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
謝汝怒不可遏,“不是的!不是那樣!是他家里人的錯!他只是秉公辦案,為何會被人傳成那樣!” 什么沈國舅不愿與他往來,那明明就是沈長寄不屑于與沈家沾半點關系! 柳愫靈按住急得快要跳起來的好友,唏噓道:“我與你講這些,也是怕你來日從旁人口中聽說了,會心生隔閡,看你不在意,我是既安心又擔憂。” “為何擔憂?” 柳愫靈欲言又止。 “無礙的,但說無妨?!敝x汝冷靜下來,大概也能猜到好友的反應是緣于何故。 “阿汝,他太強大,太深沉,這般高不可攀的人,我怕你受委屈。”柳愫靈滿眼憂慮,“你比我活得通透,我希望你永遠自在,不愿看你跳出謝家這個火坑,又入了另一個?!?/br> 謝汝心里暖暖的,得友如此,她知足了。 她抱住了柳愫靈,“謝謝你,阿靈。我知你好心,你可放心,他待我極好極好,他不會辜負我的。” 那是一個會與她同生共死的男人。 柳愫靈被說服了,她堅定不移地站在了好友這邊,愿意為了好友的幸福貢獻自己的力量,臨走時,又用力地抱了抱好友。 她來時從側(cè)門進,走時便悄悄從側(cè)門出。剛一出謝汝的小院,迎面瞧見謝窈朝這邊來。 她翻了個白眼,懟著謝窈的方向迎了上去。 謝窈本不愿來,無奈今日王氏問起了謝汝的情況,她這才不情不愿地過來看看。 她往左邊走,柳愫靈也朝左邊,邁右邊,柳愫靈便堵右邊。 謝窈的臉色有一瞬間扭曲,很快又掛上了笑容,柔聲道:“你先走?!?/br> “咳咳,不好意思啊大姑娘,我這頭暈眼花,沒看到有人呢……”柳愫靈裝得一副柔弱模樣,本意是想說她沒將謝窈當個人放在眼中,不料謝窈卻十分敏感地往后退了一步。 謝窈神情警惕,“你從二妹房里出來的?” “那不然呢,”柳愫靈無語道,“這是你家,我來能干什么?這個方向只有阿汝的院子好不好。” 還侯府大姑娘,掌上千金呢,她看就是個二傻子。 謝窈嚇得頓時小臉煞白,哆嗦著嘴唇:“你你你別是被傳染了疾癥吧,你你你你躲開我!” 她忙拿帕子捂住口鼻,憋住了呼吸,生怕一吸一呼間將傳染人的東西吸進去。 柳愫靈也懵了。 什么傳染,什么??? 她突然想起來臨走時,阿汝那句沒頭沒腦的話: “阿靈吶,大人說我這傷寒還要養(yǎng)個幾日,你若是悶了就來找我,我不便出去?!敝x汝說這話時,指的明明是腳,怎么說成是傷寒…… 柳愫靈很快反應過來,當場演繹了一個“探病后疑被傳染”的柔弱女子。 她軟身靠在婢女身上,“哎喲,我頭暈,萍啊,我是不是要死了?” 她的侍女阿萍十分配合地大叫道:“姑娘!你撐住??!我這就扶你回府,我們找大夫好好看,定能痊愈的!撐住?。 ?/br> “咳,咳,撐不住啊,萍,你架得住我嗎?我挺重的。誒,謝姑娘,好心送我一程唄?”說著朝謝窈伸出手去,就要撲上去。 謝窈哭叫一聲,“你別碰我嗚嗚!” 落荒而逃。 柳愫靈哈哈大笑,搖頭晃腦地坐著轎子回了家。 ** 謝汝離開沈府已經(jīng)七日了。 一連七日,沈長寄都只有在晚間偷偷來看過她,有幾次她都已經(jīng)睡了。 八月初二的萬壽節(jié)在即,實在是分身乏術。哪怕白日叫人送了信過來說無暇相會,謝汝也會在院中的石桌前坐上一會,等著他來,一直等到困意上頭,才攏了攏外衫,進屋睡覺。 沈長寄有兩次在屋頂上都看到了她恰好進房,便沒現(xiàn)身,只安靜地在她的屋頂上坐了一會,才離開。 前日下了一場雨,這雨下了一整夜又一個白日,直到傍晚雨才停。玖兒與蓮月忙著收拾院里的花草,掃除雨水,謝汝坐在石桌前,悶悶不樂。 空氣中彌漫著揮之不去的潮氣,謝汝的腳傷剛好,便又來了月事。她思念那人得緊,久久見不到人,心情愈發(fā)煩悶。 晚膳過后,她精神不太好,想著反正等不到人,今兒絕不再眼巴巴地候著。 她前腳剛踏進房門,下一刻身后一陣風掠過。 謝汝輕吸了口氣,辨出來人,心中一喜,還未來得及轉(zhuǎn)身,腰間纏上了一雙有力的手臂。 “啪!” 門被人粗魯?shù)貛稀?