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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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偏偏,她什么都不敢和哥哥說。 這種感覺,比她上輩子剛剛和親北狄的時候還要難受。至少那個時候,她永遠不會擔(dān)心被哥哥訓(xùn)斥,因為她知道,若是哥哥還在,一定不會讓姬不黷和虞邏欺負(fù)她。 舒明悅滿腹委屈的進了屋,阿嬋放下手中事,上前笑道:“殿下回來了,熱水一直燒著呢,奴婢給你拆頭發(fā)吧?!?/br> “不用了,我今晚要回宮去?!笔婷鲪偯蛄嗣蚣t唇,聲音沉默,“去收拾東西吧,立刻收拾,我馬上就走。” 阿嬋聞言一愣,偏頭與云珠互看一眼,又小心翼翼地瞅了眼小殿下的神情,心底頓時明悟了——這是和大公子鬧別扭了。 “殿下,已經(jīng)亥時了,宮門早就關(guān)了?!卑壬锨耙徊剑∠滤绫凵系呐?,輕聲哄道:“累了一天了,不若先去沐浴,明早再回吧?” 小姑娘的脾氣來得快,去的也快,平時不記仇,明日一覺醒來,保準(zhǔn)什么都忘得一干二凈。 舒明悅心頭一堵,像是不甘心似的,又偏頭看了眼天色。 只見明月掛天,夜色濃稠。 夏日宮門戌時四刻下鑰,哪怕八百里加急奏折,也得按規(guī)矩才能叩門入宮,舒明悅惱恨地咬了下唇,不情愿道:“那先去把東西收拾好,明天一早就回。” 阿嬋點頭,應(yīng)了一聲是。 …… 時下初夏,風(fēng)兒里已經(jīng)卷了幾抹燥意,離開定國公府大門,裴應(yīng)星站在空寂無人的街道上,伸手摁了摁眉心,心底那抹煩躁之意也愈來愈明顯。 他前來定國公府的本意,并不是惹怒舒明悅。 可就在剛剛,他惹怒她了。 雖然兩人相識時間不長,但他看得出舒明悅雖然看起來脾氣挺大,但其實只是個空架子的小公主,她與人說話時會眉眼彎笑,偶爾神色一呆,又或是眨眨眼睛,哪怕惱怒著一張臉,實際上也無甚威脅力。 就像一只翹著尾巴炸毛的貍貓,只要稍加撫順就好了。 可就在剛剛,她身上流露出了一抹從未有過的冷漠之意。 但兩人先前在曲江池的時候不還好好的嗎?甚至她還對他面露羞怯。裴應(yīng)星慢慢皺起了眉頭,實在不解其意。 他承認(rèn),他拜訪舒府確實是因為她不告而別的行為而心生不快了,故意為之,但他并沒有她口中的那個意思,他沒想把這件事告訴別人,更沒想過要威脅她。 但她好像誤會了…… …… 曜日居。 裴應(yīng)星踏夜而歸,卷著一身蕭蕭冷意。子善已經(jīng)在廊下等了許久,一見到主上,立刻大步上前,回稟道:“主上,你讓我去查的曲江宴酒水一事,已經(jīng)有一些眉目了。” 聞言,裴應(yīng)星倏地偏頭,一雙黝黑眼眸危險瞇起,“說。” 子善道:“在主上離開蓬萊閣之前,殿內(nèi)的酒水一共供應(yīng)了兩次,第一次是在諸人入席前,第二次是在宴席過半時。屬下取走了主上食案上所有酒盞,有問題的那杯酒,是第二次供應(yīng)的酒水?!?/br> 裴應(yīng)星負(fù)手身后,“繼續(xù)說?!?/br> “屬下已經(jīng)查過,在那個時間前后離開席面的人不多,基本都是離席須臾便很快返回,除了嘉儀公主,只有杜瀾心和三皇子這兩人自離開后,遲遲未歸?!?