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y自然知道，可她不說。

    當初碼頭旁的破屋，日日都是咸腥氣息，一張板凳兩人坐。年輕氣盛的韓聽竺每天想著同人爭地盤，大抵還要腦袋里過幾遍，刀刃砍對方哪里才最快一擊斃命。他吃飯迅速，阿y恰恰相反，本就沒幾粒米，她還要戳兩半往嘴里咽。他從不催，男人想男人的事，nv人吃nv人的飯，長久都是這個畫面。

    隔著w漬洗不g凈的窗，你看不到，一只腳踩在板凳上的短寸韓聽竺，手是扣在她膝頭的。原本他只是在想事的時候才這般。后來，好似成了依戀她的標志。

    于阿y來說，同不經(jīng)事的孩童摟著你的腿撒嬌磨蹭沒什么分別。

    她自也知道，韓聽竺只同她一人這樣。

    短暫出神，眼神如斯嫵媚，蘭花指點他衣領(lǐng)處露的一節(jié)脖子。

    “你呀，真是不知含蓄?！?/br>
    煙灰抖落，落在了盤子里，眼尖的侍應(yīng)生趕緊上前換了下來。他桌下的手逐漸游移，是真正的磨磨蹭蹭，“嗯，不知?！?/br>
    兩人旁若無人地咬耳朵，韓聽竺本來話就不多，自從阿y入座，更是一言不發(fā)。有年紀長些的同他還算敢說話，不由道：“韓先生，同太太真是親熱得緊，羨煞我等喲?！?/br>
    阿y笑著看過去，心里卻是在冷哼，你在外面包nv人，有何臉面要夫妻情深。

    韓聽竺倒是有些愉悅，同人說話都帶了些笑。因而那些人瞧著勢態(tài)不錯，都要借機說上幾句，畢竟都已經(jīng)在心里默認了他受日本人照料，不論戰(zhàn)爭結(jié)果如何，眼下逢迎著總歸沒錯。

    “我聽說韓先生在碼頭的時候就與太太在一起，這一晃十年光景，真是不易，不易啊?！?/br>
    “韓先生可是癡情的很，哪里像我們，哈哈哈?！?/br>
    “可打算要孩子了？結(jié)婚都已一年，韓先生定也想有個后吧?！?/br>
    他們幾乎各個兒nv雙全，太太c持著家事，男人們在外應(yīng)酬fangdang，花天酒地，還要以關(guān)懷的口吻來催你生子，真是可笑。

    阿y聽了孩子兩個字，笑容短暫地僵住了下，隨后作出不愿多言的含羞舉動。那手掌仍舊在廝磨，他面se不變，開口應(yīng)答。

    “眼下上海太亂，仗何時打完，孩子便何時要?！?/br>
    不急。

    “韓先生真是心系國家，高風(fēng)亮節(jié)。”

    對著看起來親日的流氓，夸出這種話也是不易。阿y甚至覺得他在罵韓聽竺，只覺得這一桌子的人，各個暗藏鬼胎，沒個真實二字可言。

    虛虛假假的，直到九點鐘，人人喝了個半醉，還有摩登的年輕老板要接著去大上海跳舞。阿y但笑不語，韓聽竺酒量實在沒b她好到哪去，她沒喝多少，他喝的卻實。臉頰都染了些薄紅，實在與平日里的冷面模樣不相符。旁邊還有人念叨著，“韓先生今日給面，喝了不少”。

    給的不是他們的面，給的是阿y。

    一路無話，夜se一點也不靜謐，外面街道依舊人來人往，這是上海灘最熱鬧的街，燈光都徹夜不眠。

    到家已經(jīng)九點過半，唐叁抱著檀木盒子，阿y想的到那是什么，卻沒多看。韓聽竺步伐不亂，許是只頭腦略微有些重，意識倒還算清醒。盒子放在書房里，唐叁走了。他坐在沙發(fā)上，等人送上一杯醒酒茶，阿y立在旁邊看著。

    “韓聽竺，何以至于這般開心?！?/br>
    不過在喧囂街道與你片刻相望，不過順勢上樓陪你打發(fā)一場應(yīng)酬枯燥，不過任你不安分的手放在膝頭……

