷土重來,如生了銹的鋼釘一寸寸釘進天靈蓋。這種時候徐遲知道就算他硬撐也起不了多大作用,于是聽話地退回到舞臺邊緣。 “喂,年輕人別沖動,再想想?。 ?/br> “這可是一車人的性命,要是出了什么事兒,我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都他媽給我閉嘴!” 周岐額角的青筋凸起,咽喉被什么格外炙熱的情緒所灼燒:“兩邊通往其他車廂的門都可以打開,你們要走可以走!” “憑什么?這是我們的車廂,要走也是你走!” 這些人眼看兩位殺神中的一個似乎身體有點不適,語氣眼瞅著硬了起來。 “要走也好,要留也罷,隨便你們,今天這棺材我非開不可!” 周岐再不聽勸阻,強行把手指塞到棺材底下,一聲沉喝,鉚足氣力往上抬。石棺發(fā)出咯哧喀哧的摩擦聲,瀕臨力絕,最后他抻直手臂,同時屈起膝蓋,頂著棺蓋朝旁邊一點點平推,棺蓋一角直突破木壁嵌進去。 這次周岐表現(xiàn)得格外謹慎,棺材只開到一半,不敢開全,即刻跳開。 與此同時,屏幕里傳出的喊打喊殺聲驀地中斷。 2號車廂內密集的血尸眨眼間消失得一干二凈。 而隧道仍未過去,光明尚未到來。 血尸們離奇消失上哪兒去了? 車廂內一時間安靜極了,連吞咽口水的聲響都變得異常刺耳。 屏息凝神間,石棺內的嘶嘶聲逐漸引起眾人的注意。 “那……那是什么聲音?”有人顫巍巍地發(fā)問。 回答他的是幾聲槍響。 周岐不管三七二十一,拔槍就朝黑洞洞的石棺內發(fā)起一陣狂暴的點射。 槍聲畢,嘶嘶聲消停了一陣,過了會兒又故態(tài)復萌。 緊接著,石棺劇烈地抖動起來。 “啊啊啊啊啊——” 有人嚇得尖叫。 真家伙還沒露臉,怎么就嚇成了這樣? 徐遲忍著鉆心的頭痛,瞇眼望過去,這才意識到這些人恐懼的源頭根本不是來自石棺。 車廂的一扇扇窗戶外,不知何時竟貼滿了一張張血淋淋的臉! 這些臉沒有眼皮沒有嘴唇,眼球和牙齒暴突在外,如此嚴絲合縫地拍在窗戶上,一拍就是一灘血印子,效果著實恐怖。 而車廂內的直播電子屏上,畫面里已然切換到了五號車廂! “是你們動了石棺把血尸招來了!” 危急關頭,立馬有人開始從內部找問題。 “石棺在這里,血尸遲早會來。”徐遲蒼白的面孔因忍痛而痙攣,他咬著牙,吃力分辨,“石棺里的東西顯然是在等時機!我們現(xiàn)在強行把它拉出來尚有一線生機,一旦時機成熟它自己能爬出來了,那時候我們才是真正的死路一條!” “放屁!你是算命先生嗎算得這么準!” 徐遲青白著臉,閉了嘴。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多說無益,周岐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抬腿一腳踹開了棺材蓋子。 石棺里登時騰起一片血霧。 一個被黃色絲綢包裹成繭型的物事咻地飛了出來,漂浮在半空。 扒窗的血尸們如朝圣的信徒見到真主,一下子就激動了起來,猛烈拍打起窗戶。 可憐的窗戶之前已經被徐遲搞裂了一條縫隙,現(xiàn)在在野蠻的物理沖擊下艱難地維持著領土完整。 以為會平安抵達終點以至于完全沒有任何備戰(zhàn)準備的五號車廂一下子陷入了極度的恐慌,尖叫怒罵不知所措,血尸破開第一扇窗的那一刻,好多人仍怔怔地杵在原地。 “防守!防守!都愣著干什么?” 直到周岐的喊聲在耳邊炸開,他們一個激靈清醒過來,這才意識到即將迎接他們的是什么,于是無頭蒼蠅般東沖西撞,尋找起自己當時選擇的武器。徹底亂了秩序。 這群人里,一些人選擇拿起武器防御,另有一些人的第一反應則是不管不顧地撲向門,試圖逃去別的車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