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節(jié)
諸葛復似乎對這種結(jié)果很滿意,捻須而笑:“相逢既是有緣,鳳王掉到此處乃是天意,正好助世子一臂之力,完成上次未完成的事?!?/br> 若櫻瞥了不動如山的納蘭明桑一眼,話卻是問諸葛復:“上次什么事?你葫蘆里賣什么藥?” 諸葛復哈哈放聲一笑:“上次在鬼域,我們世子憐香惜玉放過了鳳王,這次相信鳳王就沒那么好命了……不過,鳳王你生的天姿國色,貧道對你日思夜想,就想著能與你燕好,此時要殺了你,還真是舍不得……” 他滿是惋惜地搖頭嘆息:“唉!世間安得雙全法,貧道看得開?!?/br> 若櫻臉上波瀾不驚,一點也沒因他齷齪下流心思而生氣,反倒淡然地道:“說的比唱的好聽!上次不過是因為我背上沒圖,所以你們才沒殺我,這次,又打算如何殺我?” 諸葛復一怔,他沒想到若櫻竟然知道。納蘭明桑也是不敢置信的抬眸,輕輕地道:“上次的事你知道?” 若櫻不以為然地道:“當然知道,我先前是假裝昏倒……” “怎么可能?那果子上面有毒,你吃了的?!敝T葛復不信,當即詫異的出聲。 若櫻冷冷一笑,語音滿是輕蔑:“我是吃了,那又怎樣?不怕說予你們知道,在小雪山碰到納蘭明桑的時候,我就起了疑心,因為他身上有一股香味,呵!你們都不會注意到這股香味,那是如意扇上的銀針才會散發(fā)出的香味,而我的銀針從來沒有射過別人……” 納蘭明桑眼神一黯:“原來,你從頭到尾都在騙我!你竟然裝得那么像,連我都瞞過了?!?/br> 若櫻抬眼看向他,波光瀲瀲的眸子像春水洗過的一般:“納蘭明桑,你也好意思說我騙你?你才是個徹頭徹尾的大騙子?!?/br> 她恨恨地道:“你不要揣著明白裝糊涂!我和你虛與委蛇這么久,為的是什么?不過就是想知道你真正的目的罷了!” 她當時對納蘭明桑起了疑心,后來看到納蘭明桑摘了果子回來,便偷偷的將柳生配給她救急時用的解毒丸胡亂吃了幾顆,本以為加上身上的鳳凰飾,足以抵抗住任何毒藥,開始是裝著暈倒,沒料到最后還是被毒倒了。 納蘭明桑垂下眼簾,低頭沉默不語。 見他一副無動于衷的模樣,若櫻的語氣含著質(zhì)問,卻冰冷徹骨:“你就是那個面具人,當初在西呈殺我一次不算,上次還要殺我全家,你派人將我母親擄走!你才是那個一直在我面前演戲的人!納蘭明桑,你還算是個人嗎?” 納蘭明桑一直垂首靜立,面容沉靜如深海:“第一次我不知道是你,你女扮男裝?!?/br> 他在笑,眸子里仿佛潤著一層水光,迷離醉人卻哀傷,“其實,追根究底我才是那個最先認識你的人,比姓蕭的早,只不過我聽過你的名,卻一直未去見你,我好后悔……我們認識也有這么久了,你只當我是災星,從不拿正眼瞧我,你,你有沒有一點點喜歡過我?” 他似醉非醉的桃花眼一片茫然,“不,或許我該問,你為什么這么討厭我?” 若櫻冷冷地道:“從來沒喜歡過你,討厭倒是天生的?!?/br> 諸葛復托著把鋒利的匕首過來,奉到納蘭明桑的面前,煙霧裊裊中他又像一個影子一樣,他的臉已被貪欲覆蓋:“世子,莫要兒女情長了,是該做決定的時候了,既已找到寶窟,四王也無用處了,剝下鳳王的皮,放了鳳王的血才是正事!” 納蘭明桑清高修長的身子不禁一抖,慢慢接過寒光閃爍的匕首,緩緩向若櫻走來,唇被咬出了血:“你既然不喜歡我,那就為我的千秋功業(yè)墊底吧!這樣你一定會恨死我,可是恨也必須要整日想著那人是不!” 若櫻深以為然的點點頭,一副視死如歸,看穿生死的淡然模樣,只是她還是似懂非懂:“為什么非要剝下我的皮?又要放我的血?這有什么典故和出處?” “借帝王之氣?!?