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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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紅莘烏黑的眼睛憂傷地看著顧玉磬,想著她到底子單純,養(yǎng)在侯府的姑娘太過良善,哪里知道外面那些齷齪事呢! 惜,自己哥哥福氣,娶不到這樣的姑娘進門。 洛紅莘便也不愿說太明白,怕嚇到她,含糊道:“她小產過幾次,怕傷了根本,怎么都不行了,和尋常不孕育的姑娘怕不?!?/br> 人家自己心里早知道的,要不然,怎么至于一直躲著不請脈呢,不過瞞著,想先嫁了再說吧。 顧玉磬聽得目瞪口呆,再也不能說話了。 不由吶吶:“那,那該怎么辦?洛哥哥如今心里怎么想的?他——” 要知道這種事,便洛少商那里能接受,洛家父母怎么也不能接受的,誰都不圣人,都尋常做父母的,何況那國公府邸,哪里容得下呢! 洛紅莘:“不知道,父母大怒,之前的時候想著早就訂下的婚,且家里怎么也不能趁人之危要和人家解除婚約,所以怎么著都要娶進門,現(xiàn)在都這樣了,你說父母能怎么想,他們后悔著呢,后悔當初就該豁去不要臉面,給她一大筆銀子,打發(fā)了她就!哥那里,一直不肯點頭,把自己悶在家里兩日了 ?!?/br> 顧玉磬聽了,自無奈:“誰曾想竟然這樣,那林姑娘平時看著也好好的啊……” 洛紅莘輕嘆了口氣:“也什么,他自己怕有自己的主意,爹娘那里,自然不好相與,怕怎么著都容不下這樣的媳了?!?/br> 第55章 霍如燕的婚事 和洛紅莘說過話后, 顧玉磬心里一直堵著,畢竟這件事無論從洛少商角度,還是從林姑娘角度, 都不是什么好事,想想誰能不難受呢。 不過到底是還有其它客人在,她還是打起精神來,和大家劃船玩耍,玩的時候, 恰好看到霍如燕正和寧雪云潑水玩耍, 笑得眉眼彎彎。 她想起那洛少商, 心中暗暗發(fā)誓,定是要幫她擺脫這一切。 男子和女子不同,男子婚事上不順,還可以重新來過,但是這世道對女子卻格外嚴苛, 真有個什么不好, 以后說不定只能當尼姑去了。 劃船過后, 大家都有些疲乏了, 顧玉磬便領著大家來到了自己房中, 稍作休息,吃用一些東西,差不多也就散了。 寧雪云看到一旁矮榻上放著的玉枕和玉墊片,不由驚嘆:“這可是用上等冷玉做成的?!?/br> 顧玉磬看了一眼,點頭:“是?!?/br> 這還是那天, 知道蕭湛初竟然一夜召了五個丫鬟,她惱了,他用來哄她的。 雖然后來顧玉磬想明白了, 他說要給她,果然第二日就命人拿來了。 可問題是,如果他不哄自己,這東西給誰的,還是給自己的?所以本來就是給自己的東西,自己還喜滋滋覺得占便宜了。 寧雪云一聽,驚嘆不已,將玉枕抱在懷中,只覺得沁涼舒服:“太奢侈了,你竟用這個做玉枕,還有這墊子!” 其它幾個年輕女子,也都詫異地看過來,果然是用冰玉做的。 其實大家都是鐘鳴鼎食之家,什么沒見識過,只不過這冰玉確實得來稀罕,一般能得一些做小物件就不錯了,誰知道她卻用來做枕頭做墊子,未免太過浪費了。 顧玉磬對這玉枕也喜歡得緊,笑著道:“也是殿下恰好得了,便做了來給我,若不是恰好有,誰沒事費這心思?!?/br> 旁邊顧二嫂程玉茹笑道:“殿下到底是疼你,也不知道我們家玉磬怎么這么好福氣,竟得如此佳婿?!?/br> 其它幾個女子自然也感慨連連,只說顧玉磬以前的婚事都不成,說不得就是為了等這“年輕小女婿”。 說著間,大家倒是把顧玉磬打趣一番,全都曖昧地笑起來。 可誰曾想,正笑著,就聽外面?zhèn)鱽砟_步聲,緊接著仿佛底下人稱九殿下。 顧玉磬一聽,驚得不輕,不是說好今晚不回來了嗎,怎么突然回了? 洛紅莘等人也沒想到,一個個都忙收斂了笑。 