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節(jié)
他傲然地仰著頭,實然一腳踹在地上阮登云的身體上,咻地一聲,將阮登云踹的飛向他的親信和手下,嚇得他們驚恐的尖叫不斷,繼而用低沉的聲音斬釘截鐵地道:“許是本王安逸的日子過久了,少了些血雨腥紅,所以某些魑魅魍魎和跳梁小丑急不可耐的想要上臺獻丑,既然如此,本王索性跟他們來個大清算,將這些不知死活的東西斬殺殆盡,而這次,本王定要斬草除根,不留后患?!?/br> “屬下永遠追隨王爺,上下一心,眾志成城?!北娛绦l(wèi)恭敬地單膝跪地,一起抱拳高呼。 蕭冠泓倏地縱身躍上冷冽牽來的座騎,低聲對冷洌道:“速派人去保護王妃,記住,不要讓王妃跑遠了?!痹捖?,他狠狠一抖韁繩,策馬向皇城的方向狂奔而去,馳騁的身影像一道雷霆閃電,飆舉電至間帶著銳不可擋的氣勢,勢如破竹,儼然是一副“魔擋殺魔,佛擋殺佛”的狂傲橫樣。 眾侍衛(wèi)立即翻身上馬,揚鞭策騎,潑剌剌的追隨在他身后。 這一夜的京都注定是個不平之夜,風波不斷,死人無數(shù),沖殺的吼叫聲和兵戟的相交聲,以及戰(zhàn)馬的嘶鳴聲響徹云霄,直殺得尸體堆積成山,血流成河,凄厲的慘叫聲不絕于耳。軍隊的鐵蹄在街上橫沖直撞,縱橫馳騁,踐踏了一整夜。百姓被嚇的閉門不出,瑟瑟發(fā)抖,以為又要變天了。 翌日清晨,大街上的尸體和血跡已被清掃怠盡,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什么異樣,而且一切照舊,小皇帝依然在九五至尊的高位。然而街上人行稀少,百姓都被昨夜的變故嚇壞了,心有余悸,全城都隱隱彌漫著一股緊張的氣息,仿佛一解即發(fā),導致全京城上下風聲鶴唳,人人自危。 百姓后知后覺,但文武百官卻心知肚名,有幸參預(yù)昨夜戰(zhàn)事的人,又再一次數(shù)目睹了攝政王的神威。 昨夜,攝政王猶如一只被惹怒的猛虎,鐵血無情的斬殺了許多官員,并進行血腥屠戮。他從皇宮面圣出來后,便帶著他的麾下的將領(lǐng)開始對官員進行清算血洗。他騎著他的愛騎,銀色甲胄加身,手提一桿銀色長槍,俊面如霜的披荊斬棘,所向披靡,威風凜凜宛如神祗一般,讓人敬畏不已。 只要是跟這次梁國皇子有關(guān)的事情,他一件也不放過,更不放過參予其中的朝廷官員。恁你是多大的官,在他面前都跟螻蟻差不多。聰明的,招認的快的,還能保住身家性命;不想招或者招慢了點,馬上身首異處。 事情犯的小的,一人死了還不帶累全家;事情鬧大了的,主事官員不但被凌遲處死,還禍害九族被滅。 梁國皇子在車遇被殺身亡的消息也被送回了梁國。梁國皇帝果真龍顏大怒。 梁帝此次雖然派了兩個兒子到車遇國,表面上的理由是想和親——表示想給四皇子求娶一位公主回來,然而其真實的目的,不過是想利用和阮家的特殊關(guān)系,讓兩位皇子見機行事,最好是能找到打擊攝政王蕭冠泓的方法,一擊得手固然好,不能就慢慢來,一次一次的慢慢打擊,同樣也可以讓人一撅不振。 那梁國雖小,但梁國皇帝一向野心勃勃,再加上他愛妃的娘家阮家之故——阮家不但人才濟濟,子孫皆很有出息,再加上因為阮家是車遇國羅太妃的外家,故最近阮家人風頭很勁,幾乎都被委以重用,這樣一來,阮家人春風得意之際,難免有些得意忘形。 尤其是當上兵部尚書的阮登峰,官動亨通讓他得意洋洋,無事就暗自思忖:阮家是羅太妃的外家,雖然阮家不一定要外戚干政,但最起碼不能讓大權(quán)旁落吧?