/br> 諸葛復目光中有一絲狂熱閃過,語氣有些瘋顛:“鳳王你雖無帝王之命,但卻是火鳳國女王的后裔,天生王氣充灃,有吞吐天地之志,貧道會施展畢生所學,用鳳王你的血在龍脈處建一個血池,再用你的人皮布一個借氣陣,到時,世子的帝王之氣便會縱橫四海,傲睨千古,呈氣吞山河之勢,銳不可擋!” 若櫻深感懷疑:“你有沒有搞錯?我這么軟弱無能的一個人,你居然夸我有吞吐天地之志?你師從何處?觀的是什么星相?怎么跟個二百五差不多?!?/br> 納蘭明桑在離若櫻一臂之遙站定,垂首仔細而又專注的打量匕首,似被那黑幽幽的寒光所吸引,伸出修長如玉的手慢慢撫過刀刃。 驀地,有人從外面匆匆跑進石室,居然是手中沒有了寶劍的柳青娥。 若櫻見僅有她一人,并沒有看到若鸞,急忙問道:“我meimei呢?” 柳青娥杏眼里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陰冷,忽然嫣然一笑,兩腮竟然起了一絲紅暈,有些害羞地道:“鳳王不必擔心若鸞小姐,她這會正在美處呢!” “什么意思?”若櫻心中疑竇叢生。 “哎喲!這種難以啟齒的事讓人家怎么開口嘛!羞死個人了?!绷喽鹧诿鎷尚Γ抗夥潘恋耐魴眩骸傍P王早是蕭王爺?shù)娜肆?,未必這男歡女愛的事還不懂嗎?若鸞小姐這會正和蕭王爺顛鸞倒鳳,欲仙欲死呢!” 諸葛復在一旁添油加醋:“鳳王爺meimei也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想必滋味一定很好,可惜時辰太緊,不然貧道到是可以和她雙修一番,未料到卻被蕭王爺獨占鰲頭了。” 若櫻唇角漾開一抹冷笑:“柳青娥,我與你一向是無冤無仇,你這樣做是何意?當真要助紂為虐?” 柳青娥幸災樂禍地笑了笑,可眼里的嫉恨怨毒之色掩都掩飾不住。 她蓮步輕移,款款走到若櫻身旁,用耳語的聲音道:“明人不說假話,我就是見不得你好,我們兩人都是細作出身,憑什么你能平步青云?又有一等一的男子為你出生入死?你高高在上,我卻低賤如螻蟻,最后還被世子送給道士,淪為他的玩物,道士日日夜夜折騰我,那些可怕的花樣是你這樣的女人想都不曾想過的?!?/br> 她一臉麻木,漂亮的杏眼刻毒地瞄過若櫻的細腰:“你知道嗎?我身上被這個道士凌虐的沒有一塊好皮rou,可我為什么還要幫他?那是因為我早就不是一個完整的女人了……我被騰王的四個丫頭在避子湯里下了藥,終身不孕……現(xiàn)在又被這道士弄壞了身子,我早就人不人鬼不鬼了” “還有一個理由……”她臉上露出無情又猙獰的笑:“那便是因為騰王喜歡的是你!我為他犧牲那么多,付出那么多,他卻始終喜歡你,抱著我時也叫著你的名字……” “這也能成為害我的理由?”若櫻臉色淡淡,云淡風輕。 柳青娥眼中全是駭人的陰森和恨意:“那當然,所以你必須去死!”話音未落,她突然揚起手腕,舉起手中的利刃向若櫻喉嚨劃去。 “柳青娥!”納蘭明桑倏地抬頭,下意識的拋出匕首向柳青娥的手腕砸去。 與此同時,若櫻美眸中利芒一閃,素手一揚就要奪下柳青娥手中的匕首。當她的手堪堪觸及柳青娥的手時,頭突然之間一陣劇痛,這種痛讓她眼前頓時一白,竟然止不住身形往柳青娥的匕首上栽去。 納蘭明桑的匕首電射而來,眼看就要刺中柳青娥的手腕。電光火石之間,諸葛復竟然縱身一躍,半路截住了納蘭明桑的匕首。 “噗哧!”利刃入rou的聲音清晰的響起,柳青娥地匕首狠狠刺進了若櫻的右肩,趁著若櫻恍惚間,她迅速的拔出兇器,刺目的鮮血瞬間噴射而出,當下就染紅了若櫻胸口的素色衣衫。 “若櫻!”