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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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長孫滿周歲,剛剛得了大名——蕭祁瑞。 蕭祁瑞懵懵懂懂,被奶娘拉著跪在靈前,給蕭承錚磕了三個歪歪扭扭的頭,指著那黑漆漆的棺木,“四叔,睡覺覺?” 蕭承錦牽起兒子胖乎乎的小手,并不言語,只是靜靜地看了一會兒,轉(zhuǎn)身離去。 有繼承權(quán)的二皇子現(xiàn)身,驚才絕艷不減當(dāng)年,朝中一時炸開了鍋。 淳德帝自然聽聞了此事,得知靜王已經(jīng)可以出府走動,便招了他進(jìn)宮,見其進(jìn)退有度,風(fēng)姿卓然,帝心甚慰。 不過,這種說法只是朝臣們聽到的傳言,至于有沒有“帝心甚慰”,就不得而知了,只是立儲的深水,是越攪越渾了。 陳世昌在右相府里急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原本按照他的計劃,立三皇子為太子,是遲早的事,近來皇上對三皇子有所不滿,他便讓手下的人暫緩了動作,誰料想半路殺出個二皇子來。 “二皇子乃是皇后養(yǎng)大的,賢名在外,如今身體好轉(zhuǎn)……”兵部尚書孫賢垂首立在一邊,看了右相一眼,慢慢悠悠地出言道, “哼,不過是個病秧子?!标愂啦龤獾弥贝岛印?/br> “恩師,我們?nèi)羰亲源龜?,恐怕會被二皇子截胡。”孫賢語調(diào)平靜地說著,三言兩語撩撥得陳世昌更加急躁。 “讓他們上書,”右相坐在椅子上咽了口茶,深吸一口氣,“趙端那老匹夫會有這招,我也會?!?/br> 閩州的官員都是些地方官提拔上來的,有大才干的不多,幸而靖南候留下了不少人手,其中就有懂東瀛話的。 那日在海灘上捉住的幾個倭寇已經(jīng)招供,他們乃是那些倭寇雇的東瀛刺客,的確是來探路的。今年倭寇遲遲不來,就是因為得到消息,說閩州換了統(tǒng)治者,不知道情況如何,就派人先行探路。 “倭寇的消息倒是靈通,他們遠(yuǎn)在萬里之外的島國,如何得知這些的?”樓璟看著海域圖,冷笑道。 “倭寇與閩州富商勾結(jié),并不是一天兩天了。”蕭承鈞嘆了口氣,來之前靖南候便與他說過,閩州的倭寇并非簡單的外敵,他們分為兩種,一種是來燒殺搶掠的,一種則是來做生意的。 富商與倭寇勾結(jié)?樓璟還是第一次聽說,他一直以為倭寇與韃子差不多,都是來搶東西的,只是不騎馬改坐船,而且比韃子矮一些,遇見了只管打就是了,怎的還有來做生意的? “睿宗七年就開始禁海,沿海一帶一直不許別國人登岸,”蕭承鈞摸了摸又趁他話說躺到他腿上的家伙,“淳德三年,父皇下令完全封海,商人不得出海做買賣,連捕魚的漁民,都不許出海太遠(yuǎn)?!?/br> 樓璟仰頭看他,“你不贊同?” 蕭承鈞愣了愣,低頭看向樓璟,“我是覺得,堵不如疏?!?/br> “王爺,京中來了信件?!标懻自陂T外稟報。 “拿進(jìn)來吧。”這幾日,蕭承鈞已經(jīng)習(xí)慣了在人前毫不避諱的日子,如今絲毫沒有催促樓璟坐起身的意思,而一向厚臉皮的樓璟,自然樂得窩著不動。 陸兆低著頭,將信呈上來,“王爺,程將軍說,海邊的防布已經(jīng)準(zhǔn)備妥當(dāng),問王爺是否要去看看?” “本王明日前去,你且去準(zhǔn)備侍衛(wèi)隨從?!笔挸锈x拿過信封,利落地拆開。 