更不能讓攝政王一人獨攬大權(quán),權(quán)傾一世吧?假使拉了攝政王下馬,到時權(quán)勢滔天的就會被換成阮家人。 阮登峰的想法得到阮氏家族的大力支持,誰不希望自己成為一呼百應(yīng)的人物?誰不希望自己的家族成為最具有代表性的世家大族? 因此梁帝貪心不足蛇吞象,想對車遇國鯨吞蠶食。 而阮登峰利欲熏心,想挾天子以令諸候。想達成其目的,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敵人——攝政王,于是,雙方的想法不謀而合。阮登峰有梁國做后盾,底氣更足,一心一意的謀劃盤算怎么拉蕭冠泓下馬,還加上一個搞不清狀況的羅素雪,一心想害鳳王妃,所有的事情便顯得是那么的水到渠成。 卻說蕭冠泓將在皇宮行刺的人并沒有全部斬殺,而是命宇文騰留有活口,然后進行逼供,一定要找了幕后主使,雖然這些刺殺皇上的刺客皆是抱著必死的決心,但你落在那種連死都成為奢求的境地,許多堅持都成了浮云,只求招認了,能得個爽快的死法。 這樣一來,勢必扯了蘿卜帶出泥,阮家首當其沖被扯了出來,并且證據(jù)確鑿——阮家命死士扮做刺客去皇宮刺殺小皇帝,這方面全是做為殿前副都指揮使的阮登云部署,也就做做樣子,也沒真打算把小皇帝殺死,現(xiàn)在那樣對阮家不利,只不過是調(diào)虎離山之計罷了。 然而蕭冠泓才不管你真刺殺和假刺殺,將阮家罪證往羅太妃面前一放,羅太被氣個倒仰,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自己的外家派人刺殺她唯一的兒子,天理何在?做母親別的都容忍,甚至忍辱負重,可絕不會允許對兒子有害的人存在,何況她現(xiàn)在有這個能力維護兒子。 于是,阮家弄假成真,羅太妃怒不可遏的親擬懿旨,阮氏一族被冠以謀逆之罪,阮氏一族滿門因這個罪名被誅殺殆盡。 其他百官只要是和阮氏一族謀逆之事有關(guān)聯(lián)的,皆被誅殺了滿門,性質(zhì)嚴重的就被誅了九族。這一次,有異心有異動的,還在萌牙的,悉數(shù)被蕭冠泓以鐵血無情的手段打壓了個干凈。 對于梁帝的天子之怒,蕭冠泓冷冷一笑,不置一詞,態(tài)度強硬派出幾十萬軍隊陳兵邊界——老子不解釋,要打便打,毋庸置疑,百分之一百可以趁機滅了你! 至于羅素雪,她是怎么也沒想到事情這么快就暴露了,她做夢也沒想到阮家會真有謀逆之心,只是自以為阮家是想幫身為外甥的兩位皇子而已。 那天,羅素雪穿著繁麗的衣裙,搖曳生姿的來到攝政王府見蕭冠泓,她嬌美的面容一片傷心,聲音哀哀凄凄:“王爺,請節(jié)哀順便吧,你老這么不吃不喝可怎么了得?還有楚世孫……” “你說什么?”蕭冠泓雙目寒光乍現(xiàn),渾身凝肅森冷的氣息,他錦衣華服,墨發(fā)如瀑,卻像個魔王一樣滿臉吃人的表情,令羅素雪暗暗心驚。 她鼓起勇氣,假裝拿帕子拭了拭微紅的眼角,輕泣道:“王爺,你這樣王妃走的怎么……” “閉上你的烏鴉嘴!”蕭冠泓毫無預(yù)兆地抓起書案上的墨玉硯臺向她砸了過去,他要砸人鐵定一砸一個準,硯臺砸破了羅素雪的額角,然后落在地上,啪的一聲摔碎了。 “啊!王爺!”羅素雪尖叫一聲,額頭頓時鮮血直流,她從未看到過蕭冠泓發(fā)脾氣,甚至還打人,她捂著額頭,頭痛欲裂,手上也浸上了鮮血:“王爺……” “你該慶幸本王從不打女人,不然,哼哼!”