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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反了天了!”一聲暴喝打斷了他,朱老太太不知何時醒轉,醒來便聽到這么一句殺人誅心的混賬話,當即怒火暴漲,不顧病體跳起來,指著朱逍的鼻子罵,“小王八犢子說什么,有本事再與我說一遍!” “娘你怎么……” 朱逍再怎么失去理智以瘋裝邪,多年來對老太太的畏懼卻是刻在骨子里的,登時嚇得哐當一聲丟了兇器,連退數(shù)步。 扭頭想逃,卻被幾個家仆截下。 “孽障!偷偷摸摸犯下家丑,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算了,你竟然還敢如此堂揚?”老太太在這個家里積威久矣,舉手抬足間威儀畢現(xiàn),人只要往那兒一站,場子立馬就穩(wěn)住了。她鐵青著臉,厲聲呼喝:“朱家沒有你這樣的不肖子孫,來人,把大少爺拖下去關進柴房,此事誰也不許聲張!” 家仆們剛還在猶疑,這會兒辨清形勢,立馬蜂擁而上,將罵罵咧咧的朱逍五花大綁。 “朱家亡了!早亡了!老鬼婦,你殺人,你害死了蓉妹,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 朱逍聲嘶力竭地咆哮,臉貼著地被硬拖下去,石板地上留下一長條蜿蜒的血印子。 “剩下的人過來收斂二夫人的遺體,擇日便入棺下葬?!敝旒抑髂冈陉P鍵時刻從悲傷中強行抽身,雷厲風行地囑咐相關事宜,“葬禮由大當家的一手cao辦,賬房支取銀錢需提前向我遞交明細,入土為安前誰也不許泄露風聲給蘇氏娘家,等事情一過,只說蘇氏不守婦道與人私奔。另外,尋一匹最快的馬,通知遙兒讓他火速回家。” 安排妥當,這位老婦人便如回光返照后迅速頹敗的臨終病人,rou眼可見地消沉下去,她梗著脖子,在婢女的攙扶下步履蹣跚地離去。 “一不得半夜出門?!边@時,失魂落魄的閔氏喃喃出聲,“半夜出門,猛鬼傍身。” ==== 當天夜里,所有人做了同一個夢,夢里,旋轉的魔方給每人分發(fā)了紙筆。 紙上有一行小字。 ——誰殺了蘇蓉? 早上醒來,大通鋪里少了好幾個人。 徐遲立時爬起,奔去隔壁,見冷湫正安然無恙地寬慰著小姐妹,便又轉頭退出來。 早飯后,失蹤的那幾個人出現(xiàn)在朱家祠堂,尸體被剁成幾段,殘肢散落各處。 對此,朱家上上下下視若無睹,只專心cao辦蘇氏的葬禮。 對他們來說,好像只是死了幾只雞或者幾頭豬,議論兩句都嫌浪費了口水。 “死法跟蘇蓉一模一樣?!?/br> 人工湖旁的小亭子里,周岐面沉如水,有一下沒一下掰著饅頭屑投喂湖里的金魚。 “看來這一關的規(guī)則就是猜兇手是誰,猜對過關,猜錯了就嗝屁?!?/br> 姜聿這會兒想起那幾人死不瞑目的慘狀仍是一陣惡寒,后怕得不行:“不瞞你們說,我填答案的時候涂涂改改了大半宿,差點就見不著你們了?!?/br> 徐遲眼珠不錯地盯著湖里搶食兒的魚,問:“你蒙的?” “是啊,不然呢?”姜聿回憶起高中三年被各科選擇題所支配的恐懼,“就憑我的智商,不蒙還能咋的?我倒是想請求場外援助伸手找你們要答案,可我醒不過來?。 ?/br> “那你倒是挺會蒙。”周岐瞇了瞇眼睛,“近一半的人都蒙錯了?!?/br> “實話說,動機還是挺明顯的。我要是有朝一日被綠了,小浪蹄子在我眼皮子底下興風作浪這么些年,我也指不定哪天會失手剁了她。”姜聿抹抹脖子,同時翻了個白眼,“自作孽不可活唄,這事兒我無條件站原配!” “小鬼是連蒙帶猜,那你呢?”周岐雙手張開搭在欄桿上,轉頭又問徐遲,“你看出什么了嗎?” “致命傷在頸部,只有腦袋頸上的皮rou向上緊縮,是尸體眾多傷口中唯一有生活反應的??磦谛螤?,應該是行兇者從背后偷襲,將刀架在了脖子上,像這樣?!毙爝t拿手刀大概比了比。 周岐點頭:“再持有充分殺傷性兇器的情況下,還挑準人體最脆弱的要害下手,說明兇手對自己的力量沒有太大信心。后來的尸體狀態(tài)也證實了這一點,兇手原先應該是計劃完全分尸泄恨,但最終只割下頭顱,一條手臂和一條腿,斷口邊緣毛糙不齊整且有許多試探傷,顯然經(jīng)過反復切割與拉磨,最后刀都砍鈍了,沒了力氣,才作罷?!?/br> “嘶……這得有多恨?”姜聿聽得牙齒直哆嗦。 他哆嗦的點其實是,面前這兩人都不是專攻醫(yī)學領域的人才,分析起尸體跟殺人手法來卻頭頭是道,這說明什么?這只能說明他們很有經(jīng)驗,至于是關于什么的經(jīng)驗……姜聿默默地將自己的意識抽離,飄去遠方。 “確實,兇手選擇分尸這種極具儀式感的……” 徐遲話說一半,停了。 周岐無意間瞥見他滾動的喉結,以及他盯著池塘專注的目光,失笑:“還想吃魚?你昨天不是已經(jīng)吃過了嗎?” 徐遲看他一眼,一副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的樣子,明明還是面無表情,周岐卻硬是能解讀出裝模作樣的無辜來。 “什么魚?”姜聿動了動敏感的小耳朵,“我聽到了哦!你們背著我吃烤魚!” “我沒有?!敝茚⒓捶裾J,“是這病秧子一個人跑出來吃獨食,回來就一身魚腥味,你聞不見?” 徐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