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玉走過來，撿起地上的銅錢，伸手扯下他剛系好的腰帶，壓在墻上反綁住雙手。

    從刑部出來，剛好是午飯時間。

    裴玉回府用午膳，陸如琢公務(wù)繁忙果然不在，聽說她不在府中，裴玉居然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這天夜里，陸如琢很晚才到家。

    攏翠閣。

    “都督，小姐已經(jīng)睡了?！毖诀叩ら俚?。

    陸如琢微微詫異。

    往日不管多晚，只要她沒派人回府說她不回家，裴玉都會等她。

    丹橘道：“需要我叫醒小姐么？”

    陸如琢擺手。

    “不必了，明日再說?！?/br>
    陸如琢離開了院子，丹橘在門口張望了一會兒，回去輕手輕腳地推開裴玉的房門。

    原本應該安睡的女子身穿淺色中衣，坐在內(nèi)間的臥榻里，墨色長發(fā)散在肩頭，聞聲抬起頭，露出分外柔美的一張臉。

    “姑姑回去了？”

    “是的，小姐?！?/br>
    丹橘很奇怪。以前裴玉巴不得陸如琢來看她，一日不見就悶悶不樂，怎么這次陸如琢來探望她她反而躲起來。

    “她有沒有說什么？”

    “沒有?！?/br>
    裴玉“哦”了一聲，慢吞吞把手里的書卷放下。

    丹橘站了一會兒，不見她有什么吩咐，“小姐？”

    “我睡覺了?！迸嵊裾f。

    丹橘應是，上前收拾她案幾上的書。

    裴玉用手一蓋，輕咳道：“你先下去吧，我自己收拾。”

    丹橘視線往那瞟了一眼，好像是什么“宮”什么，許是新的話本，也不多想，屈身施禮退下。

    裴玉和陸如琢一樣的習慣，都不要人在房里伺候，所以丹橘住在其他的屋子里。

    房門帶上，腳步聲逐漸遠去，裴玉從臥榻起來，耳朵貼著門聽了會兒，萬籟俱寂，她才赤足回到榻上。

    繼續(xù)翻閱了幾頁春宮圖，裴玉意興闌珊地合上書頁，市面上流行的皆為男子與女子，著實對她用處不大。早知今日在千金閣時就應該問那二位jiejie芳名，以便下次向她們討教。

    討教什么呢？

    裴玉臉微微漲紅，不敢往深處想，把書壓進箱底，一躍到了床上，拉高被子睡覺。

    過了一會兒，被尾被兩條腿快速地蹬了幾下，終于安靜不動了。

    月上中天。

    主院種了數(shù)株紅梅。

    陸如琢從凈房沐浴出來，披一件雪色中衣，斜倚在榻前，一只手支著臉頰，闔眼假寐。

    婢女跪在她身后，用干燥的帕子將她的長發(fā)絞干，動作輕柔。

    “小姐今日什么時候回的府？”女人閉著眼，聲音懶散。

    “午未之交。”身后的婢女恭敬道。

    “之后可曾出去過？”

    “不曾，一直在院里?！?/br>
    陸如琢輕輕地嗯了一聲，不再說話。

    冬日的庭院連草叢的蟲兒也不再鳴叫，婢女手上越發(fā)小心，許久，她收起帕巾，從榻上下來，安靜地退下，帶上房門。

    陸如琢雙手推開窗戶，在寒霜里探手折了一支紅梅，插在幾案的花瓶里。

    裴玉的院子離她不遠，就在目光能及的地方。

    她靜靜地看了會兒，輕輕關(guān)上了窗。

    夜月重歸靜寂。

    ……

    女帝發(fā)了好大一通脾氣。

    沒有在朝上，而是下朝后在勤政殿。

    殿里除了楚漣公主，只有她的心腹重臣陸如琢。

    “朕還沒死呢！汲堅受了誰的命令？！”女帝將御案拍得啪啪響。

    楚漣公主站在女帝身邊，伸手撫著她不住起伏的心口，自責道：“是女兒讓母親費心了?！?/br>
    女帝還沒有說話，底下的陸如琢便道：“殿下千萬不要如此說，是那些人不安分，解決了便是?！?/br>
    “陸卿……”楚漣公主眸光閃閃。

    女帝擺擺手，示意自己無事，喝過一口楚漣公主遞來的茶，道：“阿琢說得對，如今這些人迫不及待地跳出來，倒省了我們的事?！?/br>
    “母親?！?/br>
    “漣兒！”女帝臉色沉下來，打斷楚漣公主的話，“身為將來的一國之君，絕不可優(yōu)柔寡斷！”

    楚漣公主跪下道：“兒臣只是擔心母皇的身體。”

    女帝神色稍霽，扶起她柔聲道：“母皇沒事，不要掛心我?！?/br>
    陸如琢站出來道：“陛下，公主一片孝心，不若這件事就交由公主處理?！?/br>
    女帝遲疑。

    楚漣公主也道：“請母親相信我?！?/br>
    女帝看了眼陸如琢，靜默片刻，說：“好罷，讓陸卿輔佐你?！?/br>
    陸如琢單膝跪下，擲地有聲：“臣定不辱命！”

    ***

    京城的這個新年注定不會太平?？h主付

    明威將軍汲堅擅離邊關(guān)被抓，關(guān)進刑部大牢，爾后轉(zhuǎn)到北鎮(zhèn)撫司詔獄。陛下命帝姬全權(quán)處理此案，右都督兼指揮使陸如琢從旁協(xié)助。

    嗅到了風聲的官員們紛紛夾起尾巴，生怕火燒到他們身上。

    朝堂噤若寒蟬。

    帝姬楚漣素有賢名，性格仁厚，中立黨也想趁這次機會看看，這位有史以來的女儲君會不會婦人之仁，高高拿起輕輕放下。

    往大了說，這可是謀逆的重罪。

    想當年女帝繼位，楚廷上下多有不滿，殺了一批又一批。就連暗處勾結(jié)的逆臣薛侍郎一黨，還未來得及真正作亂，就被錦衣衛(wèi)拿住，禍首滿門抄斬！此后再無成氣候的逆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