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何捕頭之計
嵐山城一處較偏僻隱秘的大院,大院綠蔭如蓋春意弄人,在這萬物生機之下映襯著白玉虎那張陰沉而布滿殺機的臉。 他早已沒有了當初的鎮(zhèn)定,特別是當?shù)弥厣角巴鶏股匠菫橛耧L(fēng)堂親筆題匾的時候,他就知道所有的詭計已毫無作用。 就連煉藥師公會和大監(jiān)察部都被他這件事搭了進去,白玉虎想憑自己搞垮玉風(fēng)堂已不現(xiàn)實。 可白玉虎不甘心,他一心想要阻攔玉風(fēng)堂的崛起。 現(xiàn)在他非但無法阻攔,還只能眼睜睜看著玉風(fēng)堂在大炎圣朝如野火燎原般瘋狂的蔓延滋生,內(nèi)心的挫敗感讓他感到了一種無力。 從一開始用計陷害玉風(fēng)堂到現(xiàn)在,他連一次都沒成功過,難道真的就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 白玉風(fēng)從一開始的一個人,到現(xiàn)在身邊人才濟濟,一個周子棟就搞定了玉風(fēng)堂的一切。 難道從一開始阻擋玉風(fēng)堂就是錯誤的嗎,難道白氏家族終歸還是要落到白玉風(fēng)的手上? 幸好白玉虎也不是一個人,雖然他沒有那些收羅人心的辦法,但他手上有一筆不菲的財富,再加上他身后又站著白氏家族,他憑此也能收攏一些人。 何捕頭此刻就正恭敬筆直的站在白玉虎身前,恭敬而不失本身的尊嚴,他獨有的那只眼睛依舊那么清澈。 “現(xiàn)在玉風(fēng)堂大勢已定,普通手段已無法制約玉風(fēng)堂的發(fā)展?!?/br> 何捕頭的語氣冷漠而無情,他的神態(tài)雖然和之前并無二樣,但這種冷酷的言詞卻完全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 不過這樣站在白玉虎的身前,他本來也就不再是以前的那個何捕頭。 白玉虎說道:“也就是說,我們沒辦法對付玉風(fēng)堂了對嗎?” 何捕頭卻搖了搖頭道:“不,辦法還有很多,只看你敢不敢冒險。” 白玉虎說道:“你指的險是來自大炎圣朝?” “不錯,秦山的態(tài)度誰都能看的出來,誰與玉風(fēng)堂為敵就是和大炎圣朝為敵”何捕頭頓了頓接著道,“所以一旦采取手段就不能留下絲毫痕跡,做完之后直接離開大炎圣朝?!?/br> 白玉虎說道:“你呢?” 何捕頭說道:“這個世界值得我留戀的東西已經(jīng)不多,只要能讓我那二老過上好日子,我自當留下,一旦出事我會頂下所有罪名?!?/br> “看得出你是一個很孝順的人?!卑子窕⒛抗饣貧w平淡,道,“你有什么辦法,說來聽聽?!?/br> “現(xiàn)在白玉風(fēng)幾乎已經(jīng)不管玉風(fēng)堂了,玉風(fēng)堂的發(fā)展完全在依靠周子棟而飛速擴張,周子棟如果出了事,玉風(fēng)堂將會面臨不可估量的損失?!?/br> 何捕頭的眼中閃過一絲瘋狂,他曾經(jīng)的善良似是披在身上的一張面具,現(xiàn)在他已把這張面具撕了干干凈凈。 白玉虎皺了皺眉,道:“但要對付周子棟也不容易,白玉風(fēng)一定已經(jīng)在她身邊裝備了最強的保護力量?!?/br> 何捕頭說道:“這是自然,但我們對付周子棟豈非比直接對白玉風(fēng)出手要容易了多?” 白玉虎說道:“這倒是不錯?!?/br> 實際上白玉虎已經(jīng)在潛意識里承認了白玉風(fēng)的強大,所以他也才會這么輕易的同意何捕頭的觀點。 何捕頭接著道:“周子棟這個人身上最大的弱點就來自于他的父親周元,你說這個時候如果有一個消息遞到他手上,在某一個錢莊內(nèi)有她父親周元為其存有一筆不菲的財富,讓她帶上自己的手印親自取來,她會有什么反應(yīng)?” 白玉虎的腦子一時好像有些轉(zhuǎn)不過彎來,他問道:“這是什么意思,意義在哪里?” 何捕頭說道:“假如她取到手的那堆東西里面有一種名為尖牙滅魂丹的毒丹,而且還是已經(jīng)被捏碎的丹粉,她打開包袱之后會如何?” 白玉虎的眼睛亮了:“沒錯,她修為有限,怎么可能抵擋住這種劇毒之物?!?/br> 何捕頭說道:“你以為這個主意如何?” “不錯,相當不錯……”白玉虎說完之后將一張卡片遞給何捕頭,緩緩說道:“這里有黃金一萬兩,足以讓你為二老安排好一切?!?/br> 何捕頭依舊是面無表情,他微微低頭道:“多謝。” 