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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遲閉上眼睛,懶得再多費口舌。 “你以為朱文譽不死,結局就會皆大歡喜嗎?”話匣子打開便收不住,朱文蕓露出憤恨與譏諷交錯的復雜神色,“娘親殺蘇氏,是為情仇。朱逍殺朱遙,是為嫉妒,氣死祖母,是為奪權。我殺朱逍,是想徹底了結從里到外早就爛透了的朱家。這些殺孽早就禍根深埋,無論如何都會發(fā)生,遲早的事,區(qū)區(qū)一個朱文譽,不過是最不值一提的導火索罷了?!?/br> “冠冕堂皇的宿命論?!币恢背聊闹茚K于憋不住了,“你這么說,還不如把一切都推給槐樹精。照你的思維模式,普天之下,只有殺人才能解決問題?誰家都有幾本爛賬翻,但把家庭矛盾上升到刑事案件的還是極少數(shù),你反思反思,不對,你們一家都反思反思,做鬼是不是太偏激?” 剛還被槐樹香氣所蠱惑導致神經失常想弄死人的周岐說起大道理來一套一套的,徐遲都替他臉疼。 質問之下,朱文蕓卡了殼。 看來這個npc的偏執(zhí)人設是一早設定好的,解決家庭矛盾的方式?別問,問了都是殺光。 “行了,你也別站那么遠說話了,費勁。”周岐可能也自感過于不要臉了,停止站著說話不腰疼的說教行為,朝她招手,“來,走近點說話。” 朱文蕓不動。 “怎么?你不能靠近這里???”周岐面露狐疑,摸起下巴,“嘶……難不成這里是什么禁區(qū)?你們這魔方做得不嚴謹啊,還有bug?!?/br> 朱文蕓死死蹬著他。 “小姑娘,我看你有事沒事地說那么多話,可能是有點緊張?!敝茚p手插褲兜,沿著一排歪七扭八的墓碑慢慢走。這人腿長,這么插兜走路懶懶散散的,就特別酷特別養(yǎng)眼。酷man掛上標志性壞笑,耍起嘴皮子:“沒人告訴過你,反派一般死于話多嗎?有本事你倒是過來???光嘴炮頂個屁用呢?” “沒用的。馬上就到選擇的時間了?!敝煳氖|的面部肌rou因過于緊繃而產生一些輕微的痙攣,她咬了咬牙,“你救不了所有人。” “我也沒想過要救下所有人啊,我又沒什么吃力不討好的英雄情結。”周岐漫不經心地巡視一塊塊墓碑,“但看你的反應,我感覺,或許有希望能提前終止這個狗屁關卡。因為我們倆誤打誤撞地來到這里,發(fā)現(xiàn)了一個秘密。至于是什么秘密——” 朱文蕓的眼珠不受控制地轉向某個方向。 “啊——看來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敝茚允贾两K都在留心觀察朱文蕓的反應,這點面部細節(jié)被他精準捕捉。于是他確定好角度,轉回來,停在徐遲面前,俯身瞇眼,細看徐遲手臂搭著的那塊墓碑。然后,他暴躁地擼一把寸頭,指指墓碑上的字,又指指徐遲那張平淡如水的臉,表情猙獰:“媽的,你早就發(fā)現(xiàn)了,還坐在這里聽她廢話玩兒深沉?” “我歇歇?!毙爝t有氣無力地捂著臉,“累?!?/br> “你累?背著百十來斤的人rou沙袋跑這么老遠的是你還是我?你還累?”暴躁周哥簡直無語了,氣得肝疼,在耳邊咆哮起來,“說了,沒事別挑食,給我多吃點rou補補鈣補補體力!下次別指望我再背著你逃命!” 徐遲嫌他吵吵,捂住耳朵。 “誒!那邊那個丫頭!”周岐吼完,轉頭又指朱文蕓。 不知道是不是幻覺,朱文蕓似乎瑟縮了一下。 “你早就死了你知不知道?”周岐拿食指狠命戳墓碑,看架勢,恨不得把石板戳穿,“不光你死了,你來看看,早幾十年前你全家都他媽死絕了!合著朱家大院就是座鬼宅,你們一家子老鬼小鬼關起門來無休無止地回顧生前呢!靠,扯犢子,這還真他媽是宿命論!” “你說什么?我是鬼?” 真相揭開,朱文蕓顯然接受不了,她一直以來都活在自己編織的虛幻世界里,久到忘了前塵忘了身份。她搖著頭連連后退,就像明知錯了但堅決不承認的倔犟孩童,“我死了?我竟然死了?不可能!” 周岐克制地翻了個白眼:“人對自己要有清醒的認知?!?/br> “我怎么死了呢?”朱文蕓困惑地歪起頭,面孔逐漸扭曲變形,嘴角有鮮血緩緩滲出。她不明白,煞白著臉怔怔重復,“誰殺了我?誰殺的我!” 這是個好問題。 徐遲與周岐對視。 赤山殘破的墓碑上,朱家人的姓名從老到少,排列得整整齊齊,立碑人朱紅色的落款也一筆一劃刻鑿得無比清晰——未亡人閔槐。 作者有話要說: 徐遲:你潑我一身酒?嗯? 周岐: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給你全都舔干凈…… 徐遲:滾吧。 第24章 天火驅狼 徐遲周岐回到朱家,冷湫大驚小怪地奔出來,拽住徐遲的胳膊:“上……徐叔!太怪了!又死人了!” 姜聿迎門也慢人一步,只撈到徐遲的另一條胳膊,嚇得嘴角直抽抽:“靠靠靠,閔氏發(fā)瘋,灌朱文蕓喝下?lián)搅饲柢盏亩揪?,把人放進最后一口棺材里了!還說什么知女莫若母,后悔生下喪門星,神經病嗎這不是!” 看來閔槐目睹朱逍死狀的剎那就知道了一切。徐遲推測,當年朱文譽的尸體從池塘里被打撈起來時,閔槐可能就注意到兒子手臂上的牙印。當時只道水中有蛇,咬了尸體,死因仍是溺水,直到朱逍也如此這般慘死。蘇蓉已受制裁,閔氏再傻,也該徹悟兇手其實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