蕭湛初是走到廊檐下的時候,看到了旁邊守著的幾個丫鬟,意識到了,便淡聲道:“娘娘在?” 那丫鬟忙道:“是,娘娘請了幾位閨中好友,正說話。” 蕭湛初頷首,沒再說什么,便轉身離開了。 顧玉磬這才松了口氣,他如果不懂事,什么都不問,就這么走進來,這屋子里還有年輕姑娘,終究是不妥當。 他離開后,大家也都不好意思了,便說要走。 可這個時候,丫鬟卻送來了一個匣子:“適才殿下說,今日才從嶺南運過來的新鮮荔枝,送過來給諸位姑娘嘗嘗鮮?!?/br> 大家看過去,是木匣子,匣子上還薄薄地覆了一層冰,那層冰將化未化的,一看便知經(jīng)了長途跋涉。 洛紅莘一聽便笑了:“倒是聽公主提起過,說是今天嶺南的快馬過來,不曾想竟有荔枝?!?/br> 顧玉磬見此,也就命人打開匣子,取來了白玉盤,盛在盤子中,讓大家來吃,果然是新鮮得很,大熱天的,那荔枝因藏在冰中,竟還帶著沁涼,剝開外面那層紅皮后,荔枝rou晶瑩白亮,放在口中,新鮮清甜,好吃得很。 一時不說別人,就是洛紅莘都贊嘆:“這個新鮮,是今年吃到的最新鮮的了?!?/br> 要知道這荔枝,每年都會從嶺南快馬運那么幾次,但路途遙遠,又趕一個新鮮,自然運得不多,送到宮里后,先是緊著太后皇后貴妃享用,再之后會分給皇親國戚一些,而尋常勛貴之家,趕上了得一些賞就不錯了,哪里有這么新鮮又多的,而市面上的,新鮮度比起這個就差一些了,畢竟除了官家,哪里可能那么快馬加鞭地往燕京城運,尋常生意人下不起那個本錢,也不敢逾越了本分。 大家各自嘗了幾個荔枝,滿足得很,吃過后,丫鬟上了面盆凈手,大家再看顧玉磬,那眼神就不太一樣了。 “不是說九殿下今日在宮中不回來嗎?” “誰知道呢,說好不回,卻又回來了!” 本以為今日可以放縱,還想著留了霍如燕說話,誰曾想被他打一個措手不及。 霍如燕噗嗤笑起來:“我猜九殿下之所以回來,就是因為得了荔枝,眼巴巴地要送回來給自己皇子妃吃!” 顧玉磬其實也覺得可能是這樣,不過被霍如燕說破,還是有些不好意思,面上泛薄紅:“怎么可能!” 其它幾個見此,越發(fā)笑了:“往日你這張嘴能說會道,如今卻是啞了,這是不好意思了。” 顧玉磬聽這話,也沒什么好辨的,便咬牙承認:“他是疼我,對我好,你們就羨慕吧!” 大家被她這樣逗得大笑,笑得前俯后仰。 因九殿下回來了,大家也不好久待,紛紛告辭,霍如燕本來也要走,顧玉磬便對她使了一個眼色,霍如燕見此,明白她有話要說,便推脫了下,晚走片刻。 等大家都走了,霍如燕忍不住道:“往日怎么說的來著,只說他年紀小不懂事,看不上人家,如今呢,可是張口說他疼你了,也不知羞!” 顧玉磬卻收斂了笑:“你看我被退婚兩次,比你還大兩歲,如今我卻找了這么一個女婿,可見人這一輩子,不一定后面遇到什么好事呢,你說是不是?” 霍如燕看她這樣,便隱隱覺得不對:“怎么好好說這個?” 顧玉磬其實早就想戳破,只是以前沒證據(jù)罷了,如今有了,也不想耽誤迂回了,便道:“如果你這門婚事,有什么不能忍的,便是舍了,也沒什么,你說是不是?” 霍如燕意識到了,忍不住道:“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顧玉磬便說自己如何遇到一位大夫,那位大夫曾經(jīng)給王明云看過病,又含蓄地和霍如燕說了他得的什么病。 霍如燕大驚:“所以他喜歡男人,和男人做那種事?” 顧玉磬:“是?!?/br> 霍如燕:“他竟然還由此得了臟病?” 顧玉磬;“是?!?/br> 霍如燕怒火中燒,兩頰若紅霞。 顧玉磬忙道:“我讓人將那大夫請來,你就信了?!?/br> 霍如燕眼淚落下來:“姐,我怎會不信你,你這樣告訴我,必是為了我好,我只恨自己怎么遇到這種事,現(xiàn)在想來,他生得文弱白凈,看著確實像女流之輩,我只當他讀書多不怎么出門的緣故,不曾想竟是因為這個,是我傻!” 