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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人在被放干全身血液的那一刻已經(jīng)成了行尸走rou,周岐不會對死人有多余的憐憫,但他覺得憤怒——被不知名的力量玩弄于股掌之間的憤怒,走到這一步還要與已死同類拼殺的憤怒,三天以來堆積起的憤怒之火幾乎燃爆他! 解決兩個,剩下四個一擁而上。 它們會飛,行動飄忽敏捷,寬大的裙擺蕩來擺去遮蔽了視野,滿耳皆是衣料摩擦聲,很大程度上影響了打斗中聽聲辯位的能力。 周岐與那位慘死的高個男子僵持不下,又有其余兩位靈活小巧的女士左右夾擊,應(yīng)接不暇,混亂中,他聽見徐遲高喊。 “七點方向!” 菜刀當(dāng)面直下,左右火力全開,背后又有殺氣逼近。周岐當(dāng)機(jī)立斷,一躍而起,憑借超強(qiáng)的平衡力蹬著高個的肩膀攀上墻壁,攥住掛毯,如一只靈活的猿猴跳出重圍。穩(wěn)住身形后,他以一個幾乎不可能的姿勢扭身倒掛,餐刀沒入高個的咽喉,一擰一劃拉,餐刀割斷半邊脖子而出,高個捧著搖搖欲墜的頭朝后栽倒。 “一,二,三?!?/br> 周岐緩緩數(shù)著數(shù),不皮不笑的時候,他那雙精亮的眼珠表面恍若被一層陰霾籠罩。當(dāng)那雙眼睛里的光芒依次掃過剩余三人時,他們?nèi)暨€活著,早該嚇得屁滾尿流。 但可惜,他們現(xiàn)在只是群沒有感情的木乃伊。 正打得如火如荼,周岐一個翻滾躲過砍刀,動作微滯,鼻翼敏感翕張,他似乎聞到了什么東西燒著的氣味? 這味道越來越濃烈,還伴隨著嗆人的白煙。 眼皮重重一跳,念及某個“消失”了好一陣“同伙”,周岐抬腿踹落砍刀,腳尖一挑,握住反殺,撥冗往徐遲那兒瞥了一眼。 徐遲那病秧子居然在玩火! 舉著鑲金的蠟燭,姿態(tài)從容優(yōu)雅,點點床幔,點點油畫,后來索性點著了巨型掛毯! 星星之火,尚能燎原。 何況這么大面積的火源? 很快,大火裹挾著熱浪,愈演愈烈。 縱完火,那斯文敗類扔了蠟燭,拍拍手,人模狗樣地行至床邊,背起床上的公爵夫人。 “走!”他沖周岐一招手,輕飄飄地擦肩而過,率先跳上小船。 “?”周岐目眥欲裂,忍不住破口大罵:“我他媽一打三,被纏得死死的,你讓我怎么走?” 徐遲則豎起兩根手指:“給你兩分鐘。” 砰,一記漂亮的過肩摔,周岐拎起一個丟進(jìn)火中,未及轉(zhuǎn)身,肩膀硬生生抗下一記鐵棒。他悶哼一聲,只覺得喉頭泛腥。 “cao!”他反手握住鐵棒,額角青筋迸發(fā),掐住對方喉嚨將人提離地面,重重摔在地上,一腳踩上胸膛。 “一分鐘!” 火焰燎到褲腳,周岐不再戀戰(zhàn),奪過鐵棒,掂了掂,噗呲一聲,鐵棒從眼眶沒入,從后腦穿出。 “三十秒!” 徐遲在小船內(nèi)壁摸索到上坡的機(jī)關(guān)。他抬眼,火光中,周岐大步流星飛馳而來,最后一名人形模特在身后窮追不舍。那位女士揮舞著修理園林用的大剪刀,瞄準(zhǔn)了周岐的寸頭腦袋,咔嚓咔嚓,交叉的刀鋒險些刮掉脖子上的一層油皮。 “病秧子,你敢丟下我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周岐咬牙切齒,回頭躍起便是一腳,卻沒踹中!那位女版剪刀手猛地從半空俯沖至前方,擋住去路,火紅的裙擺在煙熏火燎中颯颯蕩起,宛如熱烈降臨的死神。 后背被熊熊燃燒的烈火炙烤得淌下熱汗,周岐幾個深呼吸,斂目沉眉,提氣沖上去。大開的剪刀正面迎上,咔咔咔橫掃一氣,周岐左騰右挪,瞅準(zhǔn)機(jī)會踩住把手,木乃伊強(qiáng)抽不出,漏出一絲破綻,周岐雙腿騰空,直接將人當(dāng)空踹飛。 如一片羽毛般,他輕巧落地,沒顧得上擺pose,隨即拔腿狂奔,掠至小船前抬胳膊撐住船沿,欲縱身躍上。 這時,腳下驟然一重!他垂眸一看,一只纏滿繃帶的手死死抓住了他的腳踝,狠命將他往下拖——竟是頭先沒下死手的漏網(wǎng)之魚! 而火海里,一個接一個砍不死燒不化的身影掙扎著站起…… “xxxxxx!”周岐飆出臟話。 “抓好了!” 糾纏間,徐遲啪地按下按鈕,木船沖破火海彈射而出。 一瞬間的加速度差點令周岐脫手,他指關(guān)節(jié)泛白,死死扒住船沿,腳下還在與木乃伊激烈搏斗。 “死病秧子,忘恩負(fù)義,過河拆橋,趁火打劫,天理不容!”他把這輩子學(xué)的成語都用上了,嗷一嗓子,“我cao,能別他媽扒我褲子嗎!” 船上的人探出頭:“你低頭?!?/br> 周岐氣紅了眼:“要我低頭?呸!老子這輩子不跟人低頭,你算哪根蔥……” 沒等他闡明個人堅定的立場,一只沉重的寶箱當(dāng)頭砸下,他靠了一聲,不得不埋頭閃避。扒他褲子的木乃伊沒那個反應(yīng)能力,當(dāng)下被寶箱哐當(dāng)砸中,松了手。 周岐喘息著往下看,囂張的火舌迫不及待卷上人形模特易燃的洋裙,它們渾身著火,無聲地伸長了手臂,踽踽而行。 恍若無間地獄。 “不低頭,嗯?” 徐遲那張被火光映得生動明滅的臉重新撞入眼簾,淺淺的笑意中帶著點譏誚與揶揄。 他沖周岐伸出手。 自然垂落的五根手指,青筋迸發(fā),線條勁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