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多謝劍圣的勸告。”藤紙鳶道。

    她雖和明辰說話，但眼睛一直落在霽雪身上：“十年前，劍圣來找我問藥，是為了季夫人？”

    “正是?！泵鞒降?，“多謝夫人，正是夫人的藥，阿雪才能治好身上的傷?！?/br>
    “能幫到你們就好了?！碧偌堷S道。

    “什么藥？”霽雪問道。

    兩人同時默了聲，霽雪看著他們兩個的神情，心里的猜測被證實(shí)。

    這些年，數(shù)次救她于為難之中的靈藥，是長生族公主的心頭血？

    難怪幼時那么嚴(yán)重的傷都能治愈，難怪去除明辰心魔時，她自己都覺得無力回天了，體內(nèi)卻好像爆發(fā)出了一股強(qiáng)大的生機(jī)，把她快要沉沒的意識拉了回來。

    原來是因?yàn)榧堷S。

    “劍圣是不是還有要事在身？”藤紙鳶道。

    明辰點(diǎn)頭。

    “往后可以多帶著季夫人來我宮里坐一坐。”她道。

    霽雪抬眸，看著她高興的笑容，放在身側(cè)的手顫了顫，然終究是沒叫出她的名字，只是沉默地點(diǎn)點(diǎn)頭。

    這輩子既然已經(jīng)重來，那便當(dāng)前世真的死去了吧。

    讓她知道她還活著又能怎樣呢？

    當(dāng)年自己任性地獨(dú)自一人去除心魔，把紙鳶扔在一旁。

    明知她剛剛喪夫，不去為她做打算，一心只想著為師父報仇，最后讓她落得個被迫嫁給玄陌才得以自保的下場。

    她有何臉面對著她說她回來了呢？

    她跟在明辰的身邊，像一個木偶一樣，讓明辰牽著走。

    “五百年前，白長安死后，二夫人藏身的地方結(jié)界消失，自然就被發(fā)現(xiàn)了，被抓到的時候已經(jīng)有了五個月的身孕，當(dāng)時幾位家主都在場，都一致說要斬草除根?！泵鞒絺髀暤?，“那時候的少尊站了出來，道她肚子里的骨rou是他的，無論如何都不準(zhǔn)他們動她，幾位家主無奈，玄尊只能讓她住進(jìn)玄宮，不能踏出這里半步，她的身份保密，對外一致稱是一個散修，只有我們幾個家主知道她是誰?！?/br>
    “我只聽說玄尊只有一個兒子?！膘V雪喃喃地道。

    明辰沉默，垂眸看著她哀傷的神色：“一出生便夭折了?！?/br>
    霽雪的手攥緊，咬著牙，明明很憤怒，很難過，卻不知往哪發(fā)泄，紙鳶不是一個堅(jiān)強(qiáng)的人，她就像一朵曇花一樣，美麗脆弱。霽雪無法想象，這么多年，她獨(dú)自一人，在這偌大陌生的玄宮里，是怎么忍受無數(shù)排擠和白煙活過來的。

    “我之前問她的境況，這里倒沒有人敢欺負(fù)她?！泵鞒胶鋈坏?，“她一人在這里，沒有俗世叨擾，其實(shí)過得很自在。”

    霽雪臉上的神色緩了緩，啞著聲道：“謝謝?！?/br>
    明辰看著她，也不知還能說什么了，便握緊她的手。

    第143章 失憶

    霽雪沉默,眼眸看著腳下的路。

    紙鳶于她而言，早就是家人的存在了。長生族只剩下她們兩個，她是在這世上唯一和她有聯(lián)系的人。

    她當(dāng)年信誓旦旦地跟她說,她會保護(hù)好她，最后不僅沒做到，一次又一次地食言,還讓她救了她一次又一次。

    這輩子的她沒有值得愧疚的事,所作所為問心無愧，唯有紙鳶,她對不起她。

    無生在外面焦急地瞪著，看到他們兩個遠(yuǎn)遠(yuǎn)地走來,忙匆匆匆地上前，看到霽雪魂不守舍的樣子,他擔(dān)憂地道：“霽雪怎么了？”

    明辰垂眸,身旁的人兒臉上的神色很平靜,眼神無波,但她身上泄露出的情緒,就連無生都能感應(yīng)到，他搖搖頭，看向里面。

    “尊后呢？”他問道。

    “不知道?！睙o生看了看里面，“剛剛她回來,說自己身體不舒服,先離開了，這里由玄族長老主持?！?/br>
    “我也不舒服?！膘V雪沒什么精神地道。

    明辰本想找秋海棠討說法，聽到霽雪這么說，沉默了會兒，頷首道：“那便回去休息吧?！彼D(zhuǎn)頭對無生道,“我們走?！?/br>
    無生點(diǎn)點(diǎn)頭，同里面的幾個修士說了幾句，便和明辰一起出去。

    走了幾步，他回頭看向不遠(yuǎn)處的假山，層層疊疊的假山之中，有一雙黑色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偷窺著他，似乎是好奇，全然沒注意到自己已經(jīng)被發(fā)現(xiàn)了，還在打量著他。

    他微微蹙眉。

    “無生？”明辰叫道。

    “來了。”無生應(yīng)了一聲，再去看那個方向，假山之中偷窺他的那個人已經(jīng)不見了。

    無生無奈，跟上明辰，和他一起出玄宮。

    回到客棧，霽雪仍是一言不發(fā)，徑直回了房間，明辰看到她的樣子很是擔(dān)心，霽雪道：“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br>
    她如此說，明辰便只好出去。

    “還是那樣嗎？”站在長廊里的無生見到他出來，問道。

    “嗯。”

    “遇到了什么事？”

    “回來的時候見到了二夫人?！泵鞒降馈?/br>
    “藤夫人？”無生皺眉，他無奈地笑道，“完全不用擔(dān)心啊?！?/br>
    “？”明辰。

    “季大哥又不是那樣三心二意的人，霽雪何必?fù)?dān)心自己會像尊后一樣?！睙o生道，他感嘆，“玄陌有容納天下的胸懷，懷愛蒼生，這讓眾人敬仰的英雄，卻未必是個好丈夫?！?/br>
    “……”明辰。

    無生眨眨眼：“我說錯了？”

    他以為霽雪是看到那鳶夫人之后聯(lián)想到季家那萱紫夫人，也就是季流城的生母，所以會覺得自己往后有可能步這樣的后塵，所以心生抑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