    他扯她手臂，把人攬在懷里。離得近了，阿y聞到撲鼻的濃郁酒氣，男人低沉喘息聲呼在她肩膀。

    “阿y，我只是覺得，日子好像變好了?！?/br>
    只是覺得，日子變好了，從你在我面前失控痛哭開始，從我發(fā)現(xiàn)了你掩藏著的那一面開始。無論好壞，我都覺得是好。似乎冥冥之中，有聲音在告訴我，阿y要真心待我、ai我。我堅信，戰(zhàn)爭終將會結(jié)束，我與你心心永映。我們會有孩子，會變老，這前景僅僅想上一想，就美好的讓人不忍伸手觸碰。

    阿y撫m0他頭，避開打了發(fā)油的頭頂，m0他連接頸部的后腦，有些安撫的意味在其中。嘴里千言萬語，仍舊吐露不出，她承認，心里是有些心疼的。僵y地張口，遲疑許久，甕聲道句：“蠢si了?！?/br>
    同那個在朱雀大街買炒青豆的竺寒，一樣蠢。

    一杯醒酒茶喝完，兩人相攜上樓，韓聽竺邊松領(lǐng)口紐扣，邊纏著她不許走。阿y為他鮮有的磨人而發(fā)愁，語氣調(diào)笑：“不要借酒裝瘋，知道嗎？”

    他拽她一起進浴室，含義不言而喻，阿y護著尚在的衣裳，同他上演貓與老鼠的捕捉游戲。

    “阿y?！表n聽竺壓低聲音，未使全力地把她往懷里帶，手也不安分著。“一起洗?！?/br>
    “不要?！彼珘牧?，嘴上說不要，可語氣卻是頂天的撩人?！澳銣喩黼y聞si了，休想扯我。”

    見她掙脫，腰肢彎著，扭著，韓聽竺眼熱心熱，但還是沒再強迫。立在原地看她走到門邊，語氣滿是無奈地說一句：“阿y真是壞極。”

    她笑容愈深，舉動卻是決絕，“啪嗒”一聲帶上了門。

    主臥，她在另一間浴室洗完回房，韓聽竺已經(jīng)躺下，一只手臂橫在額前，雙眸緊閉。以為他睡著，阿y放輕腳步shang，再關(guān)了臺燈，室內(nèi)變?yōu)橛撵o而黑暗。

    他翻身把她摟過來，在她耳邊開口：“以為我睡了？”

    “嗯……”

    “我在等阿y?！?/br>
    阿y心道：真巧，我也在等你，且等了一千多年。

    開口卻仍是：“嗯?！?/br>
    濡sh的舌從口中探出，仿佛水滴在無人步足的石階，他輕點她耳垂，有些癢，有些麻。隨后，唇舌共同覆上，是無形的靈藥在侵蝕神經(jīng)。

    “作甚呀……”

    他很急，手已經(jīng)鉆了進去，還是畫上暫停，沉在她深深的鎖骨，“我溫柔些，阿y，可不可以……”

    真是明明白白的讓人心疼。

    阿y抱住他頭，暗藏溫柔。她從來對他都是那么浮于表面，做多少親熱姿態(tài)都稀松平常，只是少了那一點真。

    他想要的亦是這一點真。

    點了頭，隨即而來的，是不斷落下的細密的吻。

    當真如口中所說，他溫柔些。一寸一寸再虔誠不過地吻她肌膚，阿y只覺得滿腔都是不真實的虛幻，被r0u碎又重新鋪陳開。那虔誠之中又帶著些小心，一如當初未經(jīng)人事的小和尚。還要傻呆呆地問她：為何你身子這般涼，里面卻那么熱。

    sh熱的唇逐漸向下，還要把她翻過身，長發(fā)別到一側(cè)肩頭，吻她寥寥幾道疤的背。阿y為這溫柔難忍。

    “你進來……”

    說話間g引著翹起t，引誘他深入。

    他一向為她癡迷，送進去后兩人都是滿足的呼聲，他速度快起來，終于有了韓聽竺獨有的氣息。

    氣息黏在她脖頸后，仿佛那束縛千年的鬼線。不知她為何會如是想，這形容實在太過怪異。

    身后的男人不給她喘息的空間，動作愈發(fā)的快，手握緊x前的綿軟，她挺著腰迎合。

    又恢復(fù)了無聲，他不再b著她叫，可阿y迷亂之時，真真切切喚的是“聽竺”，她看不見他的臉，只聽得到其聲，心里同他一樣明明白白。

    “阿y?！?/br>
    “好阿y?！?/br>
    “壞阿y?！?/br>
    他要她在他身下生si不由己，要她為此真切啜泣……

    事罷，兩人皆未穿衣。他把頭抵在她旁邊，張口就啃咬得到那光neng的肩，引阿y麻著身子躲閃。

    她躲，他再黏上去。今夜有些浪漫的不像話，兩人竟如同年輕人那般鬧個不停，如夏末的蝶，如秋末的葉。不知過了多久，他先動作漸緩，阿y提上被子遮嚴，自己卻穿上了睡裙，再提起袍子，輕聲走出門。

