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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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宴趕緊從袖里取出一疊厚厚的銀票遞到他跟前,“殿下,這是那日您買府宅時付的錢,小的還給您,還望您別為難小小姐?!?/br> 元空笑一下,“周管事誤會了,這府邸從昨夜起就是你們的,跟我沒關(guān)系,我斷不會因為這樣的小事情跟她置氣?!?/br> 周宴訕訕道,“你們主子的事小的不好多說,但小小姐著實傷心了,她從汴梁到西京,從來在小的跟前只說您好,她或許沒有別的女子知書達禮,但她對您的一顆心是真的……” 元空眸色漸沉,然后點著頭道,“我知道了?!?/br> 周宴看出他不收,只得把錢收回去,老實退走。 元空垂著頭緩慢呼出氣,快步出了周府。 他回府時,安嬤嬤就候在門口,見著他才敢笑起,“您可算回來了,老爺老夫人都沒敢睡,就怕您不回來?!?/br> 元空扯了扯唇,隨她一道進西松園。 西松園里果然亮著燈火,元空踏進門,就見容氏又是擔憂又是惱怒道,“阿宇,你何時這般叫人擔心了?夜不歸宿是想讓我們老兩口嚇死嗎?” 楊老按了按太陽xue,“回來就好,其他的就別說了?!?/br> 容氏哼一聲,沖元空道,“你作何把看門的兩個mama轟走?她們又犯了什么事?” 她這是在明知故問,她一手做出來的事情,轉(zhuǎn)頭一臉無辜,還用著長輩的姿態(tài)來訓(xùn)斥他,歸根結(jié)底是覺得他好糊弄。 元空神色冷漠,“她們在背后說人壞話,不經(jīng)我允許放走我院子里的人?!?/br> 楊老迷惑,“放走你院里什么人了?” 元空不語。 楊老立時懂了,他拍著案桌沖容氏道,“你把水水趕走了?” 容氏撇嘴,“她自己要走,能怪到我頭上?” 楊老唉一聲,“你干什么老是欺負她,她也沒做過什么禍害人的事情,阿宇能走到今天的地步也多虧了她相助,你就算不感激人家,也不能讓她走,這大晚上的她能去哪里,出個三長兩短讓阿宇怎么辦?” 容氏瞪大眼睛,“你這是什么話?她怎么就沒地方去了,她自己家不是就在東大街那頭,走兩步路就到了,說得好像她無家可歸似的?!?/br> “我看你是失心瘋了!她家里什么情況用得著我說?前頭就說過了,今兒個又提起,你成日里裝的挺菩薩像,怎么對個小姑娘如此心狠?”楊老氣性上來了,指著她的鼻子一通說。 容氏輕蔑的哼一聲,“她自己長在那么個家里,又不是我讓她過得不好,什么樣的人就配什么樣的家,怪只怪她自己不會投胎。” 元空心不斷下沉,他緩聲問容氏,“外祖母的意思,她應(yīng)該回溫家?” 容氏看出他面色很差,也覺得自己說的太難聽,又添些好話道,“我也是為你們考慮,總不能讓她一直沒名沒分的跟著你,要是她真回家了,你回頭去他家提親也成啊,這明媒正娶可比暗度陳倉的好,她是個女孩兒,女孩兒更注重名聲,這是好事?!?/br> 元空低念了聲,“好事?!?/br> 容氏假笑兩聲,“肯定的,偷偷摸摸像什么話?” 楊老在一旁已經(jīng)氣糊涂了,“你能保證她等得到阿宇過去提親?” 