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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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邵觸上永嘉的眼神,心臟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砸了一下,猛地縮緊,他下意識開口,想要解釋,一時伸出去想要觸碰她的手,被她猛地打開,她眼底微紅,匆匆后退。 沈邵感受著手臂上的疼,那疼一時透過肌膚血液似要鉆進(jìn)心里,他再欲上前去靠近她,卻聽她一聲近乎失控的大喊。 “別過來!” 永嘉摔坐在地上,她紅著眼緊盯沈邵,匆匆向后躲,她忽然撐著從地上爬起來,轉(zhuǎn)身就向殿外跑。 長萬跪在內(nèi)殿門外,見殿中此景,早已嚇得癱軟在地,他腦袋深深埋在臂彎里,片刻不敢抬頭。 永嘉腿上還有傷,沒跑幾步,便感受到小腿處,傷口撕裂開的痛,她卻絲毫顧不得,一路奔向御門殿外。 永嘉騎馬趕到刑部大牢時,入目的是一片猩紅火海,沖天的火光將周遭的天空照亮似白晝,永嘉盯著那片火海,她像是早已忘了腿上流血不止的傷,跳下高大的馬背,就往里沖。 突然背后涌來一股巨大的力道,她被人從后緊緊抱住,永嘉掙扎回頭,看到的是急趕而來的沈邵。 “放開,放開我!”她拼命在他懷中掙扎,她曲起的肘瘋狂撞在他的胸膛上。 沈邵強(qiáng)忍著悶哼,他額頭霎時冒出冷汗,卻將懷中的人抱得更緊。 “你不要命了!”他在她身后大喊。 永嘉眼眶中皆是淚,浸血一樣,一片猩紅,她盯著那片洶洶火海,不禁失聲大喊:“陸翊!陸翊!放開我!你放開我!沈邵!你個騙子!你放開!放開我!” 沈邵的心像是被碎石碾過,他只能拼命抱住她:“你不要命了嗎!為了他,你就要這樣沖進(jìn)去!” 沈邵將永嘉在懷中翻了個身,他仍是緊抱著她,他望著她面上淚的小臉,望著她神色透滿的恨,眼底微疼,他試圖平復(fù)她此刻的情緒,試圖讓她冷靜下來。 “永…” 他話剛出口,耳側(cè)‘啪’的一聲響,她一巴掌打過來,比火辣辣臉頰更疼的,是他的心,‘啪’又是一聲響,她的巴掌落在他另一側(cè)面上。 她左右抬手,掙扎著,用力打他的臉上,讓他放手。 沈邵錮在永嘉腰后的雙臂,卻越抱越緊,他受著她的打,絲毫不躲。 王然是陪著沈邵一同趕來的,他站在不遠(yuǎn)處,眼看著永嘉一巴掌連著一巴掌抽在沈邵臉上,他不禁嚇得心驚rou跳,忍不住哆嗦。 久了,永嘉掌心隱隱發(fā)麻作痛,她仰頭盯看著沈邵:“放手!” 他緊抱著她,面對著烈烈大火,他的眉眼似是浸染在火海里,他的嗓音悲愴:“永嘉…朕不能放?!?/br> 一路的奔波與掙扎,永嘉已沒了力氣,她盯著沈邵,眼底的光亮悉數(shù)隱去,她開口,一字一緩:“沈邵…我恨你?!?/br> 似一把利刃,刺破胸膛的皮rou,一寸一寸插-入他的心臟,插.到最深處,貫.穿.他的身體。 沈邵張口,心上的疼,讓他一時失聲,他望著她,眼下亦是濕的,他蒼白的唇在顫抖,他對上她的目光,像是無措的搖著頭:“不是朕…阿姐…不是朕…” 永嘉看著沈邵的眼神,皆是冷意,寒冰似刃,一刀一刀磨著他。 沈邵抱著永嘉的手在顫抖,他無助的看著她:“不是朕,真的不是朕?!?/br> 她唇角似生了笑,那樣的冷,寥寥烈火在旁,沈邵仿若置身寒洞,他面對她,一時百口莫辯。 此情此景,是那般的似曾相識。 第121章 陸翊犧牲 沈桓策馬急急趕來時, 潛火隊初將刑部大牢的火撲滅。 沈桓眼見著爭執(zhí)的永嘉和沈邵,急跳下馬背,大步上前, 一把將沈邵推開,拉過永嘉, 護(hù)在懷中。 沈桓那一掌不偏不倚的推在沈邵的傷口上, 沈邵面色微白, 接連退后兩步,王然見到, 急忙跑上前, 從后扶住沈邵。 永嘉脫離沈邵的禁錮, 她無心繼續(xù)與他糾纏下去,瞬間轉(zhuǎn)身就向刑部大牢的大門跑去。 