/br> 玖兒和蓮月聽到動靜望過去,只來得及看到一個玄色的衣角和一閃而過的淺色衣裙。 屋內(nèi)還未點燈,只透過門窗滲入了晚霞的紅暈。 謝汝眼前一花,整個身子被人旋轉(zhuǎn)了半圈,緊接著落入了一個溫暖又熟悉的懷抱。 “大人?!?/br> 她只來得及喚了一聲,紅唇便被人堵住。他熱烈到幾乎將她吞入腹中,謝汝險些招架不得。 鼻間滿是男子的氣息,混著淡淡安神香的味道,還有他身上獨有的冷香味兒,那是他用來熏衣的香,她喜歡極了。 謝汝被人緊緊抱著,有種前所未有的踏實感。 二人沉浸在小別后的纏綿里,連兩個婢女敲門的聲音都無暇顧及。 謝汝兩世加在一起,從未有過如此刻一般奇妙的體驗,仿佛有什么東西在敲擊她的大腦,力氣不重,不痛,卻足以將她敲的頭暈目眩。 順著脊梁,有令人難耐的酥癢感從上而下,逐漸遍布全身。 許久,他才將她放過。 他抵著她的唇,輕輕地呼吸,熱氣灑在她唇邊,謝汝的臉頰泛起微微的紅,整個人好似剛從熱水里撈出來。 “想我了嗎?”他問。 謝汝赧然地把目光移開,抿了下潤紅的唇,“……明知故問?!?/br> 男人低低的笑,胸膛震動著,那聲音聽得她耳朵也著了火。 空氣又潮又悶,他還偏生在這里點火,燒的她又渴又燥的,心都要從胸腔里蹦出來了。 “大人好生忙碌,說好了日日找機會來看我的?!?/br> 可她已經(jīng)有好幾日沒見到她了。 她說這話時沒察覺到,自己委屈的模樣叫人真想將她壓在身下,好好疼愛。 沈長寄輕聲笑著,為自己辯解,“我來的晚了,見你已然睡下,就沒打擾?!?/br> “……真的?不騙我?” “不騙你,我就在這屋頂之上,待了會便走了?!?/br> 他亦不敢多留,生怕行跡暴露,叫西戎那邊注意。 謝汝信了他,后知后覺自己抱怨的意味太濃了,好似十分期待他來。 “我前日還來了,怎么,一日不來,就對我發(fā)小脾氣了?”他笑。 謝汝抬眼,飛快地瞟了他一眼,又別過頭,小聲嘟囔:“你只躲著,神仙才知道你來沒來?!?/br> “是我錯了,這廂給姑娘賠罪了,”沈長寄牽起她的手,貼在他心上。 謝汝感受著掌心下急促的跳動,愛意像波濤上飄搖的一葉扁舟,起起伏伏,洶涌澎湃。 二人一時皆無言,暖意與曖昧無聲地滋長。 許久,他才低聲嘆道:“想你了。” “嗯,我……也是?!?/br> 咚咚—— 煞風景的敲門聲響起。 玖兒在門外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姑、姑娘……夫人那邊請你過去?!?/br> 她怕屋里不該出聲的人出聲,一口氣不喘,突然揚了音調(diào):“夫人身邊的劉mama就在這呢,她來接您,就在我旁邊站著呢!” “就在我身邊”幾個字喊得格外用力。 王氏為何這么晚了來找她? 她面露狐疑,驀地被人按進了懷里。 門外有婢女和王氏身邊的mama在,一門之隔,她與一個成年男子在屋內(nèi)緊緊相擁。 莫名生出了幾分禁忌的刺激。 謝汝甚至能聽到劉mama在門外說話,“哎喲玖兒姑娘,我這還沒耳背呢,小點聲喲?!?/br> 箍在她腰間的手臂緩緩收緊,力氣大到能將她嵌進身體。他在她耳邊低聲說道:“許是為了陛下的萬壽節(jié),你去便是?!?/br> “你……那你呢?外頭有人,你如何離開?” 男人笑了,“你的心上人若是這點本事也沒有,那便不必再想娶你的事了?!?/br> “……什么心上人,油腔滑調(diào)!”謝汝將他推開,紅著臉,背過身整理了一下衣服,準備要去開門。 她深吸了一口氣,走到門邊,回頭看,一口血差點吐出來。 沈長寄大搖大擺地站在屏風前,藏也不藏。 謝汝瞪了他一眼,手指點點他,警告他快些隱匿身形。 男人無奈地笑笑,無聲地說了句“好”。 謝汝將門打開,玖兒一下就竄進了屋,站到謝汝身邊打量,狀似關懷她是否需要更衣,眼睛滴溜溜轉(zhuǎn)著,視線在屋里掃了一圈。 “姑娘,隨老奴來吧?!?/br> “好。” 謝汝再回頭,屋里卻已看不到他的人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