容氏一巴掌打到他肩膀上,“她父親好歹是丞相,這么大個嫡長女說沒了就沒了能過得去?你少潑冷水!” 元空恍惚著轉(zhuǎn)身朝外走。 容氏急忙起身喚他,“阿宇,你去哪兒?” 元空定住腳,片刻又側(cè)過身,“外祖母,我想她好好活著。” 容氏驚住。 元空注視著她,“我曾經(jīng)想過在云華寺了卻此生,是她帶我回來,讓我想要有個家,我想給她一個家,這座府邸,原先是我為她求來的,可是您把她趕出去了。” 容氏張了張唇。 元空低垂著頭朝外頭走。 容氏一下驚恐的叫他,“你去哪兒!你給我回來!” 元空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容氏這時才知道怕,急著追趕他,但他走的飛快,她在后面大叫,“阿宇!阿宇!你回來!” 楊老一頭大,氣的拉住她道,“你鬼叫什么?” 容氏眼睜睜看著他出了府,仰聲嚎起來,“我這是做了什么孽,養(yǎng)出來這么個混賬東西,一點兒也不體諒我,只記著那個小的,這日子沒法過了!” 楊老將她連拖帶拉,拽回了西松園。 第61章 六十一個大師 忽悠 元空入臨襄坊已近五更, 從梅打著燈籠將他迎進府里,內(nèi)院還亮著燈,只屋里黑了, 他解了鎖,朝從梅要一盞燈, 自顧進門里。 他將燈盞放到桌上, 偏頭看榻上的人, 她似乎睡過去了,身上沒蓋被褥。 含煙捧著湯鍋悄聲進屋里, 待要提醒元空趁熱喝, 他噓了一聲, 她趕忙放下鍋退走。 元空挪到榻前,伸手拉褥子團住她,她睜了點眼睛,他輕聲道,“起來喝湯?!?/br> 溫水水慢吞吞坐起來, 腦子發(fā)懵。 元空連同她一起裹著被子抱到桌前,盛過湯耐心的往她嘴里喂。 溫水水喝了半碗湯,人清醒不少, 她仰視著元空。 元空也看她, 手里喂食的動作沒停。 溫水水說,“天快亮了?!?/br> 元空嗯聲, “吃完就睡。” 溫水水又說,“你不上朝嗎?” 元空抹掉她嘴邊的湯漬,“上朝?!?/br> 溫水水默然。 元空把最后一勺喂進她嘴里,又倒了些清水讓她喝下去。 溫水水這時伸出手抱住他的脖子,惶恐不安道, “我不想回你的府邸?!?/br> 元空托著她的兩條腿進床,沉眸凝視她,“不回?!?/br> 溫水水流露出一絲歡快,“你能陪我住在這里嗎?” 元空褪去外衫,擁著她躺倒,她高興的爬到他胸口上,將頭軟軟的伏在他肩側(cè),感受著這具軀體的厚實,她小聲嘟噥,“我好飽?!?/br> 元空替她按捏腹部。 溫水水嗚一聲縮成團,嗓音破碎的連不出話,“想,想睡了……” 元空舒展開她的四肢,與她笑,“明日派個人去府里把我的衣物拿過來?!?/br> 溫水水說好,閉著眼緊挨他,細腿纏在他腳邊舍不得放,即使察覺到他蓄勢蓬發(fā)也柔柔的黏著他。 元空摸她頭,“睡么?” 溫水水搖頭又點頭。 元空淺啄她嘴邊,“我要上朝。” 溫水水拉著他手不愿放,自顧仰著臉任他親。 元空心口涌起熱,低嘆口氣,扶著她翻身壓進床里。 床畔薄紗搖曳,她細細的叫著他,叫到后面就啞了嗓音。 桌邊的燈火熬盡了燈油,直至熄滅,沒一會天邊顯出亮,一只粗礪的手探出來,拿了凳子上的衣裳又縮回去。 過半晌紗帳一角被挑開,他還摟著人在吻,她伸著凝白的腕子搭在他的臂彎處,汲取著他贈予的愛,她好像能活但又可能溺死在這混沌中,她已然呼不出氣,只憑著他的牽引愈加沉淪。 