沈邵見了下意識要去攔永嘉,卻被沈桓擋住前路,沈邵看著永嘉的身影跑上臺階,不禁對沈桓急聲大喊:“里面危險, 你就任她一個跑進(jìn)去?” 沈桓聞聲微愣的空隙,被沈邵一把推開,他轉(zhuǎn)身回神時, 見沈邵已跑去追永嘉。 永嘉跑到刑部大牢門前時, 遇上從里面提著空水桶跑出來的侍衛(wèi),她一把將人攔?。骸瓣戱茨兀磕憧煽匆婈戱戳??” 這侍衛(wèi)是潛火隊新召入的, 不知陸翊是何人,他一時被永嘉問得懵怔,呆呆搖頭,說自己不知。 永嘉心亂的厲害,她見了攔住小侍衛(wèi)不放手, 又問:“那這大火是從哪起的?可燒到地牢了?離地牢近不近?” “回…回長公主,這…這大火原就是從地牢起的?!毙∈绦l(wèi)回著話,一抬頭撞見疾行而來的天子,匆忙撂下手中的水桶,跪地磕頭。 永嘉聽著小侍衛(wèi)的回答,原就站不穩(wěn)的身子猛地一晃,險要摔倒,幸而被身后的來人先一步扶住。 永嘉緩緩轉(zhuǎn)身頭回,入目的便見沈邵的臉,那熟悉的像惡魔一樣的臉。 沈邵穩(wěn)穩(wěn)抱住永嘉,開口勸她:“先回府歇著好不好?待這里有了消息,朕第一時間派人告訴你好不好?” 沈桓追上前,聽到沈邵的話,又見永嘉失了血色的面龐,難得開口附和:“阿姐,這里有我,我留下來找陸兄,你放心?!?/br> 永嘉緩了緩力氣,拼命掙脫開沈邵,她不回答他與沈桓任何話,兀自轉(zhuǎn)身,只一步一步朝大門內(nèi)走。 一墻之隔,內(nèi)里經(jīng)這場大火洗劫,斷壁殘垣,早已瞧不出最初模樣。 永嘉看著面前的廢墟,腳下的步子越來越慢,她似乎已經(jīng)沒了勇氣再走下去,沈邵和沈桓在后看著永嘉僵住的背影,以為她不會再向前,卻不料她突然直沖著廢墟跑去。 沒跑多遠(yuǎn),腿上流血的傷口愈疼,一個踉蹌,永嘉直直的朝前摔跪在地。 沈桓急沖上前,抱起永嘉,觸到她滿面的淚,不禁心疼:“阿姐…你先回府好不好,有我在呢,我留下來找陸兄,好不好?阿姐別哭,陸兄吉人天相,戰(zhàn)場上多少刀光劍影都走過來了,這一場火奈何不了他的,何況陸兄還有鑰匙……” 沈邵立在一側(cè),看著沈桓一直相勸永嘉,可最終,依舊沒能勸動她回府,她執(zhí)意要留下來等,等著陸翊的消息。 永嘉腿上流血太多,衣擺上浸染了大片的紅,沈桓看著那些血跡,他將永嘉從地上抱起,一路抱到刑部大牢門外的馬車上。 永嘉留下來,沈邵自不會走, 王然想著方才長公主與沈邵的那一番爭執(zhí),定是又觸及到舊傷,他遣了個小長侍回宮,去取外敷的金瘡藥來。 眾人一直等到天際泛白,終于從片片廢墟中清點(diǎn)好人數(shù),刑部尚書急趕著來報。 “死傷如何?”沈邵直接開口問。 “回陛下,如今查得失蹤有七人,受傷者上百名,其中重傷……” 永嘉聽著刑部尚書的回稟,等不急的打斷他:“陸翊呢?你可見到陸翊了?他有沒有受傷?” 刑部尚書聽著長公主這一連串的急問,一時遲疑,他慢慢的又將目光落到沈邵身上,似乎不知該不該回答。 沈邵見刑部尚書這遲疑的舉動,不禁蹙眉:“回長公主的話?!?/br> 刑部尚書聞言,他自能覺出天子的不悅,連忙垂頭應(yīng)著,緊接著道:“啟稟殿下…下官一時還未見到陸…”尚書說著又是一頓,他瞄了眼天子面色:“陸…陸將軍,聽犯人們說,火起后,陸將軍最先逃出來救了不少人,后來陸將軍又折返回地牢里救人,就…就再沒出來……” 刑部尚書話落正要跪地請罪,卻不想先聽見天子一聲驚呼。 “永嘉!”沈邵一把抱住暈倒的永嘉,他下意識搖晃她,想讓她醒過來,可懷里人絲毫沒了反應(yīng),沈邵心上一沉,他瞬間將永嘉打橫抱起,登上馬車,急回皇宮,召見御醫(yī)。 刑部尚書來不及說出半個字,天子與長公主所乘的馬車已經(jīng)走遠(yuǎn),御前的人也一并離去,尚書站在凌晨的冷風(fēng)里,看著遠(yuǎn)去的馬車車廂,忽而想起什么,問身邊的下人:“惠王爺?” “王爺還在里面呢,如何勸都不肯走,非要親自下到地牢里面去。”下人聞言發(fā)愁道。 