    書房里，有nv子對著窗外孤零零的月，ch0u一支仿若沒有盡頭的煙。是韓聽竺的煙，大前門。室內(nèi)只開一盞昏暗的壁燈，她對著看手里r白se為基調(diào)的煙盒，發(fā)現(xiàn)他好像一直以來ch0u的都是這個牌子的煙，亦沒問過原由。

    她放在他身上的真心實在是太少。

    煙盒被隨手扔在桌案上，最顯眼的是那方正的檀木盒子。她當初送進般若寺的時候很是隨意，自然沒有裝盒子，眼下這配的，她不喜歡。

    像是壽盒，寓意實在不好。

    香煙熄滅，她竟也有些手抖，顫顫巍巍地打開蓋子，再拿出那座木雕，放在桌上。

    永澄。

    一如記憶中的樣子，染上了年歲斑駁的痕，于阿y來說，卻愈加熠熠生輝。

    真的分毫都沒有損毀，除了她作時砍下的那一塊。

    忍不住在心里念：成善法師為竺寒建永澄池，也是為時時警醒弟子，他心不純。阿y所雕永澄，只為了明志永澄，才是最忱。

    盯著看著，出神回神，她忽然發(fā)現(xiàn)，原本三株的千瓣蓮，變成了四株。最邊上橫生出來的，仔細看se澤有些不對，還在昏昏閃爍著微弱的光。

    她湊近聞了聞，心下確定，鬼的味道。

    是蘇小曼身t里的鬼。

    沒料想錯的話，用最后一絲力化作了這株千瓣蓮，注入進《永澄》。阿y皺眉，表情是慍怒的，心跳有些驟快。

    “我同他的感情，豈容你cha上一腳？”寂靜書房，阿y冷笑著自言自語道。

    她同竺寒，亦或是同觀澄，同韓聽竺，都是他們兩個人的事情。阿y現(xiàn)下仍舊不知蘇小曼身t里的是什么鬼，她亦沒有心思去追溯，更別說特地回y司探查。她只知道，現(xiàn)下心中很是不悅，b剛剛ch0u的那支煙都教自己愈加清醒。

    她輕聲翻尋柜子，試圖找一把刀，亦或是個鋒利的器具。她甚至后悔自己那把羅剎匕首沒隨身攜帶，頭腦有一gu不受控制的火霎時上涌。

    終于，在韓聽竺書桌最下面的ch0u屜里，找到了把剃刀。她覺得眼熟，沒作多想，拿出來下手很快地砍了下去。那株憑空多出來的千瓣蓮，頓時被剖掉，《永澄》的“池水”，平添了個坑，

    但阿y好受多了。

    那個已經(jīng)輪回不知多少世的人，他與記憶，都要獨占。不，不是獨占，這本就是她的，旁人怎能置喙cha手呢？凡塵無限，俗世敞闊，但情與ai的空間太小，容不下任何旁生出的枝節(jié)。

    書房的窗被推開，一株附著鬼魂的木雕花，被從樓上扔下去。相信后半夜，會有過路的鬼差，把這y壽盡了的無名小鬼順便帶走，不w世人。

    剃刀收鞘，再放回原位，她沒注意下面的其他物件，快速合上了ch0u屜。

    帶著一身煙味，阿y出了書房，貓兒在樓梯旁安睡，有淺淺呼聲；韓聽竺亦在安睡，全然的沉靜。她看過《永澄》，了卻一樁掛念的事，要懷著顆珍視的心，回到臥房與他同眠。

    今夜月明星稀，上海灘有人瘋，有人亡，四處倉皇；

    可高宅中沉溺，他不見菩提，只覺阿y入夢好甜蜜。

    *

    最近看的都是偏nve的東西，寫不出來r0u了。民國篇整t寫的有點壓抑，阿y心里擰巴，我也擰巴了。

    這章一天后會小額收費一下，五百字的r0u渣憋了好久，理解一下。更多好書Ν⒉ＱＱ。.c〇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