元空猛地抬起頭,看她睜著眼,那眼底是迷茫的,他一離開,她立刻張手來抓,他哄道,“安生睡著,等我回來陪你?!?/br> 溫水水嘟起唇,他就湊近吻一下,她歡喜了,自己爬回褥子里,乖順的躺著,跟他說,“我想吃糖冬瓜?!?/br> “路上遇見了給你買,”元空匆匆系好腰帶,朝外走。 她趴在床邊看著他的腰帶自己羞起來,直看他走遠了,含煙和從梅進屋里收拾。 溫水水進浴室洗漱過,跟含煙說,“你過會子叫幾個人去那邊把元空的衣物拿來?!?/br> 含煙躊躇,“老夫人要是吵嚷……” 溫水水輕笑,“除非她想讓滿大街都知道,因為她的緣故,皇子不住在皇子府,被她逼的睡在民宅里,她要臉的很,不會攔著你的。” 含煙咯咯笑兩聲,攙她回床睡了。 到天亮?xí)r,含煙過去拿元空的衣物,果然沒人敢攔,西松園的人都安靜的不做聲,只等她一走,西松園又吵得雞飛狗跳,楊老一氣之下跑出府,呆工部衙門里愣是不回去。 周府這邊倒是悠閑,溫水水睡到日頭上去,才聽見外頭的說話聲醒轉(zhuǎn),她換好衣衫穿好繡鞋站到門口,就見周宴一臉愁的進內(nèi)院,身后跟著塵荼,顯然是來找她的。 溫水水有些頭暈,含煙端了板凳讓她坐在院里曬太陽,她瞅一眼塵荼,他手腳沾了許多泥土,頭發(fā)也亂糟糟的,像是逃難來的,她沖周宴說,“怎么回事?” 周宴看她面色蒼白,遲疑道,“小小姐是不是不舒服?” 溫水水擺手,只問道,“是絲綢出問題了嗎?” 周宴唉一聲,“那批絲綢被人截了?!?/br> 溫水水神色微沉。 塵荼灰頭土臉道,“表姑娘,這事可怪不到小的身上,小的一群人走的水路,原本就是想避開岸上可能遇見的劫匪,可誰知,這水上還攔著賊頭,小的就是再厲害也打不過這幫刀口上舔血的,若不是哥兒幾個會游泳,就在水里喂魚了。” 溫水水睨他,“你們遇著劫匪,報到當?shù)匮盟玖藛???/br> 塵荼點頭,“好歹這手里還有內(nèi)織染局的批書,自然要報到官府去,但那邊的衙差只說水盜不好抓,需得耗些時日找著機會才可能抓到人,到那時小的們運上來的絲綢早被他們倒賣還錢了,照著那些衙差的話說,還是趕早兒再回江都重押一批絲綢回來,路上多帶點伙計,就不用怕盜匪了。” 話是這么說,可重運絲綢的錢就要他們自己來出了,這個虧沒人補,就是報到皇帝跟前,皇帝估計也不會當回事,畢竟是在他們手里出的紕漏,這虧損就只能他們自己掏。 溫水水摁著額角,“也只能重新去買?!?/br> 周宴撫著胡須,“小的抽調(diào)了兩百人出來,打算讓他們跟著一道去?!?/br> 溫水水也想不到別的招數(shù),跟塵荼交代道,“即是為皇家辦事,你們也不用藏著,把名頭打給人看,那些盜匪見了不定就不敢截了。” 塵荼抹一把臉,“誰說不是呢?小的也是這么做的,這偷的照樣偷,您不知道,他們個個蒙著臉,搶到東西就跑了,比泥鰍還滑?!?/br> 溫水水瞥他,“你這嘴挺利索的,辦壞了差事還好意思擱我跟前說,仔細我跟你主子說道說道,看你還有沒有勁使。” 塵荼塌著肩膀,“您也太記仇了,小的不過是收了塊銀子,這苦頭也算吃盡了,往后斷不敢再亂收東西?!?/br> 溫水水乜過他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