刑部尚書一聽此話,瞬間轉(zhuǎn)身往大牢里面跑,他一邊跑,一邊疑惑急嘆:“你說這么多貴人都惦記著陸翊,他怎還被天子下了牢呢?” “如今死一個陸翊已經(jīng)夠我交代的,若是惠王爺再有閃失,別說本官的烏紗帽,腦袋都保不住?!?/br> 龐崇被沈邵留下善后,順便再仔細(xì)尋找陸翊,他眼見著沈桓不顧危險就要往那坍塌的地牢里去,情急之下,不由從后偷襲,一掌將人打暈,派人抬到刑部偏廳休息。 他則帶著天子從西郊大營調(diào)來的兵,從上一點(diǎn)一點(diǎn)挖開坍塌的廢墟。 *** 永嘉醒時窗外的天已再次黑暗下去,她睜開眼,入目的是御門種種熟悉景設(shè)。 寢殿的門忽然被人從外推開,永嘉躺在床榻上,目光觸到端著藥碗走進(jìn)來的人,她幾乎一瞬從床榻上坐起身。 沈邵眼瞧著永嘉的反應(yīng),他面色無波的走到床榻前,在她身邊近處坐下,一抬眸便觸到她冰冷的眼底。 沈邵心里埋著的那份不安,更深了,他幾不可查的嘆息一聲,試圖先將手中端著的剛剛熬好的安神藥,先喂給她喝。 “陸翊呢,陸翊在哪?”永嘉躲開沈邵喂來的勺子。 似乎是意料中的結(jié)果,沈邵心知遲早要告永嘉,終是瞞不住的,他也不執(zhí)意喂她喝藥,緩緩收回手,將藥勺重新放回碗中,他抬眸直視永嘉,嗓音微低:“今日下午…龐崇帶人在地牢廢墟下挖出幾具尸體,仵作已經(jīng)驗(yàn)出來,其中有一人是陸翊?!?/br> 沈邵話落,御門殿中陷入一陣寂靜,永嘉僵坐在床榻上,不說話也不動,連她望著他的雙眼,似乎也不再眨動。 沈邵看著永嘉這般反應(yīng),不禁心疼,他試圖安慰她:“永嘉…這是個意外…陸翊原是可以跑的,他是去救別人才犧牲的,永嘉…你顧著自己的身子,節(jié)哀……” 沈邵話落,忽見永嘉眼中溢出淚來,她盯著他搖頭:“我不信,不信,”她說著,似乎一時想起什么,匆匆掀開被子就要下榻,被他一把攔住。 她感受到他的阻攔,瘋狂的想要推開他,兩廂爭執(zhí)愈發(fā)激烈,他單手端著的藥碗摔落,褐色的藥汁灑了一地,浸染暗紅的針織地毯。 永嘉幾番要下榻,都被沈邵攔住,她恨極的捶打他:“我不信,你放開我,你是騙子,我要去見陸翊,我要親眼去看他。” 沈邵幾乎有幾分強(qiáng)硬的將永嘉摟在懷里,他忍著她捶打在傷口上的疼,將她愈抱愈緊,他輕吻她柔軟的發(fā):“你不信朕可以,那時沈桓也在場,你連他也不信嗎?” 他想盡辦法,試圖讓她冷靜下來:“你腿上還有傷…太醫(yī)說了,必須要好好靜養(yǎng),否則要留下遺癥…永嘉,聽話…” 她好似真的因?yàn)樗脑捓潇o下來,一時停了掙扎,卻仍掙脫了他的懷抱,她仰頭盯視他:“刑部大牢為何會突然起火?” “朕還在查?!鄙蛏蹏@息回答。 他話落,果聽見她一聲冷笑:“陛下賊喊捉賊的把戲,還沒玩夠嗎?可笑我昨晚竟還信你,信你真會放了他?!?/br> 她仍是推開他,要下榻,要離開:“是死是活,我也要去看他。” “你不能看,”沈邵已經(jīng)覺不出心上的疼,他一把從后將永嘉緊抱住,他低沉的嗓音落入她的耳畔,帶著微微顫抖:“朕已命人將陸翊葬了?!?/br> “你把他送去哪了?”她忽而轉(zhuǎn)身,一把抓住他衣襟,攥得指尖泛白:“你把陸翊送到哪了?” 沈邵看著永嘉眼底布滿的血絲,他抬手輕輕抱住她的肩膀,盡量將語氣放得很輕:“他是孤兒,陸家在京沒有祖墳,朕已派人去查他的身世,如今只能擇了一塊風(fēng)水寶地先安葬了他,朕念他此生功勛,會將他的牌位設(shè)于太廟,以享香火……” 沈邵說完自己的安排,他仔細(xì)觀察著永嘉的神情反應(yīng),卻忽而見她對著自己一笑,道不出是何意味。 沈邵正疑惑永嘉面上忽生的笑意,卻見她突然抬手,抽掉發(fā)間的玉簪,直直的朝脖頸刺去,瞬間浸出血來。 沈邵的心,險些沒跳出來。 他一把攥住她的腕,幸而他眼疾手快,制止的及時,她只傷到了皮毛。 饒是如此,他仍是被她嚇懵了,他攥在她手腕上的力道生疼,他的手一直在抖,身子在抖,聲音也在抖。 “你真的要為了他去死嗎?” “朕呢?那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