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不好嗎？”

    “微笑？！”

    蝙蝠憤怒的揮出拳頭——

    陰冷的氣息籠罩了紐約。這一瞬間，所有的超級英雄都感受到了一股極其強(qiáng)悍、極其沉郁的力量。

    襲向小丑的蝙蝠被壓制住。

    “……Death?！?/br>
    亞爾林漠然的念出來者的身份。

    在死神的協(xié)助下，小丑跳出高臺——無數(shù)的石板、樹枝、木塊成為他的緩沖物。這是和當(dāng)初的亞爾林無異的，奇跡般的降落方式。

    妝容浮夸的男人行了個禮，便消失無蹤。

    “我說過?！?/br>
    一個巨大的、惡意滿滿的黑影浮現(xiàn)于亞爾林的前方。體無完膚的少年抱著AI的殘骸，望向神通廣大的法則管理者。

    伴著血液的腥味、粘膩感，他聽到了一句十分開懷的譏諷。

    ——“我不會輕饒你?！?/br>
    “后悔嗎？”

    “亞爾林·肯?！?/br>
    “……”

    亞爾林沒有回話。

    他半蹲著，低下頭顱，側(cè)臉貼著被聚攏成一團(tuán)的碎片，緩緩的閉上了眼眸。少年似乎丟掉了全部的生氣，悄無聲息的枯死了。

    他依偎著殘骸，肩膀處的傷口滲著血。

    有人頂著死神的威壓，挪到他旁邊。

    “……亞爾林？”

    少年仍舊沒有回話。

    他仿佛擁抱住了全世界，不肯松手，不肯分心，唯恐再弄丟什么，令自己徹底掉入孤獨的深淵。

    他曾懷有微光。

    正是這一抹飄搖的光，吸引了小丑的注意，招來了禍患。

    自此以后。

    他再也不用害怕了。

    如同那顆逝去的星星一般，他徹徹底底的熄滅了……他再也不會受傷了。

    亞爾林夢見了自己的故鄉(xiāng)。

    每年的1月15號，他的父親都會領(lǐng)著他，去公墓待一個多小時，吹著冷颼颼的風(fēng)、體驗著讓人窒息的沉寂、聆聽生者的哀悼。

    “父親，我能不來嗎？”

    他傾訴：“我不喜歡離別。”

    “但你早晚得接受離別?！背墒旆€(wěn)重的王撫摸著他的頭發(fā)，溫聲道，“或許會有人不滿你的統(tǒng)治，或許會有人貪圖你的權(quán)利，或許會有人欺騙你的情感……你會在千奇百怪的原因下，跟非常多的人告別。”

    男孩懵懂的歪了歪頭。

    “可你和母親會陪著我。”

    亞爾林打了個直球：“大家都說，你是星球上最強(qiáng)大的戰(zhàn)士……有你在，我什么都不必怕。”

    “……”

    王失笑，眉宇間添了些無奈。

    他沒有配合男孩的撒嬌，也沒有嚴(yán)厲的反駁。男人只是年復(fù)一年的庇護(hù)著這顆星球，再在臨終前，沖幫他治愈了傷口的兒子彎下眼眸。

    “亞爾林，別怕?！?/br>
    “我會保護(hù)你?！?/br>
    他轉(zhuǎn)身離去，以一己之力擋下了蝗蟲般的敵人，像之前的無數(shù)次一樣，陪士兵們沖鋒陷陣、背水一戰(zhàn)。

    亞爾林的護(hù)衛(wèi)們遵從了王的指令——

    “帶他走?！?/br>
    ——我不走！

    ——別趕我走！

    少年睜開眸子，坐起身。

    他穿著新的、單憑觸感就知道價格不菲的衣服，傷口亦全被處理好了。亞爾林環(huán)視一圈，踉蹌著下了床。

    “……01？”

    感應(yīng)門開啟。

    他驚喜的抬起頭，又頹然的垂下腦袋。一聽到他發(fā)出的動靜就急忙趕過來的超人不由得

    摸了摸后腦勺。

    男人推了推鏡框，咳了一聲：“你失血過多，昏迷了。”

    亞爾林不吭聲。

    他穿上鞋子，提起灰色的背包，便往大門走——“Jar備份過01的資料，芯片沒有被完全摧毀，鋼骨他們正在搶修01?！?/br>
    少年停下了腳步。

    “……”

    亞爾林的眼眸里亮起了光。他側(cè)身，看向克拉克，語氣內(nèi)含著令人心酸的小心翼翼：“……真的嗎？”

    “真的?！?/br>
    克拉克解釋：“Jar說，它的求生欲很強(qiáng)……亞爾林，它想保護(hù)你，也舍不得拋下你?！?/br>
    少年的眼眶泛起了紅。

    “最后——”

    “我是來送這個的?！蹦腥税岩槐鞠鄡苑诺絹啝柫值氖稚?，“我拿自己的血，跟收藏家做了個交易。”

    “打開看看怎么樣？”

    “……”

    亞爾林看見了屬于銀松星的文字。

    他的眼睛里積蓄的淚水愈來愈多，朦朧了他的視野。少年的指尖發(fā)著抖。他想打開這個本子，又怕讀到無法接受的內(nèi)容。

    良久。

    他抵不住內(nèi)心的思念，翻開了第一頁。

    如夢似幻的樹，熱鬧的生日祭典，安撫小孩的他……一張張的相片倒映進(jìn)他的瞳孔，戳中了他埋藏著的柔軟。

    這是他深愛的一切。

    這是他失去的一切。

    亞爾林的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不停的往外掉。他不得不一邊擦眼淚，一邊翻相冊，防止弄臟來之不易的珍寶。

    驀的，他的目光凝固了。

    壓軸的相片，是幼年的他。

    他的前方半跪著兩排神色肅穆的孩子。王與王后攜手站在他的后方，望著向他宣誓效忠的，被精挑細(xì)選出的護(hù)衛(wèi)隊成員。

    而他的手腕上……

    戴著01。

    沒有經(jīng)過炮火的摧殘，完好無損、精致昂貴的腕表式AI。這張相片，集齊了他的親人、朋友，和陪他流浪的傻機(jī)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