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辰聞言，望向門外的曲折小路，丹色月季，片片梧桐隨風落，隱約可聞見花園里那棵梨樹的花香，遠遠地飄來，縈繞在他的心間，若有若無。

    “沒有。”他道。

    “仙君若是不方便說也無妨，去除心魔，方法有二，執(zhí)念不過是欲求而不得，一是得到，二是舍去?！膘V雪道。

    “欲求而不得？”明辰道。

    霽雪凝眸望著明辰，面前的男子神色疑惑，并沒有溫怒之色，她便大膽道：“仙君沒有特別想得到的，卻又得不到的東西？”

    “沒有?！泵鞒降?，“我所求，皆已得?！?/br>
    那這心魔是怎么長的？霽雪也是匪夷所思。心魔是個女子的樣貌……她余光瞥了會明辰的神色，確定他并不是礙于不能說，而是他真的想不出自己還有沒有得不到的東西。

    “確實沒有。”明辰道，“當年我想得到神劍，成為天下第一圣，這件事已經(jīng)實現(xiàn)，再后來奪家主之位，也輕而易舉地得到了，盡管沒有太多實權(quán)，但這反而少了很多麻煩。曾經(jīng)有想過把師父的珍寶據(jù)為己有，師父走前分了三份，大師兄那一份給我了，二師兄那一份我沒什么想要的，所以這也不算欲求不得?！?/br>
    他說完抬眸，看到霽雪一臉訝然之色：“怎么？”

    “我以為你從來不在意這些外物。”霽雪道。這話真不像明辰能說出來的，如果不是因為坐在她面前的就是如假包換的明辰，她真的不會相信，不僅是她，全天下恐怕沒有一個人會信。

    “我的確不在意?！泵鞒降?，“這些東西于我而言，可有可無?！?/br>
    “既然可有可無，為什么要去得到呢？”霽雪失笑道，“如果是很難得到，是不是根本就不會去想？”

    明辰頷首道。

    “這些都不是你真正想要的?！膘V雪道，“不過是放在路邊的一塊好看的石頭，你從仙路上經(jīng)過，看到覺得有幾分稀奇，順手撿了起來，萬一要是別人想討要，你估計會二話不說給他。”

    “這不是欲望嗎？”明辰疑惑。

    “是，也不是?！膘V雪說。明辰的心性，比她想象中還要好太多，難怪能如此輕輕就出竅，還能在破境失敗之后升一個小境界。

    想到此處，她越發(fā)覺得這心魔一定要去除。

    “未了的心愿呢？”霽雪問。

    明辰搖頭。

    “那……有沒有特別在意的人？”霽雪猶豫地說，“心魔幻化出來的女子，認識嗎？”這應(yīng)當是最敏感的問題，尤其以她的身份提出來。

    “她還沒真正幻化出來，所以我并不知道她的樣子。”明辰道。這點他倒是說了假話，那心魔有皮無骨，根本不成氣候。

    “仙君覺得，她會是誰？”霽雪道。她已經(jīng)問的很直白了，明辰若是不回答，她覺得情有可原，可明辰每次的回答都讓她不得不懷疑，那到底是不是心魔。

    明辰這次并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停下來想了半會：“彤?！边^了會兒，他說出這個字。

    “彤是誰？”

    “心魔?！?/br>
    “……”霽雪，突然覺得和明辰說話很累。

    “我的意思是問，彤是你從前認識的人嗎？”

    “不是，這是心魔出生時自己給自己取的名字。”

    霽雪：“她怎么一出生就這么聰明？”

    “你高估她了，也就那一次聰明過?！泵鞒秸f。

    “我倒覺得她一直都很聰明，這么多年都沒被你發(fā)現(xiàn)?！?/br>
    “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一直都知道她?！?/br>
    “可是就算你發(fā)現(xiàn)了，你對她也沒有……”霽雪突然頓住，她怎么說著說著就說到別的地方了，還和明辰這個病人拌嘴。

    明辰看著她，她現(xiàn)在腦袋里一團亂麻，頭一回遇到這樣的例子。

    明辰看到她沉默，心底又有些發(fā)慌：“我和她什么都沒有?！彼馈?/br>
    “……”霽雪懵了。

    “真的。”明辰看到她完全不信，又道。

    霽雪呆呆地點點頭，再看向明辰時，他已經(jīng)移開了目光。以往生了心魔的人，無一不是為了各種欲望，或為權(quán)財，或為修為，或為美色……

    她把所有的可能都提了出來，明辰?jīng)]有一樣能中，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還有什么是她沒有想到的？

    除了欲求而不得還有什么？

    心結(jié)？

    她猛地抬頭，剛要問，卻發(fā)現(xiàn)明辰正出神地看著門外，院里的桃花簌簌落了一地，浮渡谷四季如春，花開的時節(jié)就亂了套，時常能看到不應(yīng)該在這個時候開的花突然盛開。

    桃花落了一地，猶如一匹繁美的錦緞，裊裊的香飄蕩，沁人心脾。

    明辰忽然輕聲問：“愛而不得是什么？”

    第75章 表白

    霽雪茫然道：“喜歡一個人,那人卻因為各種原因，無法與你在一起，這就是愛而不得?！?/br>
    “什么原因？”明辰收回目光。

    “或因生老病死陰陽兩隔,或因世俗所不容，或落花有意流水無情?！?/br>
    明辰還在斂眸思索，霽雪望著他的側(cè)顏,琢磨著他剛剛說的話,小心地問道：“仙君喜歡誰？”

    明辰看著她，眼眸里神色晦暗難辨,霽雪早就想好了說辭：“仙君無需顧及我，我不過是一個凡人,知道自己……”

    “師兄?！?/br>
    “嗯？”霽雪停住。

    “我喜歡的人，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