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jié)
陳太醫(yī)腿一軟跪到了地上,“陛下饒命啊!” 明弘帝冷冷的睨著他,“朕又沒叫你死,你喊什么饒命?” 陳太醫(yī)哆嗦著身,想哭又不敢哭,他抬頭瞧一眼玄明,對方一臉云淡風輕,絲毫沒有為他求情的打算,他倏地心慌不已,這跟他想的不一樣,照著這個路數(shù),還怎么神不知鬼不覺的對明弘帝下手? 明弘帝起身下地,走到他跟前,伸腳將他踹倒,“怎么朕能躺在那兒給你們下刀子,讓你替朕先試一遍你就不行,你的命格外貴?”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這個道理陳太醫(yī)懂,但他怕死,他只能跪地上給他磕頭,“陛下放過微臣吧……” 明弘帝一把拎起他的衣襟,陰聲道,“朕為什么放過你?你都跟老二勾結在一處了,還想朕放過你?” 陳太醫(yī)一臉驚恐,旋即抖著聲哭求他,“……陛,陛下,是二殿下逼迫微臣犯上,不是微臣想做的?!?/br> 犯上,明弘帝眸色冰寒,“他讓你怎么犯上?” 陳太醫(yī)疾速喘氣,吶吶不敢說。 明弘帝放開他,回身坐到椅子上,對周免道,“把他綁到榻上,朕要看著他被一塊一塊的肢解掉?!?/br> 周免低聲稱是,揮手讓候著的太監(jiān)過來摁住陳太醫(yī),將他拖到當中的榻上準備捆他。 周免大喊道,“二殿下讓微臣在動刀的過程中小小運作一番,讓您,讓您……” 明弘帝一抬手,那些小太監(jiān)把他放開,他跪到地上膽顫心驚的等著他問話。 “讓朕什么?”明弘帝問道,其實他已經(jīng)隱約能猜到,只不過要陳太醫(yī)親口說出來,才能斷掉他心內(nèi)對蕭笙祁僅剩的那點親情。 陳太醫(yī)說,“……讓您再也醒不過來?!?/br> 明弘帝哈哈兩聲,臉色青的發(fā)黑,他倏忽合住眸,“照你說的,那翠芙殿是不是已經(jīng)在等著給朕收尸了?” 陳太醫(yī)怕的要死,頭抵著地等他發(fā)落。 明弘帝說,“你們怎么聯(lián)絡的?” 陳太醫(yī)從袖里摸出來一只小筒,“用,用這個放煙花……” 明弘帝都不得不佩服蕭笙祁機智,平時沒什么大本事,在這種謀逆的惡事上比誰都會布局,他沖周免道,“禁軍換班了嗎?” 周免道,“回陛下,他們才輪過班,當下都警醒。” 明弘帝嗯一聲,從枕頭底下拿出來一封詔書遞給周免,“把這個交給老大?!?/br> 周免捧著詔書退出寢殿,悄悄出宮去了。 明弘帝伸腳踢陳太醫(yī),“去放煙花?!?/br> 陳太醫(yī)恍惚著起來,走到窗邊將小筒對著天放掉。 “啪”的一聲煙花炸開,滿天炫彩。 蕭笙祁這邊一看到煙花,立時大受鼓舞,他跟林貴妃道,“母后,陳太醫(yī)得逞了?!?/br> 林貴妃面上閃過悲傷,未幾下了狠心,“陛下的寢殿周圍沒什么人,本宮的人就守在殿外,現(xiàn)在過去正好?!?/br> 蕭笙祁沖角落里招手,一個相貌平平的小太監(jiān)朝他們跪倒。 蕭笙祁乜他道,“你去紫東怡傳旨,讓大殿下夫婦入宮?!?/br> 小太監(jiān)低應一聲是,急急離開。 蕭笙祁轉(zhuǎn)頭跟林貴妃道,“母后,咱們現(xiàn)在過去?!?/br> 林貴妃重重嗯聲,帶著他前往寢殿。 —— 將好過五月,天一熱溫水水就更不想吃飯,回回要元空盯著,吃一口還得嫌這嫌那,她如今跳脫多了,有的時候還覺著元空煩,總管她。 下晚落了場雨,屋里有些燥熱,溫水水躺在涼席上,兩只腳還搭著元空,只往嘴里塞甜果子,無聊的睡都睡不著。 元空翻書看,余光注意著她的動靜,果然見她撇撇嘴,弓起身想下地跑。 元空按著她說,“不睡嗎?” 溫水水掰他手,“我熱死了,你又不準她們在屋里放冰,都要聽你的……” 元空好笑道,“誰家這個天氣在屋里置冰的?凍著怎么辦?” 溫水水氣的拿腳踢他,倒回去在躺椅上打了個滾,又被他抱著躺正了,她爬到元空腿上,湊到他手里的書看一眼,是本雜記,她沒趣道,“你父皇今個治病,你一點兒也不擔心?!?/br> 元空放下書,慢聲說,“父皇不讓我過去,擔心也沒用?!?/br> 溫水水挺直身和他面貼著面,手指摸一下他的唇,叫他用手捏住,她咬唇瞅他。 元空托著她的臉細看,“別咬了?!?/br> 溫水水羞答答的松了牙,那唇上果然被咬出一條印子。 元空低頭吻她,吻過就放,她聳著肩膀抱住他的臉,小聲說,“還要。” 元空便輕輕噙起她的唇來品,自喉中發(fā)出笑,笑她害羞又粘人。 溫水水跨坐到他腿上,順從的被他擁著吻,呼吸都灼熱起來,將要難以控制時,從梅趴窗口尷尬道,“……殿下,周公公過來了?!?/br> 元空猛抬頭,扶著她到躺椅上。 溫水水原還沉浸在快樂里就被打散了,她哼一聲背過身去。 元空拍她肩,她又轉(zhuǎn)過頭期盼的看他,元空止不住笑,“估摸有事,我得去看看?!?/br> 溫水水撇著唇,“反正你父皇打擾人慣了,你走你的?!?/br> 元空摸一把她的臉,她才高興了些,“我過會就回。” 她輕輕嗯聲。 元空才匆匆走出去。 周免見著他急忙將詔書遞來,“大殿下,您快隨奴才進宮吧!” 元空打開詔書細看,一剎那神情嚴肅,率先快步出了院子,周免跟在他后頭也忙不迭一路跑。 溫水水縮在窗后頭看他走掉,心下也慌起來,琢磨著指定是宮里真出事了,她有些氣明弘帝,都已經(jīng)提前知道蕭笙祁圖謀不軌,還搞不定他,真沒用。 她下了躺椅,踱步到門前,怔怔發(fā)著呆。 含煙過來想扶她回去睡,“小姐您先回屋睡吧,殿下是有分寸的人,不會出什么大事。” 溫水水難得沒理她,眼睛還望遠處看,只一片黑望不到光,她越發(fā)慌張。 含煙抬手打過廊下打盹的鸚鵡,鸚鵡揮了揮翅膀,蔫蔫的叫了聲,重又睡著了。 溫水水還望著外面,含煙與她道,“您現(xiàn)在身子重要,還是先睡吧。” 溫水水點點頭,被她攙進內(nèi)間,剛要進床時,從梅跑屋里道,“小姐,又有個太監(jiān)過來了!” 溫水水急忙起身,趿著鞋站到門外,卻見一個小太監(jiān)彎著身立在院里,對她說,“奴才奉旨請殿下和您一起入宮?!?/br> 含煙取來斗篷給溫水水披上,“殿下不是已經(jīng)跟著周公公入宮了嗎?” 那太監(jiān)面上閃過一絲懵,未幾恢復鎮(zhèn)定道,“陛下等急了,所以又派奴才來催?!?/br> 溫水水也沒空在意他的話,只急著去找元空,他說過就扯著含煙道,“快去備馬車?!?/br> 含煙只好道是。 一行人匆忙跟著太監(jiān)往宮里趕,一直入了外宮,溫水水忽然想起來問那小太監(jiān),“公公,陛下可有說召我們進宮做什么?” 小太監(jiān)恭恭敬敬道,“奴才只是個傳話的,哪能知道這些?您為難奴才了。” 