蕭冠泓負手而立,眼神冷冷的睥睨著她,滿是冷酷無情,頎長挺拔的完美身材帶給人高高在上的壓迫感?!澳闶莻€什么東西,也敢提王妃?有多遠給老子滾多遠!” 這時候,明月快速沖了進來,他不是來救羅素雪的,他是來催羅素雪的命的:“王爺,這是你要看的資料,屬下整理好了,其中居然涉及到羅小姐,她竟然和被誅殺的阮家有勾結(jié),一起設(shè)下陰謀想害王妃?!?/br> 羅素雪聞言,臉色頓時如死灰一般,渾身忍不住顫栗起來,她不敢直視蕭冠泓變得血紅的眼睛,捂著流血不止的額頭,色厲內(nèi)荏的對明月道:“你胡說八道,我什么時候認識姓阮的,少血口噴人?!?/br> 蕭冠泓手里拿著卷宗,卻一眼也不看,只是冷冷的盯著羅素雪,那眼光帶著詭異和說不出的駭人。 他薄薄的唇角抿的死緊,渾身真氣開始暴漲,華麗的衣袂不斷的飛揚翻卷,墨發(fā)四散開來,整個人殺氣四溢,連明月也被他壓制的氣也喘不上來。羅素雪更是害怕瑟瑟發(fā)抖,真哭了起來:“王爺,不是啊,你聽我說?” 突然,蕭冠泓收斂了全身的真氣,精致的眉眼平和如初,聲音含笑:“好,你說!” 正文 182 這次來真的 “屬下馬上去!”明月再也不敢多看一眼如梨花帶血雨的羅素雪,飛快的奪門逃去,跑得比兔子還快。 羅素雪不明白蕭冠泓前后為何變化那么大,許是頭上的疼痛影響了她的智力,她有些昏昏然,便期期艾艾地道:“王爺,不用了,素雪……” “嗯?不用什么?”蕭冠泓微斂眉,漆黑的眼神深遂不見底,儼然一副忘了前事的模樣,若無其事地道:“你為本王鞍前馬后的出謀劃策這么久,忠心耿耿,沒有功勞有苦勞,柳生為你治傷也是應(yīng)該的?!?/br> 他的表情和聲音都很溫柔,連不經(jīng)意的低頭撫袖的動作都是那么慵懶和優(yōu)雅,配上他謫仙一樣的天人之姿,顯得那么的瀟灑出塵和漫不經(jīng)心,半點也瞧不出方才的戾氣和暴怒。 羅素雪自欺欺人的一度以為自己剛才是做了個噩夢,不免心存僥幸地想:王爺許是真的相信我的話了,我自認和阮家的事沒什么干系,平素也是小心行事,怎會有把柄落在阮家人手里?再說阮登峰和兩位皇子不是早早就死了么?阮氏一族也沒有別的人見過我,合該是死無對證才是!對,我還可以喊冤枉,道是阮氏族人胡亂攀扯。 思及此,她忐忑不安的心情才算穩(wěn)定了一些,不停的讓自己鎮(zhèn)定一點,事情遠沒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要拿出平日里閑雅溫婉的氣度,千萬不能自亂陣腳,從而露出什么馬腳。羅素雪不停的自我安慰,可是,額角一抽一抽的疼,又時刻提醒著她蕭冠泓前所未有的暴怒模樣是真的存在過。 而且,她是女子,最為擔心自己的容貌,此時又害怕破了相,那她以后還有什么可以憑借的?光憑那點小聰明也不行?。繘]破相尚且不及鳳王妃的容貌,那破了相不是等于把機會拱手讓人?白白籌劃這么久,到頭來為他人做嫁衣?換誰也不甘心??? 思前想后,只覺得心里是從未有過的紊亂和憂心忡忡,卻又不敢去找鏡子,只能捂著額頭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眼角掃到蕭冠泓手里的卷宗,她心里害怕的漏掉了一拍,做賊心虛的不敢再看一眼。 可她又極想知道是誰指證自己,若是弄清楚了,憑自己的聰明也可以早點想個萬全之策。 