納蘭明桑驚惶失措的慘叫一聲,仿佛柳青娥的匕首是刺在他的身上,讓他痛入骨髓,極大的懊悔涌上心頭,霎時間他恨不得殺了自己。他身形即刻一動,手掌一揮就要將柳青娥斃于掌下。 突然,諸葛復張開雙臂擋在他身前:“世子,莫沖動,萬不可意氣用事,你既不忍心,便讓柳青娥動手。” 納蘭明桑咬牙:“讓開!” 諸葛復手一伸,干脆死死抱住他。 他們這邊在起爭執(zhí),那邊柳青娥拔出匕首后,又狠狠的揚起手腕,閃電般的再次刺向若櫻的胸口。她眸中閃過得意笑容,卻故作溫柔:“若櫻,你安息吧!”就在這時候,她驀然覺得有一股冷厲逼人的氣息從若櫻身上散發(fā)出來,好像寶劍的銳利的鋒芒,令她心生膽怯,刺下去的匕首竟然有些遲疑。 千均一發(fā)之際,若櫻左手倏地一揚,一股紅色利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刺柳青娥胸口。 “嗯!”柳青娥悶哼一聲,紅色利芒透胸而過。 “?。 蓖蝗?,有人在石室門口放聲大叫。若櫻眼中狠厲的光芒一閃即逝,倏地抬頭看向來人,卻發(fā)現(xiàn)是剛剛跑來的若鸞。 柳青娥胸口的鮮血噴灑而出,人也頹然倒地。若鸞見柳青娥眼睛瞪得大大的,死死的盯著自己,頓時嚇得軟癱在地。 若櫻抿著唇,眸中無波無瀾。她殺了柳青娥,在若鸞嚶嚶的啜泣中,一把將柳青娥扔向納蘭明桑和諸葛復,然后拉起萎頓在地的若鸞就往外飛奔。 …… “若若,你受傷了?”蕭冠泓正在四處尋找若櫻,一眼掃到渾身是血的若櫻拉著衣衫凌亂不堪的若鸞飛奔而來,急忙迎了上去。 若櫻一見到是他,立刻就要撲倒在地。她的頭又劇疼起來,痛的直欲裂開,右肩傷口極深,加上柳青娥經(jīng)驗老道,當場把匕首拔出了來,令她血如泉涌。 蕭冠泓連忙一把將她抄在懷中,慌忙點了她身上幾處大xue止血,緊接著將身上帶來的藥丸讓她咽下,又是心疼又是急促地道:“誰把你傷成這樣了?” 若櫻左手按著頭拼命吸氣,臉色煞白,卻不能出聲。若鸞嚇得說不出話來。 蕭冠泓倏地抬頭,望向追趕而來的納蘭明桑和諸葛復,頓時目眥欲裂,怒不可遏:“是你們?” 納蘭明桑和諸葛復停了下來。 諸葛復猶自心有不甘,納蘭明桑則呆呆地注視著若櫻,魂不守舍。 蕭冠泓將若櫻緊緊抱在懷中,見到納蘭明桑呆若木雞的模樣,他是一肚子的火:“為保她安全無虞我們才答應幫你,你居然想要她的命?那就從我的尸體上踩過去!” 他戾氣橫生地看看諸葛復,目光極盡鄙夷,“你挖空心思不過是想完成自己的帝王夢罷了,而納蘭明桑你嘴上說喜歡若若,這就是你的喜歡?不過是打著喜歡之名行自己的野心!但是你們現(xiàn)在傷了她,就祈求老天最好別落在我手里,不然我定要將你們五馬分尸、挫骨揚灰,不然難解我心頭之恨。” 納蘭明桑并不辯解,他癡癡望定若櫻,似乎并沒有聽到蕭冠泓狠辣無情的話語。 “好熱……這洞里變得好熱……太奇怪了?!比魴迅杏X頭痛有所緩解,便將心里的疑惑道出。 蕭冠泓見洞里越來越熱,心里有不好的預感,抱起若櫻,示意若鸞一起退走,一邊心疼地問:“要緊嗎?” 若櫻仰起沒有一絲血色的臉看他,目光在白色彌漫的煙霧中,如夢似煙:“又要拖累你!” “我喜歡你拖累我!”蕭冠泓收斂臉上的怒意,換上溫柔似水,深情款款的表情。跟在他們身邊的若鸞偷偷從眼簾處窺視著蕭冠泓,忽然小臉一紅,含羞帶怯地低下了頭。 忽地,宇文騰和慕容嚳,還有耀師傅從不同的方向他們奔了過來,見到若櫻受傷,幾個人都大驚失色,爭相問詢。 若櫻忙道:“你們沒事吧?我感覺這洞里有古怪,咱們先出去在說!” 宇文騰有絲遲疑,看了另一邊的納蘭明桑和宇文騰一眼,關切地道:“可是我們還沒有幫他們找到那些寶物,他們會不會又用蠱折磨你?” 