溫水水表情一滯,倏地冷靜下來觀察他,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小太監(jiān),沒什么特別的,她忽然心中升起疑,明弘帝向來疑心病重,豈會莫名其妙用一個不熟悉的太監(jiān),這顯然很不對。 她穩(wěn)住心緒,笑問他,“不知陛下的病治好了嗎?” 那小太監(jiān)舉著燈籠在前頭引路,順嘴道,“治好了?!?/br> 溫水水眼眸微覷,心下斷定他不是明弘帝派來的,她拍拍含煙的手背,與她做了個眼色,含煙便小心攙著她轉(zhuǎn)過腳,偷偷帶著她跑進了左側的岔道里。 小太監(jiān)沒聽到她回應,只當她不愛理人,直走到內(nèi)宮門口才回頭,哪還有人,早沒了影,小太監(jiān)猛一下跺腳,左顧右盼確定人跑了,就只能獨自回了內(nèi)宮。 —— 蕭笙祁跟林貴妃到了寢殿門口,當先一腳將寢殿門踹開,林貴妃踏進門里,那殿內(nèi)的宮女太監(jiān)都跪在地上顫顫發(fā)抖,她怡然自得的走到暖閣前,推開門就見玄明倒在地上,她揚唇笑了下,入門里和站在龍床邊的陳太醫(yī)道,“辛苦太醫(yī)了。” 陳太醫(yī)抖擻著聲道,“不,不辛苦……” 蕭笙祁大步走到龍床前,眼見明弘帝躺在上面一動不動,不禁樂道,“沒想到父皇也有這天,不枉兒臣這多日來受你責罵,這龍榻是時候歸兒臣了?!?/br> 他不掩貪婪的摸著床框,興奮令他的臉近乎猙獰。 正待他摸到那張白玉枕時,手突然被扣住,他一頓,目光轉(zhuǎn)向明弘帝,只見他滿面暴怒。 蕭笙祁驚愕的后退一步,倏爾抽出腰間佩劍朝他刺去。 身側飛快略過來一個人影,摁著他持劍的手往上一擰,他疼得手松開,那把劍掉落,他也跟著踉蹌倒地上。 玄明踢開劍,退到角落里旁觀他們。 明弘帝走下來,一腳踩到蕭笙祁身上,“你敢弒父!” 殿外響起陣陣腳步聲,沒會就見元空隨禁軍統(tǒng)領進來,“陛下,殿外已經(jīng)被禁軍包圍,那些太監(jiān)和宮女都被押下去了?!?/br> 蕭笙祁見到元空,立時反應過來自己被誆了,他瞥向陳太醫(yī),他早已癱倒在地。 蕭笙祁仰頭看著明弘帝,眼中盡是陰鷙,“不是您逼著兒臣,兒臣為何做這種事?” 明弘帝氣的發(fā)抖,“朕逼你?朕逼你什么了?” 蕭笙祁看過元空,喃喃道,“從小到大,您一直向著兒臣,可是皇兄回來后您就變了,您賜紫東怡給他做府邸,給他的侍衛(wèi)也比兒臣和三弟多?!?/br> 明弘帝猛地勒緊他的脖子,陰狠道,“他被人刺殺,你別以為朕不知道是誰干的!” 蕭笙祁漾著淚大笑,“您覺得他是好人,可您知道他背地里有多惡毒嗎?” 明弘帝丟開他,冷冷道,“老大從沒害過人?!?/br> “他沒害過人?”蕭笙祁只覺得滑稽,他揚手指著元空,賭咒道,“你敢跟我發(fā)誓,你沒有殺姨母和阿昭?” 明弘帝打掉他的手,“你少拉老大下水!” “哈哈,您也怕他發(fā)誓啊,就連您也懷疑是他殺人,可您不也照樣偏袒他嗎?父皇,您偏心成這樣,怎不叫兒臣怨恨!”蕭笙祁憎恨道。 明弘帝錯愕的答不上話。 “我對天發(fā)誓,我沒有殺溫昭和溫夫人,如有謊話,叫我立時天打雷劈,”元空的嗓音在殿內(nèi)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