顧玉磬心疼,忙抱住霍如燕:“你別哭,你比我小兩歲,怎么都好找,一切都來得及?!?/br> 霍如燕咬著唇,含淚道:“那我現(xiàn)在該怎么辦?” 顧玉磬:“把這件事捅出去,告訴舅母,讓舅母想辦法,舅母若是不信,就說是我恰好碰到的,那個大夫,我給你留著,你什么用,就拿出來作證。” 話說到這里,顧玉磬再次覺得嫁人好,當皇子妃更好,這個時候說話明顯有底氣了,如果是姑娘家,什么都不好出面了。 霍如燕其實心里很怒,但又有些不知道怎么辦,如今聽顧玉磬說,忍不住問:“我父母那里,若是非要我嫁呢?” 顧玉磬:“既出了這種事,怎么也不能瞞著父母,舅父舅母自然是疼你的,便是要面子,但是更應該疼女兒,你既得了證據(jù),直接就鬧起來,哭幾次,他們也就不逼你了。” 霍如燕想想顧玉磬的事,懵懂地點頭:“好,那我先回家和爹娘提。” 送走了霍如燕后,顧玉磬站在門前,看著院子里開著的各樣花草,不免感慨,想著希望霍如燕早點退了親,再尋一門新的,還有那洛少商和林家姑娘,也不知道最后到底怎么樣。 只是上輩子洛少商娶了別人,怎么這輩子那位未婚妻就突然冒出來呢,難道是因為自己命中不該嫁給他,由此世事也就起了變? 正胡思亂想間,就聽到腳步聲,卻是蕭湛初回來了。 他進來后,走到她身邊,才道;“你的客人都走了?” 顧玉磬:“嗯。” 抬眼看他:“你不是說今晚不回嗎?” 蕭湛初邁步進來:“本來我確實不想回,不過父皇說我新婚,讓我回來?!?/br> 顧玉磬有些小小的失望:“喔,原來是父皇讓你回來的。” 說得好像他不想回來一樣,就不能說點好聽的,比如我心里想你才回來,我恨不得日日纏著你才好。 顧玉磬琢磨著,是不是應該買個話本讓他看看,或者那些古怪艷史,學一點哄人的好話。 這個時候丫鬟上來,奉上了茶水,蕭湛初淺嘗了一口,才道:“今天過來的都有誰?” 顧玉磬便掰著手指頭和他說了,其實沒什么新鮮的,這次不過是往日熟稔的一起玩玩,關系特別好的也就那么幾個罷了。 蕭湛初卻抬眸,淡淡地掃向她:“表嫂和你說了什么嗎?” 顧玉磬微怔了下:“也沒說什么,就是隨口提提家里的事罷了?!?/br> 蕭湛初握著茶盞的手指便略收緊了:“家里的事,可是和洛公子有關?” 顧玉磬驚訝:“是,你怎么知道了?” 蕭湛初眉眼疏淡:“定國公府請了首席御醫(yī)過去給家里診脈,之后定國公愁眉苦臉,洛少商稱病,今日表嫂過來,你一臉擔憂,還能是什么事?” 顧玉磬神情微滯,心想看來這種事,根本瞞不過有心人,又想著這婚事,皺眉道:“那看來這婚事,怎么著都不能成了?!?/br> 定國公府也是要面子的,天下父母的心思都一樣,就算洛少商愿意娶,定國公夫婦卻定是不能接納了。 畢竟如此一來,國公府里便沒有嫡長了。 若是尋常時候,家里媳婦不能孕育,婆家寬容的,便要了庶出的孩子養(yǎng)在嫡母名下也是有的,但林家早就是罪臣之家,又遭遇這種事,要洛家再去接受包容過去的不幸,只怕是難了。 蕭湛初抿唇不語。 顧玉磬繼續(xù)嘆道:“其實林家姑娘也是個可憐的,只是她當時回來,自己身子不好,好歹也該說清楚吧,她若說清楚了,洛家再決定要不要娶就是了,就算不娶她,必也心疼她昔日遭遇,善待于她,金銀定然少不了,怎么不能保她一世富貴,何必做出這種事來,最后還不是把自己放在不堪之地?洛哥哥他如今知道了這些,心里定不好受,況且林姑娘還欺瞞了他?!?/br> 蕭湛初墨黑的眸落在她臉上,看她蹙眉,看她輕輕嘆氣,這都是為了另一個男人。 胸口的酸澀如潮水一般涌出,想到那個男人差點娶了他,被壓抑在心間的嫉妒幾乎瘋狂地將他吞噬,他現(xiàn)在甚至不斷地想起她借洛少商錢時的樣子,還有他們在一起說話,她對他綻開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