/br> 裴應(yīng)星皺眉,不知為何,在聽到杜瀾心和姬不黷這兩個名字的一瞬,本能地生出一抹不喜。 子善繼續(xù)道:“除此之外,今日曲江宴,還有一事頗為奇怪,杜瀾心為撿風(fēng)箏,擅闖了滿庭芳,惹得皇帝震怒,被禁軍扭送到了太后處?!?/br> “我知道了?!迸釕?yīng)星的聲音聽不出什么情緒。他自然不認(rèn)為那藥是給他下的,男女陰陽,若非為情,便是為利。他初來乍到,無情無利,誰會給他下那種藥? 而且當(dāng)時他藥效發(fā)作,周圍也無異常。 唯一的理由,便是那藥下錯了人。 再回想今日發(fā)生的一切,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糟糕,裴應(yīng)星的神色忽然沉下來,眼角眉梢冷厲,卷著一抹煩躁怒意。 廊下風(fēng)燈高懸,夜風(fēng)打旋拂過面龐,在他身后籠下一片不分明的搖曳長影。 **** 翌日,天色大亮。 舒明悅一覺醒來,連早膳都沒用,便叫人把她的行李抬上馬車。 巽朝逢七休沐,舒思暕昨晚幾乎一夜未眠,一大早,揉著眼睛,打著哈欠從皇宮回來。剛?cè)敫T,就見舒明悅命人一箱箱往馬車上抬東西,頓時眉頭一皺,“你上哪兒去?” 舒明悅不理他,偏頭問阿嬋,“東西都收拾好了?” 阿嬋偷瞥了一眼舒思暕,又朝舒明悅點頭,“都收拾好了?!?/br> 被主仆二人忽略的舒思暕:“……?” 這是生氣了? 舒思暕不由地好笑,雙手環(huán)胸,斜靠在一旁樹上,看著她忙前忙前。一片寂靜聲中,終于忍不住開口道:“至于?不就是讓你去道個歉嗎?人家裴兄本來就是受我所托,才送你去曲江池,你把人家丟那兒,像話?” “我又沒叫他去送我!” 好不容易壓下去的委屈和氣惱一下子被點燃了,舒明悅扭過頭,一雙烏溜溜杏眼瞪他,委屈又氣,“你都說了,是你讓他送我去的,你怎么不罵你自己?” “……?”這是什么歪理。 舒思暕瞅了眼她,莫名其妙道:“我什么時候罵你了?” “你剛才就在罵我!”舒明悅控訴道。 “你這不是張口說瞎話嗎?”舒思暕無語了一會兒,懶得和她計較,揉了揉耳朵,話音一轉(zhuǎn)道:“今天我休沐,帶你去翠華山撈魚,去不去?” “不去!” 舒明悅扭頭不看他,聲音惱恨至極。 “行?!笔嫠紩┒⒘怂秤耙粫海貧庑α?,挑眉道:“不去是吧?我自己去?!?/br> 說罷,他轉(zhuǎn)身便要走,結(jié)果舒明悅比他走的更快,一陣兒風(fēng)似的三步兩步從他面前走過去,還故意用胳膊撞他。 舒思暕一時不備,被撞得身子一歪,險些從臺階上摔下去。 等站穩(wěn),再一抬頭,舒明悅已經(jīng)提裙匆匆,越走越遠,光線熹微,在她身上籠下一層淡淡的光影,似乎變得有些朦朧淺淡。舒思暕皺皺眉:“悅兒?!?/br> 舒明悅不理。 舒思暕一張俊臉黑下來,“舒明悅!” 舒明悅越跑越快。 舒思暕吼道:“舒明悅!老子讓你站?。 ?/br> 舒明悅伸手捂住耳朵,頭也不回,“聽不見!” 說罷,她坐上馬車,揚長而去。 舒思暕站在原地一臉黑線。 這脾氣。 三天不打,要上天了吧? …… 時隔一個月余,嘉儀公主再次回到了宮里,馬車載著行李轆轆從丹陽門駛過,一輛接著一輛。正要去宣徽殿上學(xué)堂的三皇子見此,腳步微微一頓。 第30章 想她 宣徽殿只上半日課, 卯初上課,五日一休。