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分甜度】
還沒到小區(qū)門口,喬初便遠遠認出了陸遠洲的身影。 雖然他戴著一頂鴨舌帽,帽沿照樣壓的低低的,但遠遠看到他站立的姿勢,喬初就能百分百確認,那就是她朝思暮想的那個人。 她腳步不停,跑出門外。陸遠洲看到她,摘下帽子,露出了口罩上彎彎的笑眼。 “怎么跑……” 陸遠洲還沒說完,喬初便張開雙臂,環(huán)住他的脖子,緊緊的抱住了他。 她的頭發(fā)像是在空中飛了起來,纖瘦的身體柔軟的陷入到陸遠洲寬闊有力的懷抱中,溫熱的臉頰貼著陸遠洲的脖頸。 自從出事以來,陸遠洲一直刻意保持著二人身體接觸的分寸。只要喬初無意,他絕不會主動向前試探。 而此時,是喬初第一次主動親密接觸。 陸遠洲一開始僵在半空的手慢慢的撫上喬初的背,見她摟的更緊了,這才放心的將她緊緊抱住。 他將頭埋在喬初的肩膀,一手抱住她的后腦勺撫摸著她的頭發(fā),柔聲道:“這么想我的嗎?” “嗯?!?nbsp;喬初聲音甕甕的,將頭埋的更緊了。 突然感覺肩膀處濕濕的。 “你哭了?” 陸遠洲抬起頭想看看喬初的臉,喬初卻仍緊緊的靠著他,甕聲道:“再抱一會兒?!?/br> “好,再抱多久都行?!?nbsp;陸遠洲將喬初抱的更緊了些。 喬初踮著腳,腰部被陸遠洲一提,整個人幾乎是被他托了起來。 “你有好好吃飯嗎?怎么這么輕?” 陸遠洲問。 “是你力氣大?!?nbsp;喬初笑道。 兩人就這么如膠似漆的抱著,完全沒注意到小區(qū)門口的柱子后,兩道目光正灼灼的盯著自己。 “她跑這么快就是為了見他?把我累的……”孟書琴對身旁的喬哲良抱怨道。 “其實你也不用太緊張了,小初她自己有數的。” “你不緊張?你不緊張跟著我干什么?” “……還不是怕你又一沖動做出什么事來……” “在你眼里,我才是后媽是不是?” “……” 眼見著又惹到了孟書琴,喬哲良又炸出一頭汗。 這時,一個平時和喬家交好的鄰居正好從小區(qū)里走出來,看到喬哲良,大聲的跟他打招呼。 “欸,老喬!書琴!你倆站在這里干嘛呢?” 喬哲良趕緊將手指放到嘴前,做了一個小聲點的動作。 “?。磕銍u什么呢?” 喬哲良:……你特么瞎??? “爸,媽?” 喬初不知什么時候和陸遠洲結束了你儂我儂,從門口走了過來,看著二人。 “秦叔叔?!?nbsp;喬初站在陸遠洲身邊,和鄰居老秦打了個招呼。 “哎喲,小初什么時候回來的?越長越漂亮了啊~這個是女婿?哎喲,又高又帥~老喬,有福氣啊~” 喬哲良嘴上客套了幾句,心里已經再也不想跟老秦一起去釣魚了。 老秦笑著走遠。 喬哲良和孟書琴有點尷尬的看著喬初。 “我跟你媽出來遛個彎,嗯……” 陸遠洲禮貌的跟二人打了個招呼。 孟書琴仍不太喜歡他,敷衍的應了一聲,有些防備的看了他幾眼。 “你過來看小初的?” 孟書琴問道。 “是的阿姨。” “待幾天?。俊?/br> “一個星期吧?!?/br> 喬初察覺到孟書琴對陸遠洲的態(tài)度,趕緊在母親問出下一句話之前說道:“爸媽,我送他去酒店,你們先回去吧?!?/br> “來都來了,就來家里住吧?!?nbsp;孟書琴突然開了口,“反正,家里還有幾間房,也省得讓他老跑來跑去的?!?/br> “媽,不用了,他還是住酒店方便些。”喬初說著便跟陸遠洲使眼色,讓他趕緊走。 “住家里怎么不方便了,飯有人做衣服有人洗的,不比住酒店舒服?” “你是想監(jiān)視他吧……” 喬初低聲嘀咕道。 孟書琴嘖了一聲,剛想反駁,陸遠洲拉起行李箱坦然道:“那我就不客氣了,阿姨?!?/br> 喬初睜大眼睛看著陸遠洲,拽著他的衣角小聲道:“你干嘛……我媽很難應付的……” “咳~我都聽見了!” 