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來還有小燈泡知道一些他不知道的事。

    陸延裝作難過的樣子，扶額嘆氣，實則努力咽餅，也不搭腔，準備齊陽繼續(xù)表演單口相聲。齊陽也果真不負期望，三兩口解決了早飯，臉頰被塞成了倉鼠樣式，嘟嘟囔囔地埋怨著：“我都說了我還不清楚自己對齊月什么感情，這專屬不專屬的八字還沒一撇，就上趕著往外說……”

    陸延心里“咯噔”一下，空了半拍。

    他原本以為范子墨知道而自己不知道的事情跟貓頭鷹晨訓前的對話有關(guān)，也猜測是齊月和他們鬧矛盾以后的種種，他沒有想到事情的進展遠比自己想得要快得多。這下陸延沒了吃早飯的心情，只是把剩下的煎餅隨手扔到齊陽的桌上，一口一口喝著苦澀的咖啡。雖然來之前已經(jīng)在內(nèi)心告誡過自己，分手就是分手，不要再拖泥帶水，但作為齊陽的前男友，他的心情總是有些微妙的。

    倒也不是嫉妒。陸延冷靜地想著，只是有些孤單和惋惜。他想他對齊陽的感情雖然在這幾年的爭吵中已經(jīng)磨淡了，但這種總是視齊陽為“己人”的心態(tài)還是沒有完全抽離。不過感情的事情總是這樣，得給自己進步的時間。再見的平淡只能說明感情的疏離，至少現(xiàn)在，陸延完全確定跟齊陽在一起的那幾年是真真切切的心之所向。

    他平復了一下那顆不太安分的心，轉(zhuǎn)而又有些擔心地問：“你確定他是想跟你簽專屬的？”

    齊陽嘆氣道：“可不就是不明白嗎……我承認齊月對我的感情有特殊性，但我始終不覺得這是愛情。”他猶豫了片刻，微微抬眼看著陸延道，“你懂的。”

    陸延確實是懂的。他提問的初衷也并不是懷疑齊月是否真心，而是齊月是否搞清楚了自己的感情，畢竟幾個月前在他們眼里，齊月還是個連喜歡的菜色都說不清的人，到了現(xiàn)如今，突然對某個特定的人表白并想要簽訂專屬，整個流程快得太過匪夷所思，就像是昨天剛出生的雛鳥今天告訴你老子要飛走了一樣詭異。他擦了擦額頭上喝了熱咖啡蒸騰出來的汗，神色不明道：“那你呢，你是怎么想的？”

    齊陽不想對陸延說謊，何況事已至此，他們之間沒了這種遮遮掩掩的意義，索性把這些事拿出來開誠布公地談，才算是從前任的位置里真正地走出來。他誠實地對陸延說：“我不清楚，但至少現(xiàn)在的我對齊月更多的是友情和幫扶的心，至于愛情……”他不由得想到昨晚兩人間的對話，那句情不自禁在他的唇齒間繞了幾圈，最后還是被他咽下了肚子，只是含糊地說著，“至于愛情……我……我不清楚?！?/br>
    “不清楚……”陸延似乎笑了笑，這讓齊陽有些尷尬。現(xiàn)在的齊陽完全理解陸延這層笑意中的關(guān)系，他可能是真的覺得自己和齊月的關(guān)系有些幼稚地好笑，他篤定陸延能跟他討論這些事就是在告訴齊陽自己已經(jīng)完全從他們的關(guān)系中抽離。從幾人數(shù)次的對話來看，他大概也覺得齊月的感情問題不清不楚。

    現(xiàn)在的局面說實話也是齊陽一手造成的。對于人的感情他總是先感受后分析，這跟陸延的思考方式背道而馳。陸延總是先對事件和自己的情感做出分析，確定自己心意以后再做行動；而齊陽則不然，他總是照著自己的心意先做出行動，隨后才去分析自己為什么會這么做。所以，就陸延看來，如果他沒有猜錯，齊陽和齊月之間應(yīng)該已經(jīng)發(fā)生了些什么。

    齊陽有些焦慮地咬著豆?jié){袋子的塑料開口，食堂剛煮出來的甜豆?jié){還有點燙，齊陽一下子沒有喝完，握在手里像吸管一樣咬著，像考了零分的孩子要給父母簽試卷。他考慮了會兒，才對陸延和盤托出：“昨，昨天……我跟范子墨還有齊月一起去打羽毛球……”

    陸延插嘴道：“我知道，齊月用哨兵能力燒了球和球拍。”

    齊陽怒道：“你是不是昨晚跟范子墨睡一塊啊，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此時還在睡夢中的小燈泡猛然從被窩里直起身，猛打了好幾個噴嚏。

    陸延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調(diào)笑道：“我們可沒要簽專屬?！?/br>
    這話說得齊陽立刻就頹了，他自己也心知肚明陸延跟范子墨之間什么都沒有，就范子墨平均每分鐘說話的字數(shù)比自己還多一倍，陸延但凡跟他待在一起超過一小時，耳朵和大腦就會自動進入封閉狀態(tài)，什么也聽不進，什么也想不出。這兩人要真能看對眼，還不如讓齊陽明天就直了。他萎靡地靠著床柱子，生生造出了一種林黛玉病臥美人榻的錯覺：“唉，你聽我說下去……”陸延也向后靠上椅背，一臉聽故事的表情，“后來，我去給小燈泡找球拍的時候碰到齊月了，也沒找到還有啥好的球拍，我就提議能不能用他的哨兵能力給修修看?！?/br>
    他停了半秒，看了看陸延神色如常才繼續(xù)道：“那時候天都黑了，食堂也關(guān)了……我想著他沒飯吃……我這兒吧……你也知道的，就，一直備著泡面……”

    陸延嗤笑一聲：“你倒是大方?！?/br>
    齊陽聽得臉都紅了：“我就給他搞了頓飯！”

    “哦，沒搞其他的？”陸延看著齊陽越來越紅的臉，挑眉道，“還真的搞了其他的？”

    “你別老搞什么搞什么的！”

    陸延嘆氣：“都不是我先說的搞……好吧，你們還做了什么？”

    齊陽梗著脖子道：“我給他做了個精神疏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