若櫻淺淺一笑:“我們?nèi)齻€都中了蠱,也就是我先疼上一疼,又不要命,索性不管了,再說若鸞也脫險了,我沒了后顧之憂,先出去吧!”說罷,她累極,便靠在蕭冠泓的胸膛歇息。 “若鸞,那柳青娥沒傷著你吧!”幾個人先前都只注意若櫻,也沒顧上細看若鸞,這時怕若鸞被柳青娥所傷,忙關切的問她。 若鸞一怔,忙乖巧地道:“沒有,我逃出來了?!?/br> “若鸞,你怎么變成這樣了?”慕容嚳有些吃驚。 被他的話所驚,包括若櫻在內(nèi),幾個人都看向若鸞。 若鸞幾乎是衣不蔽體,一頭青絲散亂不堪,明媚動人的小臉帶著羞意,眉梢眼角竟然還帶著春意nongnong。思及柳青娥的話,若櫻心下微動,但她依舊不動聲色,輕聲地道:“若鸞,你這是怎么了?” “??!”若鸞頓時手足無措,支支吾吾地道:“沒啊……我很好……對了,我們快走吧,這里好熱?!?/br> 幾個人急忙往回走。 那邊諸葛復眼看蕭冠泓等人要離開,便要喚醒他們身體的蠱毒,冷不妨納蘭明桑冷冷地道:“別白費心機了,若櫻身體里的蠱毒已醒,她卻并不回頭,表示他們不會屈服。” 諸葛復眼里陰毒的光芒一閃,似打定主意,語氣滲人的可怕:“世子,施行下一個計劃吧!只差一步就成功了,怎能前功盡棄?這幾個人絕非泛泛之輩,千萬不能讓他們活著離開?!?/br> 納蘭明桑沉默少許,淡淡的“嗯”了一聲,問道:“他們來了嗎?” “來了,虎營的人帶著他們前來?!敝T葛復心斂了臉上的表情,恭敬地道。 納蘭明桑垂下頭,語氣沉悶:“那就讓虎營的人帶著他們截殺他們幾個?!?/br> “是!” 再說蕭冠泓幾人剛原路返回到那座假山旁邊,眾人耳中突然聽到一陣陣急促而又雜亂的腳步聲,山洞間隱有回音,俱是悚然一驚,不由得加快腳步。 俄爾,諸人面色越來越凝重,因為有大批手拿刀劍的人快速地向白玉橋逼了過來。為首之人一看到他們,便大聲狂呼:“所有將士聽令,即刻沖過去斬殺這幾個人。” 這些人源源不斷的從臺階處沖下來,其中竟然還有老熟人——那幾百個復制人。 慕容嚳懊惱地道:“咱們的侍衛(wèi)全在鳳凰山防衛(wèi),沒想到麒麟山有暗道,這下真是死的冤枉。” 宇文騰哼笑:“都怪那幾個先祖,搞什么名堂?咱們搬救兵也來不及了?!?/br> 若櫻嘴角彎了彎,輕輕地道:“放我下來,又是一場惡戰(zhàn)?!?/br> 蕭冠泓低笑兩聲,語聲柔的像春風:“別急呀,等我殺不動了,你再下來幫我?!?/br> …… 納蘭明桑挑了一個視野開闊,能縱觀全局之處負手站定,默默地看著那邊的慘烈惡斗。他無須觀戰(zhàn)也猜得出結(jié)局,無論這幾個人的功夫多么的好,皆是必敗無疑。何況若櫻受傷,鳳若鸞還需要人保護。 他偏頭微瞥了身后的人一眼,語氣漠然的道:“諸葛復,事到如今,你可以對本世子吐實情了吧?為何要如此幫我?” 諸葛復依舊喜歡站在陰影里,聞言沉默了片刻,低聲道:“貧道說過,世子有帝王之命……世子想知道什么?” “哧!”納蘭明桑哧笑:“要知道的可多了,第一,你是怎么弄到這些復制人的?這個本世子好似并不知道;第二,你是怎么和西域那幫人勾搭上的?我猜阿旺失憶是你搞的鬼吧!因為他不幫你,所以你就換一個族長;還有,諸葛衍,諸葛重是你什么人?你為何對天耀國的事知之甚詳?” 諸葛復的聲音低不可聞:“實不相瞞,這兩人都是貧道,世子害怕嗎?” 納蘭明桑眸子里風云變換,語氣卻平靜淡然:“害怕倒不至于,只是有些驚訝罷了,本世子早就有些疑心,但我一向不信這些鬼神之說,如此說來,你是活了將近千年的鬼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