她偷偷覷了蕭冠泓一眼,見他半闔著眸子,修長的手指輕輕叩擊桌面,一副神游太虛的模樣,便小心翼翼的收回眼神,斟酌著言辭為自己辯解:“王爺,素雪真的與阮氏一族沒有來往,以前他們最多是到藤蘿館來消譴,大家打個照面而已,充其量是個點頭之交,王爺你一定要相信素雪,絕無可能和他們有所勾結(jié),更不可能傷害王妃,再說?!?/br> 她推翻自己的前詞,言不由衷地低聲道:“再說,王妃不過是暫時失蹤了,或許過些日子就自己回來了?!彼f的心不甘情不愿,含著淚水的眼里閃過一道陰狠和得意的光芒。 對于她前后自相矛盾的說辭,蕭冠泓恍若未聞,俊美絕倫的臉上波瀾不興。實際上,他心里早已萬分肯定羅素雪就是那個和阮家有所勾結(jié),買通了海星門的殺手對付若櫻的人。 這樣說也是有緣故的。 自若櫻走了以后,蕭冠泓心里怒極,以雷霆萬鈞的手段將朝野上下肅清了個遍,也把野心勃勃的阮氏一族成功的連根撥起,但他的心情卻半點沒變好。原因就是派出去的侍衛(wèi)一直未能找到若櫻,她和孔安婕兩人都如石沉大海般,音迅全無。 蕭冠泓已經(jīng)不吃不喝好幾天了,若櫻沒找回來,他憂心如焚,委實食不下咽。除了熟悉的人,世人皆不明白若櫻對他的重要性,只認為他喜歡若櫻的美色,所以才這么寵愛她。 可他卻在很久以前就了然頓悟,也許是在不經(jīng)意間,他便對若櫻情根深種,正所謂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若櫻對于他來說,早就是須臾不可或缺的;是生命的重中之重! 沒有她在身邊,他覺得自己虛弱的不堪一擊,全身都疼,尤其是心,時刻揪疼著,喘個氣都倍覺艱難,怕太陽、怕月亮,怕起風、怕下雨,甚至連樹葉掉到頭上都怕……他惶惶不可終日,累累若喪家之犬,不知道活著的意義在哪? 若不是想快點把若櫻找回來,若不是還有昊兒,他甚至不想出門,只想躲在秋水居里,抱著若櫻睡過的玉枕、摟著若櫻最喜歡穿的衣裙、翻著若櫻最喜歡看的游記,聞著若櫻還余留的香氣,然后蜷縮黑暗的角落里回憶兩人之間的點點滴滴…… 找不到人,他心急如焚的只差一夜白頭,特別是前幾天一大早,被派出去的侍衛(wèi)又一次空手而返。這已經(jīng)是這段日子不知是第幾百次的找尋了。 不過,攝政王的侍衛(wèi)終不是吃素的,這次的侍衛(wèi)帶回了不少有用的消息:“王爺,屬下等找尋王妃這么久,一直沒有任何消息,但是最近發(fā)現(xiàn)海星門頻頻被江湖第一樓浮云樓傾力打壓追殺。” 海星門蕭冠泓是知道的,那是個頗負盛名的殺手門派,里面皆是些持特制連弩的殺手,他們身手了得,最檀長用毒殺人,接任務(wù)不分性質(zhì),只要你出得起銀子,想殺任何人,他們都會替你完成任務(wù)。盡管海星門的所作所為被江湖人士所不恥,但海星門迄今為止一直都還屹立不倒,究其原因便是因為他們檀長用毒,且接的任務(wù)從未有過失手,儼然是“閻王要你三更死,誰敢留你到五更”的最佳寫照。 而浮云樓縱然做的和海星門差不多的生意,但他們要光明磊落的多,接生意也會分清性質(zhì),不像海星門不分青紅皂白的胡亂殺人,也不管對與錯,走的是下三濫的套數(shù)。 可以說浮云樓是江湖上一個奇葩的存在,浮云樓與海星門誠然本質(zhì)相同,性質(zhì)卻截然不同,你有解決不了的事情和糾紛,只要你出得起昂貴的銀子,俱都可以交給他們?nèi)マk,甚至可以幫你截殺仇人,不管你的仇人武功有多高,都可以完成的非常漂亮——但前提是,你得是占理的一方。 當然,你可以非常不屑一顧地說:浮云樓做婊子還要立貞潔牌坊,橫豎不是賺錢?