白玉虎說道:“但你應(yīng)該知道拿人錢財替人消災(zāi),我絕不會原諒那種拿了錢就直接跑路的家伙,我可以隨時要了他們的命,你明白嗎?” 何捕頭說道:“你看我像是那種拿了錢就跑路的人嗎?” 白玉虎看了何捕頭好久,這個在他面前完全無所畏懼的獨眼男子,他忽然笑了,“你不像,你確實不像!” 何捕頭懷揣著這張卡片離開大院,他穿過重重街道,最后來到一座不亞于剛剛那座豪華大院的院子之內(nèi)。 這里有兩個垂暮老人,四周還有幾個雇傭的下人正在收拾打掃,看到何捕頭到來,二老的眼睛立刻閃爍出了光芒。 “我說展之啊,我們在老房子里住習(xí)慣了,這里我們真是待不住啊。” “就是,展之啊,你有錢了要好好謝謝白公子,他可是我們家的大恩人,你可不能怠慢了人家,我們兩個老不死怎么活也沒幾年了,你有空多回來陪陪我們就好?!?/br> 何展之的熱淚差點灑出眼眶,他強忍住淚水,走到二老面前跪在了地上。 他說道:“是孩兒不孝,這么多年只顧著嵐山城的事,卻讓你們每天過著清苦的日子,孩兒不孝啊。” 老頭子拉起何展之說道:“展之你別這么說,我們都為你感到驕傲,整個嵐山城都為你而感到驕傲?!?/br> “為我感到驕傲有什么用,到最后連柴米油鹽都買不起。”何展之喃喃自語,他看向二老大聲道,“這是白公子給我的,你們留著用。” 他把白玉虎給他的那張卡片遞到了二老跟前。 二老頓時說道:“不不,白公子給也是給你的,我們可不能要這錢。” 何展之說道:“你們就收下吧,上半輩子沒過上好日子,下半輩子一定要好好過?!?/br> 二老對視一眼,他們看著何展之說道:“展之,你沒……沒事吧?!?/br> 父母對孩子的直覺是何其靈敏,他們瞬間察覺到了何捕頭的不對勁。 好在何捕頭反應(yīng)快,他說道:“哎呀,就當孩兒暫時保存在你們這里的好了,等以后孩兒要用了再來找你們拿就是了。” “這……這也好……” 聽聞此話,二老也就不再拒絕。 何展之與他們又聊了一會兒,這才起身帶著幾分不舍的離開了這里。 他的眼神充滿留戀,他知道這一次見面很可能是他和二老最后一次見面。 這就是一萬兩黃金需要付出的代價,以周子棟的死來換取這一萬兩黃金。 這個辦法看起來很極端,可是何捕頭不得不這么做,因為那二老的性命就在白玉虎的一念之間。 醉春紅告訴白玉風(fēng),何捕頭突兀的離開莊園,并且?guī)е母改缸∵M了一座大院子。 但她不知道的是,接何捕頭去大院子的人并非何捕頭本人,而是白玉虎親自把二老接過去的。 何捕頭是一個正直無私的人,但白玉虎卻剛好抓住了他最致命的弱點,正如他抓到了周子棟致命的弱點一樣。 讓二老能夠擺脫危險的同時還能讓他們的后半生享盡富貴,不論怎樣何捕頭覺得這都是一筆很劃算的交易。 他已不打算求白玉風(fēng)幫忙,白玉風(fēng)幫他的已經(jīng)夠多了,他怎么還有臉去求白玉風(fēng)。 他也相信死一個周子棟,玉風(fēng)堂依舊還會井然有序的運轉(zhuǎn),而且趕走白玉虎,更是為白玉風(fēng)解決了這個心腹大患,何捕頭覺得這一切都值了。 現(xiàn)在他正抱著必死的決心拎著早已準備好的包袱去往一個事先安排好的錢莊。 他既然提出尖牙滅魂丹這個計策,當然是因為他有這種丹藥在手。 現(xiàn)在他只要把這個包袱存在錢莊,并且讓錢莊的人在三天后通知周子棟以她的手印取走這個包袱就算大功告成。 他正在低著頭在路上行走,走的很匆忙,因為心急,因為心慌,更因為害怕有人認出他的身份來。 所以他并沒有看到有一個人從他迎面撞了過來,低著頭連路都沒看的何捕頭和這個人撞了個滿懷。 何捕頭一個趔趄差點栽倒在地,他扭頭盯著這個人的背影差點罵出口,但他并沒有這么做,因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等著他。 這件事不容許他出半點差池,也不容許他耽擱哪怕半分鐘的時間,所以他拎著包袱以更快的步伐朝目標地小跑過去。 在人群穿梭的街道上,這個剛剛和何捕頭不小心撞在一起的人忽然也扭過了頭。 白玉風(fēng)的臉上出現(xiàn)了一絲笑意,只是這笑意中卻有冰寒的殺意籠罩四周,他拎著一個和何捕頭手上一模一樣的包袱大步朝街道盡頭走了過去。 穿過車水馬龍,白玉風(fēng)來到了一座綠蔭如蓋的大院。 他并沒有走正門,越過高墻,白玉風(fēng)如風(fēng)一般掠過樹梢來到了院子之內(nèi)。 于是他看到了白玉虎,白玉虎也看到了他,二人的目光在空氣中相撞,撞出了足以點燃一片草原的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