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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的,克里斯汀何嘗沒有想過,但只要尚存一絲希望…… 克里斯汀慘然一笑:“他答應(yīng)過我會活著回來的,他總能說到做到,我們走著瞧吧?!?/br> “希望如此?!?/br> 送走克里斯汀,周岐坐到徐遲身邊,拉過徐遲的一只手放在掌心揉捏把玩:“你覺得她說的是真的嗎?如果魔方真的是一件秘密軍事武器,能提取基因打造出什么狗屁無敵軍隊……” “沒有如果。”徐遲扭頭,原本就白皙的面龐這會兒血色全褪,白得駭人,“她說的是真的?!?/br> 周岐心頭掠過不祥的預(yù)感:“別說的這么絕對,你怎么知道這一切不是她憑空捏造,女人的話頂多只能信七成吧……” “因為我就是魔方的前身,天合寶鑒的初級產(chǎn)物?!毙爝t打斷他,扯出一個七分嘲諷三分悲涼的笑來,“我就是第一代所謂的‘無敵軍隊’的一份子,哦,那個時候還不叫無敵軍隊,我們26人組成的暗殺小組有個更通俗易懂老幼咸宜的名字,叫‘超級戰(zhàn)士’。那是很久遠的事了,你可能沒聽說過超級戰(zhàn)士,以及他們創(chuàng)造出的輝煌戰(zhàn)績,但你肯定聽過救贖兵團。而你如果對當(dāng)年救贖兵團的某位上將有所了解,就會發(fā)現(xiàn)這位上將的履歷表上寫著,他是當(dāng)年超級戰(zhàn)士的唯一幸存者,他的編號是,K?!?/br> 第68章 迸裂 自天合倒臺新的民主政府成立后,救贖兵團總部三軍除了獵鷹那一支勉強維持了原先的機動性和戰(zhàn)斗力,其余的已成一盤散沙。三軍統(tǒng)帥一職也走馬燈似的輪番變更,今天剛聽說任命了某某,明天這個某某就橫尸街頭,人身安全很成問題。加上上頭不愿意放權(quán),所謂的上將空有頭銜,不過是個會說話能喘氣兒的人形傀儡,存在感稀薄不說,隨時都有可能成為政斗的犧牲品,沒前途沒保障,輪到誰誰倒霉,近兩年該職更是一度懸空,無人敢染指。如今救贖兵團的實際領(lǐng)導(dǎo)者就是不久前剛被議會推選上任的共和國元首,也就是當(dāng)年率領(lǐng)獵鷹聯(lián)合天狼逼宮造反的曹崇業(yè)。 這些過家家玩兒似的上將里頭,是不是有個超級戰(zhàn)士出身的倒霉蛋,周岐真不知道——雖然十個上將里有八個都是他搞死的,但他還真沒閑到把每個死鬼的身世背景從頭到尾都給捋一遍。 之前周岐就知道徐遲與救贖兵團淵源頗深,但他真沒想到對方的來頭這么大,居然是上將級別的……那豈不就是死對頭中的死對頭? 嘶,事情有點難辦。 周岐有一搭沒一搭撥弄著徐遲的手,陷入長久的慌亂的沉默。 他在一個個回憶,那些上將里頭死了的自不必說,剩下的漏網(wǎng)之魚里,有稱病請辭的,有謹小慎微從不在公開場合說話的,剔除年紀(jì)太老的,年紀(jì)太小的,四十歲上下長得還不錯的,不好意思,真沒有。那么,就把時間段再往前撥一撥,來到周岐還沒真正插手組織內(nèi)部事務(wù)之前。可這樣一來,篩選難度又增大了,十幾歲的周岐成天招貓逗狗滋事挑釁,哪里關(guān)注過今天上將又換誰了這種每日每新的破事兒?等等,他記得之前在摩天輪里,徐遲好像曾說他是救贖兵團的軍人,但那已經(jīng)是二十年的事了。 二十年前…… 二十年前救贖兵團的上將…… 二十年前是壹宮政變之前,那時候的救贖兵團還在輝煌的神壇上,還是勇猛的雄獅,上將長年來也有且僅有一個。 吱嘎一聲尖銳的嘶鳴。 周岐刷地變了臉色,騰地站起。他松了徐遲的手,踉蹌著倒退兩步,慌亂中小腿撞到茶幾邊緣。 茶幾的鋼鐵支架在地板上劃出一條扭曲凌厲的白線。 轟隆—— 記憶的高壩忽然出現(xiàn)一道猙獰的缺口,洪流洶涌,傾瀉而出。 “那天在三號劍道,是你吧?” “你打敗我的那一招,跟誰學(xué)的?” “知道擊劍的靈魂是什么嗎?” “當(dāng)年天合政府背后,有個惡名遠揚的隱形特種兵小團隊,他們所有成員沒有姓名,只有代號。據(jù)說每次出征前,他們會在脖子里掛上代表榮耀的銀片,銀片里是個自殺小裝置,按鈕一開,浸泡過劇毒的銀針就會刺出,見血封喉。對這些戰(zhàn)爭機器來說,沒有戰(zhàn)降,只有犧牲。” …… 當(dāng)日所有試探的話語最后都歸于早年上將的一句話:“殿下,如果你只會哭泣,以后還會出現(xiàn)很多很多個老安東。” 這句話在此后的日日夜夜里,不斷出現(xiàn)在夢里,耳邊,和心底,如長鳴的警鐘,如壹宮上空的槍聲,不斷提醒他,告誡他,別讓懦弱毀了他的城墻。 但懦弱還是在此時攫住了他的心臟。 彼時上將模糊的臉沖出記憶的樊籠,一點一點,一寸一寸,與眼前之人逐漸貼近融合,最終合二為一,渾然天成。 震撼鼓動耳膜,一聲比一聲洪亮,整個人呆立當(dāng)場,如遭雷殛。 是他忘了,上將本就長成這樣,本就長成徐遲這樣。他竟然忘了。 周岐的喉結(jié)宛如漂浮物般上下跳動。 他竟膽敢對那位…… 徐遲漆黑的眼睛看過來,斂著澄澈的寒光,冷靜,從容,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你知道了,是嗎?” 男人含著笑,侵蝕摧殘了他二十年的霜寒此刻仍縈繞在他周身。 他仍舊保持著他慣常的坐姿,其實他感到口干舌燥,但話語必須從干燥的口腔黏膜之間硬逼出來:“周岐,告訴我,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