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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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币粋€總旗沖進來。 陸如琢用刀鞘戳了戳柜里的布帛,回頭道:“這里沒人?!?/br> 總旗應(yīng)聲是,出去了。 陸如琢關(guān)上柜門,向后背的手貼在柜面。 “大人,沒有?!?/br> “大人,這里也沒有?!?/br> 各路搜查的錦衣衛(wèi)匯集在廂房門口,各自匯報。 陸如琢仰頭看了看幽深的夜,月光依舊,無風無霧,更不見雨。 她道:“走?!?/br> …… 遠遠的,京城里火光沖天。 黑夜里馬兒發(fā)出嘶鳴,十幾騎從薛府門口離開,帶出空氣里的血腥味。 鄰近的官員府邸安靜異常,巡城的禁軍們視若無睹,京兆尹衙門和往日一樣酣睡。 陸如琢回到家中,取下腰上的佩刀,換下飛魚服,從柜中拿出了一套夜行衣。 大火是從前院燒起來的,淋了酒,火勢蔓延得迅速,或許是因為憐惜薛侍郎,容貌才華皆絕世,卻落得如此下場,她的屋子周圍并沒有淋酒。陸如琢趕到的時候,熊熊火勢剛好燒到門扉,陸如琢往自己身上淋了一瓢水,掩住口鼻,頭也不回地沖了進去。 原本安靜的屋內(nèi)傳來嬰兒清亮的啼哭聲。 柜門打開,一個深紅色的襁褓映入眼簾,孩子哭得滿臉的淚水,兩只手從襁褓里伸出來,不住地在空氣里抓著,似乎在尋找往日溫暖熟悉的懷抱。 陸如琢看著這孩子皺眉,伸手將她抱了出來。 孩子軟軟的小手立刻抓在了她身前,哭聲止住,發(fā)出咿呀的細語。 年輕女人護著嬰兒沖到外間,薛嫵的尸體仍在地上,陸如琢腳步微頓,朝那邊看了一眼。下一秒,她視線被一片火色覆蓋,屋頂?shù)姆苛涸蚁聛?,薛侍郎的臉被掩蓋在大火后面。陸如琢看了一眼門口,腳步不停地低頭沖了出去。 著火的房屋在她身后轟然倒塌。 嬰兒的啼哭聲再次清澈地響了起來。 陸如琢抬手捻去肩上燎焦的長發(fā),足下發(fā)力,幾個起躍消失在薛府的院墻外。 黑夜隱去了她的身形。 *** “咚!——咚,咚!” “子夜,丑時?!?/br> 兩人一組的更夫邊敲梆子邊敲鑼,沿街巡夜。 其中一位更夫忽然停下腳步,摸了摸后頸,緊張地回望四周道:“阿兄,你有沒有覺得有什么東西過去了?” 阿兄扭頭四顧,打了個哈欠,笑道:“是風罷了,瞧給你嚇得。” “可是……” “別可是了?!卑⑿值?,“禁軍剛剛過去,要是有人的話他們不比我們看得清楚,還是早點打完更,回家吃碗熱湯面?!?/br> “阿兄說的是?!闭f話的更夫憨憨地笑。 阿兄走過一條街,敲了三下梆子,隨著一聲響亮的鑼聲響起又滅,“子夜,丑時,平安無事——” 自從女帝登基以后,京城的治安就好了許多,雞鳴狗盜之事鮮見,他們夜里出來打更心里也踏實了不少。不管朝堂怎么吵,錦衣衛(wèi)又是打又是殺的,血流成河,也不關(guān)他們老百姓的事。 老妻肯定在家準備好了熱湯面,回家還能趕得及陪孩兒玩一刻。 更夫們心里暖,身上也就暖了,加快腳步地朝下一條街走去。 北城的一戶院墻里悄無聲息落下一道身影,屋里邊的燈燭點了起來,盈滿了房間。微弱的燭光從紙窗透出來,照見一身黑衣挺拔的來客。 乳娘取下門后的插銷,輕輕打開了門。 院里站著的人抬起頭,露出面容,整個院子都被照亮了一瞬。 乳娘接過她手里睡著的女嬰,抱在懷里低頭看,心道一聲可憐,目光也忍不住的憐惜。 陸如琢略低的聲音道:“先寄養(yǎng)在你這兒,日后我再來接她?!?/br> 乳娘恭敬應(yīng)聲是。 她一眨眼的工夫,面前站著的人就不見了,只有風聲和復(fù)又暗下來的院落。 啟元三年,吏部侍郎薛嫵勾結(jié)逆黨,意圖顛覆朝綱,以謀逆罪論處,涉案官員共一百六十二人,皆滿門抄斬,家產(chǎn)盡數(shù)上繳國庫,這一樁滔天大案以上千個人頭落地告終。 同年十二月,錦衣衛(wèi)千戶陸如琢因功勞卓絕,升任北鎮(zhèn)撫使。次年八月,升任指揮同知,掌錦衣衛(wèi)事。 至此,朝堂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第002章 啟元五年。 北鎮(zhèn)撫司,詔獄。 幽深的走廊深處傳來一聲凄厲的慘叫,剛一息,那慘叫聲又像是被生生掐斷了似的,沒了聲響。 “當”的一聲,一片血淋淋的指甲夾起丟在鐵盤里。 牢房里囚犯的頭往后仰,繼而猛地垂下去,凌亂枯雜的長發(fā)蓋住了臉,不再動了。 負責動刑的錦衣衛(wèi)看了眼剛走進來的神色無波的年輕女人,上前探了一下男人的鼻息,低頭回稟道:“大人,他只是暈過去了?!?/br> 陸如琢不咸不淡嗯了聲。 “弄醒。”她說道。 下屬應(yīng)是。 囚犯被冰水澆了一臉,哆嗦著醒過來,水從他身上淌下來,在牢里的地面積出一個個血紅色的小水坑,血rou模糊的十指抽搐著。 他的頭仍然垂著,一動不動,一言不發(fā)。 “大人!” 陸如琢揮手示意屬下退后,她走到亂發(fā)遮面的犯人面前,白凈修長的手指捏住了對方的下巴。胡須拉渣的男人被迫仰起頭,虛弱地睜開眼睛,在看清面前人的瞬間,像是被當頭劈了一記響雷似的,霍然掙扎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