像人家海星門便不遮掩自己貪財?shù)男袕?,還管什么占不占理、對與錯、是與非?這豈不是極為可笑? 可就因為多出了這么一丁點的評判標準,導致浮云樓在江湖上有非常高的聲望,甚至于江湖上發(fā)生超大的動亂和糾紛,都指著浮云樓去處理,可前提你們得有銀子。 有銀子武林盟主都讓你做——這是浮云樓一慣的宗旨,管中窺豹,可見一斑,由此可見浮云樓的實力和囂張的程度。 但浮云樓太重利、太愛銀子,因此名聲便高不過少林和武當這種白干活,不收銀子的名門正派。 可侍衛(wèi)怎么會關(guān)注浮云樓和海星門?蕭冠泓心里不停的揣度來揣度去,總有一種不好的預(yù)感在心里蔓延滋生,讓他不愿意去深想,生恐想得多了,有些事便成真了! 侍衛(wèi)咬了咬牙,破釜沉舟地道:“王爺,屬下等追蹤了這條消息,發(fā)現(xiàn)是海星門曾接過一樁生意,有人出幾倍的銀子要他們毒殺一個身份尊貴的女子,那人便是……” “是誰?”蕭冠泓屏聲斂息的輕聲問道,漂亮的鳳眸中竟有難以掩飾的恐懼和惴惴不安。 單膝跪地的侍衛(wèi)深深垂下頭:“是……王妃……” 良久的靜默之后。 “那王妃……她的身手那么好,一定會沒事的?!笔捁阢逵牡捻犹摕o一片,神情僵硬,面無表情的如是說。 所有的人一臉黯然,氣氛沉重而壓抑,有人低聲道:“王妃吉人自有天相?!?/br> “對!她素來都是個幸運的?!笔捁阢宦曒p笑,眼眶泛紅,笑得令人不忍惻目。 可那幾個侍衛(wèi)甚是不識相,其中一個侍衛(wèi)雙膝跪地,面帶不忍的將一個盒子高舉過頭呈了上來。 蕭冠泓一臉平靜的接過盒子打開,只一眼,他深遂的鳳眸中激動的光芒乍現(xiàn),然后急不可耐的抓起盒中之物。那是一根做功繁復(fù)華麗的櫻花釵,銀質(zhì)縷空釵身,朵朵寶石粒做成的櫻花散布其上,顏色各一,有粉的,有紅的,還有白的,皆嬌艷非常,極為奢麗華貴。 這是他送給若櫻的櫻花釵,她烏黑如云,且柔滑若絲的青絲配上流光溢彩的櫻花釵,美麗的叫人移不開眼,他清楚的記得若櫻離開那天正簪著此釵。沒出事前,他憐愛萬分的伸手幫她把簪撥正,兩人還說說笑笑。此時言猶在耳,伊人無蹤。 “這是屬下等經(jīng)過多方查找,在應(yīng)龍谷山頂找到的……”侍衛(wèi)將找到的情況詳細的復(fù)述了一遍,除了發(fā)現(xiàn)海星門不少殺手的尸體,連地上有黑色干涸的大塊血跡也沒漏報。 而血之所以是黑色的,正是中了海星門頂級殺手漫天星雨的獨門毒藥“毒后”所致。 漫天星雨此人身手具體如何沒人知道,但他做了殺手許多年,想殺他的人多如牛毛,到最后都反遭他毒死,可見他頂級殺手的名號絕非浪得虛名。他靠著獨門配制的毒藥毒霸江湖多年,尤其是名為“毒后”的毒藥,至今據(jù)說還未有人能解開,霸道的無以復(fù)加。 如果江湖有個毒藥榜,估摸著“毒后”最差也能進前三甲,可見其藥性之烈。 簡而言之,王妃和孔小姐碰到了漫天星雨,是兩人一起中毒?還是一人中毒,一人沒中?究竟是哪個中毒?這些都未可知。但可以肯定的是,中了的人絕對活不成了。而依照海星門一慣的規(guī)矩來判斷,他們接了生意便是不死不休……所以綜上所判,十有八九是王妃被毒殺。 蕭冠泓的眼尾原來是微微挑高的,此時都快豎起來了,完美到極致的五官變成了慘白的雕像。他反應(yīng)遲鈍,用了半天功夫才消化完這簡單的事實。 忽爾,他渾身抑制不住的顫抖,胸口氣血翻滾,一口鮮血猛地噴出,身體搖搖欲墜,直到周圍響起了眾人的驚呼聲,他才堪堪扶著憑幾穩(wěn)住身形。 “海星門!你找死!”蕭冠泓目眥欲裂,陰冽的語氣似在周遭刮起了暴風雪:“是誰雇的海星門殺手?還有不惜一切代價給本王滅了海星門,本王要讓他們灰飛湮滅,成為死門?!?/br> 眾侍衛(wèi)不敢有絲毫的遲疑,俱雷厲風行的聽令行事去了。很快,侍衛(wèi)便查出雇海星門的是個女人,身份正在徹查中。 盡管事實的真相漸漸浮出了水面,無一不表露若櫻已遭不幸,可蕭冠泓無論無何也不會相信這個事實,說他自欺欺人也好;說他固執(zhí)己見也好,總之他堅定的認為,活要見人,死要見尸體!一天未見到若櫻的尸體,他一天就不會死心。 這會子聽到明月提及羅素雪和阮家勾結(jié)在一起陷害若櫻,蕭冠泓心里頓時茅塞頓開,羅素雪曾和若櫻有舊怨,也和孔安婕有舊怨,這事穩(wěn)定她干的,不做他想。 且蕭冠泓心里跟明鏡似的,對外他并沒有宣布若櫻的情況如何,世人都只以為他心疼若櫻受了波及,所以將她藏匿在安全的地方,只待事情水落石出,兼塵埃落定,便接她回王府。 然而羅素雪卻好像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一樣,料事如神的以為若櫻已死,過后更是前言不搭后語。蕭冠泓心里的恨意肆虐生長,已至瘋狂的邊緣,可他面上卻一派雍容優(yōu)雅,唇角甚至微勾起若有似無的笑容。 卻說羅素雪見蕭冠泓雖不回答自己的話,但他長身玉立,錦衣墨發(fā),精致絕倫的五官溫潤如玉,一臉似笑非笑,俊美無儔的模樣非常魅人。 受不住這無邊的美色,她立刻開始浮想聯(lián)翩,那顆芳心竟把持不住的突突亂跳,居然自動自發(fā)的忽略了蕭冠泓出手砸她的行為,努力裝出泫然欲泣的模樣,嬌聲喚:“王爺!是不是還在懷疑素雪???為什么不回答人家?” 蕭冠泓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輕輕一笑,羅素雪頓覺天地萬物在他的一笑中默然失色,而他的聲音更是柔的似一陣春風:“怎么會?” 羅素雪心中竊喜,臉上羞郝一片,激動中竟然把捂著額角的手拿下來,但一看到帕子上鮮紅的血漬,她又心慌意亂的將手重新按上額角,眼中很快凝上了淚,楚楚可憐地道:“王爺,素雪好怕,會不會破相?” 蕭冠泓聞言,一臉無辜地看著她,目不轉(zhuǎn)睛。他語音溫柔地問:“怎么?你很怕破相?” “那當然啦!王爺,女為悅己者容,有那個女子不注重自己的相貌呢?”羅素撅著紅唇,帶著撒嬌的語氣嬌嗔。 蕭冠泓一瞬不瞬的凝視她,目光溫柔,聲音含笑:“不必害怕?!?/br> “謝王爺安素雪的心?!边@一刻,羅素雪忘了頭上的疼痛,一臉的含羞帶怯,憑空生出如詩的少女情懷。 如果是若櫻還活著,羅素雪因有情敵的存在,會一直保有較高的警惕性,可她知道若櫻必死無疑,跟一個死人她沒空、也沒心情計較,所以她心情雀躍,以至于忽略了蕭冠泓以前從未拿正眼瞧過她。 直到后來許多事情發(fā)生之后,她才明白蕭冠泓為什么會突然好心的安慰她不必害怕,因為需要擔心、要害怕的東西已經(jīng)不存在了。 后來,柳生來了,極為殷切的為羅素雪治傷,態(tài)度熱情的讓羅素雪受寵若驚。 蕭冠泓抱臂斜倚在一旁,冷眼相看,但每每在羅素雪輕聲呼疼,或淚眼盈盈時,總能看到他令人如沐春風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