授課的先生是皇帝的二叔公,睿王姬素澄, 自去歲九月份,除了三皇子姬不黷, 其余幾個在里上課的學(xué)生已經(jīng)陸陸續(xù)續(xù)結(jié)業(yè)。 往日皇帝還會來宣徽殿考察功課一二, 可自從殿內(nèi)只剩下三皇子一人后, 便再也沒有來過,午時二刻, 姬不黷如往常一般背著書箱回到延嘉殿。 按照份例, 原本殿內(nèi)伺候的宮人應(yīng)當(dāng)有十余人,但是這些年三皇子不受寵,跟著他不知道什么時候能熬出頭, 調(diào)走的調(diào)走,橫死的橫死, 如今只剩下一個照顧日常起居的內(nèi)侍。 見到三皇子回來,內(nèi)侍薄良低眉垂首道:“殿下?!?/br> 姬不黷嗯了一聲,從他面前走過, 推門入屋后便將屋門關(guān)上了。內(nèi)侍薄良對此習(xí)以為常, 殿下孤僻, 若非傳喚,絕對不能擅自進入他的屋子。 屋內(nèi)肅穆簡單,桌案十分整潔, 姬不黷放下書箱, 在案前坐下來。 今日堂上,睿王講了《諫逐客書》,講了“泰山不讓土壤, 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擇細流,故能就其深;王者不卻眾庶,故能明其德”,其中深意,不難明悟。 陛下膝下只有兩個皇子,卻遲遲不立太子,先前,陛下幾次將政務(wù)交給二皇子練手,他卻皆表現(xiàn)平平。 姬素澄身為兩位皇子的先生,又是太叔公,難免比朝臣更多思一分。 偌大江山,豈能賭博孤注? 皇帝什么都好,一生英明,雖有時桀驁,卻非不聽人勸的性子,唯獨在立儲的事情上固執(zhí)己見,犯了大糊涂。 三十七歲,尤值壯年,可誰能預(yù)料明天如何? 于是有意無意,睿王便在宣徽殿講授為君之道,初時趣言一二,后來便由淺入深,講得愈發(fā)博文深奧,當(dāng)年他燕侯府給姬無疾講過的書,便全部講給了姬不黷。 攤開書本,姬不黷坐在書案前卻遲遲未動,對于大多數(shù)人而言,長大之后,七八歲時的記憶已經(jīng)模糊不清,但于他卻是印象深刻。 燕侯府家業(yè)大,有一爭天下之心,姬無疾時常外出打仗,府內(nèi)一應(yīng)事務(wù),全交由妻子裴氏照顧。那時,所有人的看重和寵愛都在世子姬頌身上。 姬頌爭氣,自三歲能言,五歲啟蒙,七歲騎射,每每課業(yè)考核,皆是一眾孩子中最出類拔萃的那個,小小年紀(jì)便有了世子氣勢。 直到那年,舒明悅來燕侯府暫住。 整日小大人似的姬頌終于一改往日嚴(yán)肅小臉,有了幾分孩子該有的好玩天性,下課之后,必定要去找小表妹。 他長舒明悅四歲,生得虎頭虎腦,一手就能雪團子似的小女童撈起來。 舒明悅似乎很喜歡被人抱,摟著他脖子,彎眸咯咯笑。 那日天氣陰沉,風(fēng)兒瑟冷地卷著枝椏過,快要下雨。姬不黷站在廊下看著兩人,唐姬迤地華服,走過來,摸了摸兒子的小腦袋,輕聲問:“你想和悅兒表妹玩嗎?” 姬不黷仰頭看向娘親,略微遲疑,點了點頭。 唐姬蹲下身來,捧著他臉蛋,身后映著天風(fēng)雨欲來的天際,她眸光溫柔如水,淺笑道:“等衡兒成為世子,就可以和悅兒表妹玩了?!?/br> 等衡兒成為世子,就可以和悅兒表妹玩了。 等衡兒成為世子,就可以和你大哥騎一樣的河曲馬。 …… 等衡兒成為世子! 噼啪—— 桌案上的燭火猛地一晃,發(fā)出爆裂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