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節(jié)
反正他已經(jīng)傳旨封了公主,謝于歸往后算是半個皇家人,他不答應(yīng)的婚事就算是謝家允了也沒用! 謝于歸有些頭疼:“你為什么不答應(yīng)?” 昭帝沉聲道:“你跟韓恕不合適?!?/br> “有什么不合適的?”謝于歸看他,“韓恕容貌出眾,才學(xué)心智都萬里挑一,關(guān)鍵他手握重權(quán)卻還對我情深至極,成婚之后絕不會納二色。” “他敬我愛我,又有多年感情當(dāng)基礎(chǔ),不出意外我與他成婚之后定能白頭偕老,這滿京城滿朝堂,你能找出第二個比他更合適我的人嗎?” “我說的不是這個!” 昭帝只覺得阿姐是在混淆重點(diǎn)。 韓恕固然樣樣都好,換成旁人也是萬里挑一的夫婿,可是阿姐跟旁人怎么一樣,他們之間隔著以前的事情,還隔著無數(shù)條人命。 眼下自然事事都好,可萬一有朝一日情愛淡去掀出往事。 誰能保證韓恕不去追究掀了底子與她掰扯? 要是別的人,成婚之后感情不睦大不了和離,有他護(hù)著阿姐誰敢給她半點(diǎn)臉色,可是韓恕不一樣。 他們之間那十余載的感情是基礎(chǔ),可也是禍害,太過熟悉深知彼此底細(xì),一旦翻臉,到時候他怕護(hù)不住阿姐。 昭帝看著她沉聲說道:“你知道我在說什么。” “你想跟誰成親都可以,這滿天下的男兒只要你想,我都能讓你人給你帶回長公主府去養(yǎng)著,可惟獨(dú)韓恕不行,這樁婚事我說什么都不答應(yīng)!” “可你不答應(yīng)就能攔得住他嗎?” “我……” 見昭帝僵住,謝于歸沉著眼看他: “李頡,我們在冷宮住了十幾年才奪回皇權(quán),你我放棄諸多才換回今日,你真要拿如今的安穩(wěn)去賭韓恕的執(zhí)念?還是想要讓我親手毀了我自己拿命換來的太平?” “為了今日,我做過很多我不愿意做的事情,為了今日,我身染孽債地獄黃泉游走,就連你也曾做過違心之事。” “好不容易換來的安寧,你難道真要讓我們這么多年的努力都付諸流水?!” 昭帝被她問住,臉上染上蒼白。 謝于歸語氣緩和了些:“我知道你在顧忌什么,可有些事情由不得你我?!?/br> “若他沒發(fā)現(xiàn)我之前我或許還能抽身遠(yuǎn)離,只當(dāng)我死在了三年前,不再插手過往一切,可是他既然找到我了,你覺得我還能離開?” 謝于歸直視著昭帝眼底陰沉,緩緩說道, “況且我答應(yīng)他,也不全是為了朝廷和以前的虧欠?!?/br> “我要是對他無意,當(dāng)年法場之上我不會拿命去換他,明知斬草除根才能不留后患,我能對所有人下手卻獨(dú)獨(dú)為他破例留他活下來?!?/br> “我是喜歡他的,或許沒有他那么執(zhí)念,沒有他那么癲狂,可我心中確實(shí)是有他的。” 韓恕受傷她會擔(dān)心,韓恕難過時她會感同身受。 聽到他抱著她尸身癲狂,日日折磨,以金石藥續(xù)命時她會心痛,十幾年的陪伴她早就習(xí)慣了有他在身邊,這份習(xí)慣或許不是深情,可如果真要成婚,而對象是韓恕,她并不抗拒。 畢竟韓恕是她變成謝于歸后,唯一一個未曾提醒,未曾交集,未曾牽連到太過過去就一眼將她認(rèn)出來的人。 她想要大晉安穩(wěn),也想彌補(bǔ)過去。 答應(yīng)韓恕她是愿意的。 謝于歸看著昭帝時眉眼溫和,有那么一瞬間和往日的李雁初重疊。 “我心中有他才會答應(yīng)賜婚,而且經(jīng)歷過那么多事情,我如今只想安安穩(wěn)穩(wěn),讓你,讓他,讓大晉都不生波瀾,有些事情能有更容易解決的辦法,為什么要選擇最難的一個。” “阿頡,身為帝王,你該明白這個道理?!?/br> “阿……昭帝張了張嘴,眼睛微紅。 謝于歸燦然一笑:“你別勸了,我主意已定?!?/br> 她微歪著頭時,那股屬于李雁初的瑰麗褪去,反多了幾分少女俏皮,“我難得才找到這么個俊俏有情郎,你可不許搗亂,況且你不是惦記著他手里的東西嗎?!?/br> “我跟他成親他總該給聘禮的,你這個娘家人就可勁兒的要,他不敢不給?!?/br> 昭帝眼睛泛酸,對著謝于歸故作俏皮的模樣側(cè)過眼去: “誰要他的東西!” …… 昭帝跟著謝于歸從外面回來時還板著臉,韓恕握著筷子的手忍不住一緊,直到謝于歸走到他身旁坐下時才放松下來。 謝于歸見他盤子里的東西沒動,不由道:“怎么都沒吃?” 韓恕聲音低低的:“等你回來一起?!?/br> 謝于歸失笑,拿著筷子重新挑了些溫著的熱菜到他盤子里:“這么多東西干嘛等著我一起,你看看你這臉色白的跟什么似的,你得多吃些,才能早些把身子補(bǔ)回來?!?/br> 韓恕無有不應(yīng):“賜婚的事情……” “陛下準(zhǔn)了?!敝x于歸揚(yáng)唇,“等回京后你先去謝家提親,不過我父親和大哥那一關(guān)可不好過?!?/br> 韓恕心中猛的放下,再抬眼時眉眼飛揚(yáng):“不怕?!?/br> 只要李頡不從中作梗,謝家再難,他也能將嬿嬿求回來。 對面昭帝瞧見韓恕喜形于色的模樣,忍不住冷哼了聲:“我警告你,往后你要是敢對不起阿姐,我就弄死你!” 韓恕展顏一笑:“好。” 昭帝見他笑容滿面,怎么看著都覺得不順眼,他沉聲說道:“我已經(jīng)傳旨回京,讓禮部擬制收阿姐為義妹,封永安公主,你娶了她便也是駙馬,往后不準(zhǔn)再納二色,不準(zhǔn)再沾其他女人,厲王世子的位置只能是阿姐的孩子?!?/br> “好?!?/br> “阿姐的聘禮不能比任何人少,求親納彩一樣都不準(zhǔn)怠慢。” “沒問題。” “你們成婚之后,你不準(zhǔn)攔著她入宮小住,不準(zhǔn)為難欺負(fù)她,不準(zhǔn)像是其他男子一樣將她困在后宅,我若尋阿姐時你不準(zhǔn)從中阻…… “可以。” 昭帝不管說什么,韓恕都一口應(yīng)下,只覺得自己一股氣堵在喉嚨口,忍不住道:“阿姐現(xiàn)在名義上是我義妹,成親之后你就得管我叫皇兄?!?/br> 韓恕揚(yáng)唇:“好的,皇兄。” 昭帝:“……” “皇兄還有什么要交代的?” 昭帝臉黑,這狗日的為了娶他阿姐連臉都不要了! 謝于歸瞧見昭帝扭曲著臉的模樣笑的彎腰,韓恕伸手扶著她一本正經(jīng):“皇兄放心,我定會待嬿嬿如命,絕不負(fù)她半點(diǎn),此生不納二色,身邊只她一人。” “府中府外,她的話便是我的話,皇兄若不放心大可親自盯著,凡有吩咐也盡管開口,我定會依照皇兄之意一一做到,決不食言?!?/br> 韓恕仿佛還嫌不夠,追問了句, “皇兄覺得可還有遺漏?” 昭帝:“……” 馮喚憋著笑站在一旁,就見到自家陛下那張臉跟開了染坊似的,惱羞成怒怒從中燒,要不是長公主在中間攔著,他那架勢非得撲上去咬上厲王一口不可。 …… 韓恕的外傷雖重,可修養(yǎng)了兩日就能下床行走。 