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玉順著她視線，連忙收回手，一個骨碌爬了起來，站在床下，滿臉的驚慌失措。

    “我我我……”

    陸如琢食指抵在唇瓣，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裴玉安靜下來，垂在身側(cè)的指節(jié)曲了曲，竟自作主張地懷念起軟玉溫香。

    陸如琢被她不經(jīng)意的一碰，手腳仍有些發(fā)軟，她緩了一會兒坐起來，身后墊著兩個枕頭，不明意味地看著裴玉。

    裴玉手足無措，差點兒想沖動跪下認(rèn)錯，好歹忍住了。

    否則恐怕是火上澆油。

    “姑姑?！迸嵊衲懬拥馈?/br>
    陸如琢清了清嗓子，聲音里聽不出暗含的赧然。

    “手感不好？你作甚一副委屈的樣子？”

    裴玉眨了眨眼。

    哎？

    陸如琢又咳了一聲，壓住耳根上涌的熱意，道：“給我倒杯茶來。”

    “是?！?/br>
    裴玉魂不守舍，回頭看陸如琢的時候腿被屏風(fēng)絆了一下，險些摔倒。

    陸如琢撲哧笑了聲，月下更顯嬌妍明媚。

    裴玉腳下跟踩在云朵上似的，愈發(fā)飄然，儼然被女人這一聲笑，迷得不知今夕何夕。

    好不容易磕磕絆絆地端來一盞茶，陸如琢斜倚在榻上，卻不伸手，半張紅潤的唇，道：“喂我?！?/br>
    裴玉自從方才的意外過后，半副心神就遺落在了陸如琢身上，殘存在她身軀內(nèi)的半個靈魂相互吸引，不由自主地靠近她。

    陸如琢說甚么她便做甚么。

    她扶起女人，靠在自己懷里，就著自己的手喂她喝茶。

    陸如琢見她出奇的聽話，立刻得寸進(jìn)尺，道：“我要你用嘴喂。”

    裴玉依舊聽了。

    不僅喂了，還喂得格外纏綿。

    離開之后，陸如琢唇上染著亮澤的水光，心臟狂跳，居然有些醒不過神。

    裴玉怎么突然變得這么會？

    背著她去偷偷進(jìn)學(xué)了？還是說在茶里下了藥？

    陸如琢端起茶盞，在她不斷的要求下，早就喝光了，一滴也不剩。

    “唔……”

    裴玉扶正她的臉，又吻了下來。

    陸如琢只好閉目環(huán)住女子的脖頸，全情投入到這場漫長甜蜜的親吻中。

    月上中天，又掛在西邊的樹梢。

    四更時分。

    裴玉放開陸如琢，低頭理了理她散亂的鬢發(fā)，在額前一吻，戀戀不舍道：“我該走了?！?/br>
    陸如琢被她親得迷迷糊糊，這會兒發(fā)出一聲疑問的“嗯？”

    “我要出城，你忘了？”裴玉失笑，趁她腦子不清醒，“大逆不道”地刮了一下女人的鼻尖。

    陸如琢坐起來。

    怪不得裴玉突然這么熱情，原來是臨別的親密。

    “早知就將這差事交給別人了?！标懭缱敛粺o后悔。

    “都督不可假公濟(jì)私?！迸嵊窳x正詞嚴(yán)地勸道。

    “知道了，小小年紀(jì)這般無趣。”

    陸如琢舔了舔唇，些微的刺痛后知后覺地漫上來，她低聲斥道：“又舔又咬，你屬狗？”

    裴玉反問道：“你不喜歡？”

    “我……”陸如琢難得紅了臉，又不好意思將喜歡說出口，輕輕地踹了裴玉一腳。

    裴玉順勢滾下地。

    陸如琢慌忙去看她有沒有受傷，待看到裴玉笑吟吟的臉又是一陣惱羞成怒。

    膽子肥了，居然敢消遣她！

    “裴千戶?！?/br>
    “屬下在。”

    “命你即刻出城，不得耽誤?！?/br>
    “屬下遵命！”

    裴玉起身就走，頭也不回。

    陸如琢抬手撈起榻上的軟枕，剛要沖著裴玉的后心丟過去，走到門口的裴玉忽然回過頭。

    陸如琢把軟枕抱在懷里，四下環(huán)顧，欲蓋彌彰道：“這屋的枕頭還不錯，挺軟和的，嗯。”

    裴玉道：“我真走了？”

    陸如琢丟下枕頭，妥協(xié)地道：“回來?！?/br>
    裴玉步伐輕快，回到女人身邊，看了一眼外邊的夜色，溫柔道：“還有一刻，我是屬于你的。”

    陸如琢猝不及防，又被她突如其來的情話哄得腦子懵了片刻。

    “你……”陸如琢有理由懷疑，道，“你最近去哪兒了？”

    “我不是一直跟你在一起嗎？”

    “不和我在一起的時候呢？”

    “和祝meimei諸葛jiejie在一塊，吃喝玩樂?！?/br>
    “可曾去過秦樓楚館？”

    “……”裴玉道，“姑姑難道去了？不然為何有此一問？”

    “我問你甚么，你便答甚么，不要扯到我身上?！?/br>
    “是。”裴玉直接道，“沒有，上次還是去千金閣抓人?！?/br>
    陸如琢狐疑地望著她。

    裴玉目光坦蕩。

    只剩一刻不到，陸如琢決定不浪費時間在這件事上，來日再問不急。

    ……

    夤夜，城門。

    一人一騎疾馳而來，在城門前勒馬，駿馬嘶鳴。

    城門守兵泛著銀光的槍尖對準(zhǔn)馬上的白衣少女。

    裴玉亮出掌中令牌。

    守將查驗過，畢恭畢敬地送回來：“原來是錦衣衛(wèi)千戶大人?！?/br>
    裴玉將身份令牌收好，冷冷道：“本官要出城?！?/br>
    “是！開城門——”守將揚(yáng)手，士兵們紛紛退下，合力將沉重的城門打開。

    裴玉一夾馬腹，如同離弦的箭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