信有兩封,一封是蕭承錦的,一封是左相的。 左相的信中詳細(xì)地說明了近些時日朝中的境況,他們已經(jīng)搜集到了大半清河一事的罪證,可以把矛頭指向三皇子,定能讓他難以翻身。 而蕭承錦的信,則細(xì)細(xì)問了閩州的境況,別的什么也沒說,只最后一句,“瑞兒得名蕭祁瑞,父后將其接入鳳儀宮暫住?!?/br> 蕭承鈞將兩封信合在一起,微微蹙眉,事情是按照他的預(yù)想走的,只是,總覺得哪里不對,“趙端似乎,急切了不少。” 樓璟伸手把趙端的信拿過來看了看,哈哈一笑,“我知道怎么回事?!闭f著,掏出一封趙熹的信件遞給他。 蕭承鈞看完,不由失笑,“原來如此?!标愘F妃逼著左相嫁侄兒,趙端這老狐貍也被逼出幾分脾性,急著要咬死陳家。 提筆,在給張端的回信上添上一句,“時機(jī)未到,卿當(dāng)以佞幸之法,徐徐圖之。” 所謂佞幸之法,就是說好聽的話,哄著皇上走你算計好的路。這一招對于明君自然不是什么好法子,但對于淳德帝這樣的人,可謂屢試不爽。 趙端把閩州的信件在燭火上燒成灰燼,拍了拍手,整頓衣冠,去了御書房。 “禮部上奏,言說四皇子的長子尚在襁褓之中,起靈之時無人摔盆,不知可否讓皇長孫代行此禮?!壁w端拿著禮部的折子給淳德帝看。 淳德帝沉吟片刻道,“皇長孫也不過剛滿周歲,且長孫身份貴重,不當(dāng)替叔父摔盆,讓奶娘抱著二皇孫便是?!?/br> “是,”趙端應(yīng)了一聲,接著說道,“皇上今日,似乎頗為憔悴,可是立儲之事擾了圣上的清凈?” “哼,”淳德帝冷哼一聲,“一個兩個都盼著朕早死呢。” 右相一派的官員這兩日不停地上書,勸解皇上早日立儲,又話里話外地暗示二皇子身體不好,不堪大任,希望皇上不要沖動。 趙端看了一眼被淳德帝扔在地上的一堆奏折,躊躇片刻,“臣有一言,不知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 “你說?!贝镜碌圻€是很信任左相的,在他看來,趙端雖圓滑,但一直只忠于他一人,且趙家沒有宮妃,于立儲之事上,想來是比較公允的。 “皇上正值春秋鼎盛,立不立儲根本無關(guān)緊要,若定要立,臣以為,不當(dāng)立皇太子,當(dāng)立皇太孫!”趙端看著淳德帝的神情,一字一頓地說。 “皇太孫?”淳德帝一愣,他還真沒想過,立皇太孫之事,要立三皇子太費事,立二皇子又怕他活不長,而復(fù)立他自小就不喜歡的閩王,更是不愿,這樣算來,立皇太孫倒是合情合理。 “古人便有說辭,若皇上年富力強(qiáng),立皇太子反倒朝堂動蕩,”趙端說著跪了下來,“臣失言,望皇上恕罪?!?/br> 這些話若不是說的語氣好聽,那就是大逆不道,挑撥皇家關(guān)系的,趙端說的時候也很是忐忑。 淳德帝沉默了半晌,臉上忽而露出了幾分笑意,“愛卿說得有理啊!”這般說著,起身拍了拍左相的肩膀,興奮地在御書房中來回走了幾步。 當(dāng)年他父皇睿宗皇帝,就是因為長壽,太子死了他還活著,便起了立皇太孫的念想。立皇太孫,便意味著帝王長壽,這于如今有了仙丹延壽的他來說,再合適不過了。 蕭承錦得到趙端的消息,微微地勾唇,對王妃道:“我去鳳儀宮小住幾日,你且安心在府中?!?/br> “王爺一個人去如何使得,妾身跟著同去吧?!睆埵嫌行┎环判?。 “鳳儀宮中沒有女子,你不能在那里過夜的?!笔挸绣\擺了擺手,換上月白色的親王服,坐上轎子,往宮中去了。 與此同時,榕城中迎來了一位貴客。 沿海的兵力布置妥當(dāng),但蕭承鈞如今卻苦于沒有良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