昭帝不能久不在朝,再加上之前皇陵行刺的事情鬧的京中人心惶惶,所以第三日陳太醫(yī)看過覺得沒有大礙之后,一行人便從皇莊啟程離開。 余氏接了消息從大佛寺下來,到了玉修山下才跟謝于歸匯合,見面時余氏就拉著謝于歸急聲道:“嬿嬿,你還好嗎?聽說你受傷了,傷勢可重?” “嫂嫂,我沒事。” 謝于歸連忙扶著余氏,“我就是受了點(diǎn)皮外傷,不要緊的,這幾天是因?yàn)閰柾鮽麆葺^重才留在皇莊這邊修養(yǎng)?!?/br> “真的?” 余氏上下看著謝于歸,見她神色如常,行動間也不見異常,這才猛的松了口氣。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br> 天知道她在大佛寺里聽說昭帝在皇陵遇刺,幾人險死還生的時嚇得魂兒都快沒了。 早知會有這種禍?zhǔn)拢筒辉撀犞x于歸的,也不該答應(yīng)讓她跟著昭帝他們同行,誰能想到不過是去皇陵祭奠一下長公主,外面那么多侍衛(wèi)守著還能遇刺。 聽說當(dāng)時都被逼到了絕境,要不是運(yùn)氣好,嬿嬿怕是跟早就跟著陛下他們一起沒命了。 余氏現(xiàn)在想起來之前傳話的人所說的那些還心有余悸。 馮喚等兩人說完話后,才在旁低聲道:“殿下,鑾駕該啟程回京了,陛下和王爺都等著您呢,您和謝少夫人先上馬車吧,有什么話路上再說?!?/br> 謝于歸點(diǎn)點(diǎn)頭:“你去告訴陛下和王爺一聲,我嫂子懷有身孕,馬車不能走的太快,他們?nèi)羰羌敝鼐┛梢韵刃??!?/br> 馮喚頓時笑道:“殿下放心吧,王爺那便早就吩咐過了,知曉謝少夫人經(jīng)不起顛簸所以交代了路上走的慢些,陛下的鑾駕會先行回京?!?/br> 謝于歸聞言這才放心,扶著余氏就上了馬車。 阿來和洪云坐在車轅上趕車,謝家其他幾個下人也都安排在了后面,余氏滿臉茫然的被謝于歸扶著坐下之后,才忍不住澀澀道:“嬿嬿,馮公公剛才喚你殿下?” 謝于歸無奈:“之前在皇陵時我和陛下他們前去祭奠長公主的時候不是遇了意外嗎?陛下和厲王都受了重傷,當(dāng)時身邊又沒護(hù)衛(wèi),是我和阿來機(jī)緣巧合救了他們?!?/br> “陛下感念我救命之恩,又覺得我與他性情相投,便認(rèn)了我為義妹,說是要封我公主之位……” “公主?!”余氏目瞪口呆。 謝于歸見余氏模樣也是無奈,昭帝非得給她個封號,說這樣才能名正言順的護(hù)著他,可這封號也不能隨隨便便就給,恰好遇到皇陵行刺,幾人對了口風(fēng)之后就以救駕的事情為借口。 雖然有些離譜,可好歹也算是個緣由。 馮喚等人知曉她身份,覺得單叫名諱不夠敬重,換來換去最后就變成了殿下,謝于歸雖然覺得這稱呼有些說不上來的別扭,也不好為著這點(diǎn)小事糾正,也就隨了他們。 余氏有些難以置信:“陛下開玩笑的吧?”哪有這么隨隨便便就封公主的? 謝于歸攤攤手:“已經(jīng)賜了永安的封號,說回京之后就讓禮部擬旨,還要祭先祖昭告天下……” 換句話說,這公主她當(dāng)定了。 余氏張了張嘴,臉上精彩極了:“陛下他腦子……咳……” 險些脫口而出的大不敬的話連忙咽了下去,余氏對著謝于歸解釋,“我不是說你得了賜封不好,只是陛下這么做會不會太過了?” 救駕的功勞雖大,可封公主可大可小,就算真有救駕之恩,封個鄉(xiāng)君、縣主,了不起來個郡主就已經(jīng)榮耀到頂了,怎么就直接封了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