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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勰點頭:“嗚咕。” 隨著他的點頭,周岐跟徐遲跟著上下顛了顛,一個沒站穩(wěn),差點抱在一起滾下來。 “你大爺?shù)?!”周岐推開身上的徐遲,出離憤怒了,提起刀惡狠狠地威脅,“現(xiàn)在給我飛過去!我要去救孩子,不然我要了你這條蛾子命!” 孫勰:“嗚咕?!?/br> “你說啥?我聽得懂個屁!” “嗚咕?!?/br> “你再嗚咕一個?” “嗚咕?!?/br> “靠,徐嬌嬌你別攔我,我現(xiàn)在就剁了這只嗚咕怪!” 站得離他八丈遠的徐遲:“……” 我攔了嗎? “他可能是讓我們耐心觀看的意思?!毙爝t翻譯。 “還看?。吭倏春⒆用紱]……” 周岐話沒說完,孩子的哭聲戛然而止。 兩人一蛾同時看過去,只見盛開的母花中心,雪白的花蕊緩緩展開,一個搖籃形狀的白色體腔被推送出來,體腔內(nèi)鋪滿了柔軟的絨毛。飛蛾把孩子堪稱溫柔地放進去,孩子立刻停止了哭泣,安靜下來。 透明薄膜緩緩覆蓋體腔。 孩子好奇地伸出手,拉扯起薄而堅韌的膜衣,膜衣被他扯出各種奇怪的形狀。這時,膜衣里出現(xiàn)一根rutou般的導管,不用教,孩子憑借本能就能探知到里面有甜美充盈的奶水,于是愉悅地張開嘴,暢飲起來,小手小腳歡快地舞動。 四周所有蛾子同時發(fā)出一聲“嗚咕”,包括身下的孫勰,這盛大的場景宛如一場神圣的禱告儀式。 周岐幾乎看傻了:怎么的,這花不光能生出蛾子,還能幫忙奶孩子? 孩子逐漸睡去,蛾子們陸續(xù)退下,母花一點一點關閉花瓣。 孫勰用前肢在蘑菇發(fā)著白光的表面劃出一個數(shù)字:6。 “六天以后,這孩子將會作為一只新蛾子,重新出生?”耳邊傳來徐遲依舊冷靜自若的聲音。 “六天?重新出生?作為蛾子?”周岐疑惑地重復,明明每個字都聽得懂,怎么連成句子,他就聽不懂了呢?但這并不影響他抓重點,“什么?作為蛾子?” 孫勰緩緩點頭。 “你們這么做,是希望他能擁有人類的記憶?”徐遲繼續(xù)問,“在人的身體,和人的記憶之間,你們覺得記憶更重要,是這樣嗎?所以你們想方設法把孩子搶來?” 孫勰“嗚咕”:是的。 周岐如聽鳥語,懵逼了:“你們倆在說什么?能不能給愚蠢的鄙人翻譯一下?” “你早就猜到了,周岐。你只是不想去接受它?!毙爝t嘆氣,“沒有新出生的孩子,孩子是以前離成功只有一步但最終仍然罹難的通關者,這些不幸的人,要么完全失去來到魔方前的所有記憶,轉化為這個關卡里渾渾噩噩的土著人;要么被飛蛾擄來,恢復記憶,從生至死都保持人類才有的清醒,知前因曉后果,代價是,不再擁有人類的軀體。” 第39章 你得是個石墩 傾斜島上有兩種意義上的“死亡”,被剝奪記憶,或者失去人身。 無論從哪個層面解讀,這兩種死法沒有孰好孰劣之分,都很悲哀。 徐遲以為周岐會難過幾分鐘,通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他或多或少有點了解,這個男人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沒心沒肺,但其實內(nèi)心很柔軟。這點從他對土著新生兒或是小蛾子的態(tài)度上就能看出,他對弱小的生命有種天然的包容和保護欲。 徐遲也會保護弱者,但他與周岐不同,他沒有額外的情感可以付出,比如憐愛或是理解。 如果說周岐行事是出自情感本能,他就只是逃不脫軍人職責,只是習慣如此。 同時還心存抵觸,情感太豐富不是什么好事,他見過太多死在無謂同理心上的蠢貨。 “你如果覺得……”徐遲斟酌用詞,嘗試說兩句無關痛癢的話聊表安慰。 但周岐沒給他敷衍的機會。 只是出了會兒神,他壓低的眉眼隨即展開,直直看過來:“所以,照你的推測,飛蛾需要倚靠母花哺育轉化土著民的孩子才能完成種族繁衍,如果是這樣,某種程度上它們與土著民就是共生關系。但之前我們也親眼看見了,它們不光搶奪孩子,還會殘殺土著民,這又是為什么?要知道,它們每殺一個土著民,就有一個通關者會被轉化,這等于變相殘害通關者,難道這些人變成蛾子找回記憶后,久而久之,就會不由自主地變得殘忍嗜殺,非我族類都得滅亡?” 周岐道破盲點。 徐遲也疑惑,看向孫勰,孫勰盯著自己鋒利的前肢沒什么表示,偌大的蟲眼中閃著憤恨的光。 見問不出什么,周岐徐遲也不再強求。 當務之急,不是厘清飛蛾與土著民的恩怨,既然孩子被搶來,就表明飛蛾突襲了隊伍,任思緲冷湫生死未卜。 兩人當下決定不再多加逗留,一入夜,等所有飛蛾歸來,整整齊齊地碼在空地上面壁沉睡,他們隨即起身,原路返回。 小蛾子找回自己的名字后,也開始受到夜晚面壁的制約,不能再自由活動充當他們的私人飛機。既然徒步,免不了又跟地面上的荊條打個照面,又是一番死生惡斗,最終有驚無險地抵達中界大峽谷,其間還有所收獲,他們發(fā)現(xiàn),那些荊條害怕母花分泌出的粘液。因此周岐那把砍過母花花桿沾染了母花粘液的腰刀簡直無往不利,刀的攻擊范圍內(nèi),沒有荊條敢近身。這為二人節(jié)省了大量的體力和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