孟書琴佯嗔的斜了喬初一眼,卻也不忍心責怪她什么。 陸遠洲對喬初笑了笑,待孟書琴走遠,小聲安慰道:“沒事的,省的你媽天天擔心我把你拐跑了?!?/br> 喬嵩看到陸遠洲進屋的那刻,眼神依然不太友好。 聽到孟書琴說陸遠洲要住在家里,喬嵩立馬想起來反對,卻被孟書琴的眼神勸退,委屈又慫的上了樓。 孟書琴給陸遠洲安排了一間一樓的客房,陽臺外就是喬家的小花園,景致和光線都很不錯。 喬初在一旁看著陸遠洲收拾東西,有些擔心道:“你現在去住酒店還來得及?!?/br> 陸遠洲笑道:“你這個反應我怎么感覺我像進了賊窩似的?!?/br> “我沒開玩笑,我媽她……她對你還有些偏見,我怕……” “你媽也是擔心你。再說,她雖然對我有偏見,但至少她沒當著我的面給我難堪,已經很難得了。我覺得你也不用太擔心了。” 陸遠洲收拾好東西,坐到喬初身旁。 “要抱抱嗎?剛才是不是沒抱夠?” 陸遠洲張開雙臂道。 喬初笑著送進他的懷抱。 被陸遠洲擁進懷里的那一瞬間,喬初的整個身體完全放松下來。 她靠在他的肩頭,用鼻尖蹭著他的頸窩。陸遠洲身上總有股好聞的肥皂或是雨后青草的味道,讓喬初不自覺就沉淪。 陸遠洲被喬初的頭發(fā)弄的有些癢,但怕驚擾到喬初的安穩(wěn),便只能忍著。 “對不起,前段時間實在太忙了,應該早點來看你。” 陸遠洲一邊摸著喬初的背,一邊道著歉。 “沒關系,來了就好?!?/br> 陸遠洲溫熱的手掌在背部摩挲著,舒服的讓喬初閉上了眼睛,連聲音都變得慵懶起來。 “你怎么不告訴我?” “什么?” “告訴我你想見我?!?/br> “你不是忙嗎?我不想耽誤你工作?!?/br> “喬初?!?nbsp;陸遠洲停下了手里的動作,坐直身子,兩手捧著喬初的臉頰,鄭重的看著她。 喬初扶著他的手腕,笑道:“干嘛突然這么嚴肅?” “你不用這么善解人意的。想見我就告訴我,不開心了也告訴我,在我面前不用收著自己的脾氣,想說什么就說什么?!?/br>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無趣,很一本正經?” 喬初垂下眼。 “不是。我只是希望,在照顧別人的情緒之前,你能先照顧自己的情緒。把你對別人的善意,多用在自己身上。” 一顆晶瑩剔透的淚珠從喬初低垂的眼睫下滴落。 陸遠洲慌了神,趕緊伸出拇指拭去她的眼淚,又將她抱入懷中輕輕拍著她的背,像哄小孩一樣的溫聲道:“怎么又哭了?酷酷的女老板變身小哭包?” “因為喜歡你?!?nbsp;喬初的臉埋在陸遠洲寬厚的胸膛前,聲音從陸遠洲耳下傳來。 陸遠洲心頭一顫,低頭笑道:“什么?再說一遍。” “喜歡你。想見你。每天都很想很想見你。” 喬初兩手環(huán)在他身后,緊緊抱住。 “所以跑著來見我?” “嗯,跑著來見你。” “不會再讓你等這么久了。” “嗯?!?/br> “下次見我別跑了,摔了怎么辦?” “偏要。” 陸遠洲笑了一聲,“就是這樣,感覺對了?!?/br> “你是受虐狂嗎?喜歡我懟你?” “嗯,只有你能虐我?!?/br> 小兩口正甜甜蜜蜜,孟書琴突然在門外敲了敲門。 “小初,不早了,該上去睡覺了?!?/br> 喬初看著陸遠洲無奈的嘆了口氣,“我說吧……我媽就是來監(jiān)視我們的……” 陸遠洲笑道,“我覺得你媽沒有沖進來都是已經忍了很久了??烊ニ伞M戆??!?/br> “晚安。” 喬初極不情愿的放開陸遠洲的手,拖著沉重的的步伐走了出去。 第二天一早,喬初睡醒下樓,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看陸遠洲的房間。 “他早上出去了。” 孟書琴在一旁道。 “出去了?出去干什么?” “我怎么知道?”孟書琴優(yōu)雅的端起面前的茶杯,挑了挑眉,“你現在關心他多過關心你的老母親~” 喬初無奈的搖搖頭,“媽,你別對他有這么大敵意,他其實人真的很不錯的。” “我怎么對他有敵意了?我早上還把家里的車借給他開了呢,真是好心沒好報……” 喬初一聽,立馬乖乖認錯,“對不起,我錯怪您了……我去洗漱了……” 喬初吃完早餐,又等了快一個小時,陸遠洲才從外面回來。 “你干嘛去了?” 他一進門,坐在客廳沙發(fā)上一直等著他的喬初起身問道。 待她走到門口,看到他手上拿的袋子,喬初的嘴角立刻上揚。 “你去買板栗酥了?排了很久嗎?” “人越來越多了……虧我那么早出的門,還以為不用排隊了,結果還是排了兩個小時?!?/br> 喬初迫不及待的接過塑料袋,拿出一個板栗酥塞到嘴里,眼睛笑的彎了起來。 “我拿一盒給你媽去獻個殷勤去~” 陸遠洲沖喬初眨眨眼,拿著一盒板栗酥跑到孟書琴跟前。 喬初在陸遠洲身后跟著,笑著在孟書琴身邊坐下。 孟書琴看喬初笑的由衷幸福,心里一陣開心夾雜著酸楚涌上心頭。 她心里默默的向上天祈求,喬初這次選擇的人,能讓她一直露出這樣的笑容。 希望這個懂事的女兒,一輩子都不再經歷那樣的恐懼。 - 吃完午飯,陸遠洲陪著喬初去了一趟普靈寺還愿。 兩人跪在蒲團上。陸遠洲也跟著喬初恭恭敬敬的給釋迦牟尼行了三個禮。 從佛堂出來,喬初問他,“上次你來的時候,許了什么愿?” 陸遠洲笑道:“你猜?!?/br> 喬初有些小心翼翼的試探,“……關于我嗎?” “嗯?!?/br> “希望我做你女朋友?” “不是?!?/br> “希望我喜歡你?” “也不是。” 喬初漸漸覺得有些想打人了。 “那還能是什么?總不能是希望我長命百歲吧?” “希望你許的愿能夠實現。” 喬初怔住。 她這才意識到初雪那晚,陸遠洲的那個回答。 他的愿望實現了。 因為,她的愿望實現了。 在她又要化身小哭包之前,她趕緊抱住他。 “怎么?又被你的男朋友感動了?” “嗯,為了獎勵你,帶你去看樹。” 喬初帶陸遠洲去看普靈寺后山上種著的一棵千年柏樹。 上次她因為早上爬了三堰塔,下午在普靈寺時便有些疲乏。不愿意暴露自己體力不支的事實,她有了些小私心,并沒有帶陸遠洲上山。 “你上次怎么不帶我看樹?” “上次你還不是我男朋友?!?/br> 陸遠洲:……看樹看出了一種上門的感覺。 兩人走了大概半個小時,終于在半山的一處平坡到達了古樹所在。 “哇哦……這棵樹有五千多年?” 陸遠洲看著樹旁立著的解說牌問道。 “嗯。是不是很神奇?” “千年樹妖啊……” 陸遠洲抬頭看著繁茂的枝葉感嘆道。 喬初輕輕打了一下他的手臂,“別瞎說,這樹是有靈性的?!?/br> 陸遠洲對喬初的“迷信”已經習以為常,馬上配合著道歉道:“罪過罪過,樹神莫怪……” “它在這里站了這么久,也不知道見過多少人的一輩子。要是五十年后我們再來看它,你說它會記得我們嗎?” “當然了,就算我們八十歲了,也是這世上顏值最高的夫妻?!?/br> 聽到“夫妻”一詞,喬初心里突然緊張了一下。 “怎么不說話?” 陸遠洲歪頭問道。 “沒有啊……我在想,如果人有下輩子,會不會記得前世看過的那顆樹呢?” “下輩子做不做人都還不知道呢……” “那你下輩子,還想不想做人?” 如果是一年前的陸遠洲被問這個問題,他一定毫不猶豫的回答:人生太苦,下輩子再也不來了。 但是現在,喬初牽著他的手站在他身旁,他似乎就成為了這世界上最勇敢的人。 “如果能遇見你,下輩子還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