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頁
等到一個深夜,她背上行李,趁著母親熟睡的時候,偷偷地跑了出去。 那一夜沒有月光,星子疏淡,她一個人在nongnong的夜色中狂奔,母親發(fā)現(xiàn)她跑了,尋了村子里幾個強壯的青年來找她,可她已經(jīng)跑出了結(jié)界。 就在她以為自己要出去了的時候,她撞到了那些修士。 一切在那一刻開始變了。 那是一切的開始。 被屠村的事,曾一度是她的噩夢,她把那一切都歸咎于自己,如果自己沒有偷偷跑出去,那些修士或許就不會發(fā)現(xiàn)村子里的大家。 這件事埋在年幼的她心中,日夜折磨著她,最后是師父把那些記憶封存在她的腦海深處,她才得以解脫。 真是一場噩夢啊。 “不是劫?”霽雪冷笑,“那這是什么?難道是天道大人的一個玩笑?”他的樣子淡漠,好像造出這么一個夢,與他完全無關一樣,這些人死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再猙獰,他也能無動于衷。 天道說:“我這是給了你一個重來的機會?!?/br> “重來的機會?”霽雪回頭看著背火海吞噬的村子,煙霧濃烈,竟比夜色還要深。 看似是一個讓你重來的機會。 在這一次,她可以選擇不去回答村長的問題,可以選擇不去質(zhì)問母親,可以選擇不偷跑出去。 但已經(jīng)發(fā)生過的事,是無法改變的。 所以在她沉默的時候,村長主動問她,在她猶豫的時候,母親引導她,在她不愿意離開村子的時候,所有的村民來送她。 她就像一個傀儡,身上全是絲線,一舉一動都是由那些線牽著。 表面看是給了她無限選擇的機會,可她到底有沒有選擇的機會? “放我出去。”她道,“你把我困在這個夢里,到底是為了什么?”她看不到紀元,從醒來就是在村子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其實她對這個人到底是不是天道還存有懷疑。 “我什么都沒做,是你自己想留在這里的。”天道說。 她怎么可能想留在這樣的地方? 明辰還在外面等她,她還要拿回自己的金丹。她好不容易想起紀元是誰了,還有那么多的疑問沒來得及問紀元,她怎么還有心思在這里做夢? 天道望著她,眸光淡淡地從她臉上掃過,“看來你還沒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 “嗯?”霽雪不解。 周圍的場景還在,那些人還在做同樣的事,只是耳邊只?;鹧嫒紵穆曇簦驗榇遄永锏娜?,都已經(jīng)死了。 修士們飛在天上,搜尋著是否有遺漏的人。 盡管知道這樣的事已經(jīng)發(fā)生了,這些都是她的記憶,但霽雪的內(nèi)心還是無法保持平靜,那些人的臉很清晰,只要她想去記,完全可以把這些人的臉都記住,等到出去以后…… 從前無法報仇,是因為她那時候根本來不及看清每個人的臉,那這次呢? 內(nèi)心深處忽然有一個聲音,那個聲音叫她抬頭,叫她記住那些人的臉。 “你已經(jīng)回到了過去啊?!?/br> 回到了過去…… “你在紀元的幫助下,找回了之前的修為,甚至還沖破了大乘,經(jīng)過五百年的沉淀,達到太虛境界,你找到我,讓我?guī)慊氐竭^去,救回曾經(jīng)枉死的族人?!?/br> “從現(xiàn)在開始,你要戰(zhàn)勝從前的自己,去改變那些人的命運?!?/br> 這一句話猶如醍醐灌頂,霽雪如夢初醒,這時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在做什么。母親還在那里找她,她被修士抓住了,那群修士中,有一個她熟悉的面孔,那是秦端羽。 “這世上怎么會有這樣的方法?”她回頭去問她,可是母親好像變回了原來的樣子,那個自稱天道的人已經(jīng)走了。 她的頭被誰用棍子打了一棍,她倒了下去。 還是重復著同樣的事,她看著屋外紛飛的大雪。 她好像被自己的記憶困住了,和從前的場景一模一樣,她和母親被抓到了西陽宮,因為她的父親是一個國主,所以,沒有一個修士敢殺她們。 皇室之人受天道庇佑,凡是敢傷害她們的修士,都會被降下來的雷霆活活劈死,無一例外,不過有例外,那便是她的族人。 因為她的族人中多是沒有修為的人,只會一些武功,族長謀劃殺死皇帝的計劃的時候,選的都是沒有修為的人去的。 所以他們大部分都從皇宮里全身而退了。只是啊,盡管逃過了天道的懲罰,卻終究是逃不過修士的追捕。 根據(jù)她的記憶和推斷,這個時候,整個長生族就只剩她和母親紙鳶三個人了。 紙鳶在她師父那里,很安全,她現(xiàn)在無暇顧及到紙鳶,因為她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如果說那個人說的是真的,她回到了過去,那不論真假,她都要救下母親。 不過,就算是這樣,她目前還是很茫然。她就猶如迷路的人,仍辨不清自己在哪里。 這里就好像一個袋子,她被裝在這個袋子里,重復著以往經(jīng)歷過的痛苦,但,還是有很多東西是不同的。 一切都有了細微的變化。 比如當她變得沉默畏縮之后,她和母親的麻煩少了很多。 或許,真的能改變母親的命運? 皇宮中也不是所有人都厭惡她們,給她們送飯的宮女中,有一個心地善良,這是她的突破口,因為在當時,她所有人都不認識,不管看誰,眼睛里都帶著仇視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