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jié)
眼淚都飆出來了,林灼灼胃里那陣不適還沒下去,一下又一下嘔吐,直到將今早吃進胃里的早飯全都吐掉了,還在嘔酸水。 好難受啊,好難受啊,那酸水刺激得林灼灼咽喉說不出的痛苦。 “是不是吐完了?”蕭盈盈心疼得泛出淚花。 林灼灼吐得渾身沒了勁,趴伏在娘親大腿上,微微點了點頭。 因著母女倆要談私事,一應(yīng)丫鬟全都攆到外頭院子里去守著了,沒有一個伺候在跟前的,蕭盈盈見女兒點了頭,連忙先松開女兒,匆匆忙忙給女兒倒了一杯茶水,送到女兒唇邊,道: “來,漱漱口,會舒服些?!?/br> 蕭盈盈說罷,又去拿了個空茶盞來,給女兒接著漱口水。 折騰好一會,林灼灼總算覺得舒服點了,胃里那陣惡心勁過去了,母女倆才重新說上了話。 “娘,他們怎么這么壞啊,這樣惡心的主意都能出?” 林灼灼吐得太久,最后泛出來的酸水傷了咽喉,說話的聲音明顯沒有平日清潤,聽上去像是哽咽,像是在哭。 這聽得蕭盈盈心頭越發(fā)心疼起來,女兒才聽了個開頭,曉得朱皇后他們要做什么事,就已經(jīng)嘔吐、難受成這樣了。 蕭盈盈簡直不敢想,若女兒真的遭受了那樣的侮辱和侵.犯,絕對是活不下去了。 思及此,心頭無限感激盧劍。 蕭盈盈頓了頓,手掌撫著女兒肩膀道: “灼灼,這世上什么惡心的人都有,只是恰巧皇后一幫子人就在咱們身邊蹦噠而已。你別怕,你有爹娘護著,誰都傷害不了你,知道嗎?” 正說著時,林鎮(zhèn)山從外頭回來了,一掀開簾子就聽到了這話,立馬接過了話去: “你娘說得對,有你爹娘在,誰都傷害不了你!皇后他們膽敢如此算計你,灼灼你等著,爹爹不給你報復(fù)回去,就不姓林!” 聽了爹爹聲若洪鐘的話語,林灼灼登時恢復(fù)了些安全感,點了點頭。 “就是,咱們一家子可不是好欺辱的!”蕭盈盈一巴掌拍了桌案,“膽敢宮宴上生事,誰怕誰??!” 早年間,她蕭盈盈在宮里橫行之時,還不知朱皇后是哪個犄角旮旯里的蔥和蒜呢! 老虎多年不發(fā)威,當她是病貓了? 膽敢算計到她寶貝女兒頭上,不讓朱皇后和太子吃不了兜著走,她就從此改名,不叫蕭盈盈了! 在娘親和爹爹左一句、右一句的保證聲里,林灼灼心頭的安全感一點一點復(fù)原。 ~ 林灼灼正被爹娘安慰著時,乘坐馬車剛剛出了林國公府的盧劍,卻忽地在下一個巷子口棄了馬車,改成騎馬,一揚馬鞭子,給馬屁股來了幾下,就見馬匹撒開四蹄,似離弦之箭一般追了上去。 今日寒風(fēng)冷冽,又驟降暴雪,街上沒什么行人,也沒什么車馬,可謂暢通無阻。 沒一會,盧劍就追上了先離開的太子。 “太子殿下。”追到馬車窗邊,盧劍敲了敲馬車壁。 就見太子盧湛撩起窗簾,露出了面龐。很明顯,盧湛被林灼灼一家子輪番狂懟過后,臉上余怒未消,面色不大好道: “是四弟呀,有何事?” “也沒別的事,就是特意前來說一聲,林國公府里頭發(fā)生的事,我不會說出去的,會替你保密。”盧劍一個字一個字地吐道。 那語速很慢,慢到太子盧湛聽完,心頭又控制不住地,回放了數(shù)遍方才經(jīng)歷過的狂虐。 這滋味,相當難受??! 如一萬字螞蟻,渾身爬滿了,反反復(fù)復(fù)啃咬他。 “好了,好了,孤相信你!”盧湛不想再聽這些話,急著逃離方才經(jīng)歷過的噩夢,不耐煩地打斷。 盧劍當然曉得太子不愛聽,可怎么辦呢,太子的蠢母后招惹了他,居然打主意打到他心愛的姑娘身上來了,那就對不住了。 不將太子往死里虐,他就不叫盧劍。 不過盧劍虐人的法子,可就多了,絕對不止這一套。 既然太子不樂意聽這個,那好,他就換一個。 于是,就見盧劍點頭道:“好,臣弟不再說了?!?/br> 說到這里,恰好一陣強風(fēng)過勁,盧劍趁機縮了縮脖子,擺出一副凍得不行的樣子,然后朝馬車內(nèi)的太子道:“太子殿下,能借我一坐嗎?” 太子盧湛愣了愣,才反應(yīng)過來盧劍說的是什么,說實話,心頭不大樂意。 方才林國公府里發(fā)生的一切,盧劍可是從頭到尾都在場,是個見證人??!這樣的見證人,盧湛恨不得一刀殺了,就算殺不了,也巴不得趕去邊遠地帶,一輩子不再碰面才好。 哪里還樂意讓盧劍坐進他的馬車廂里? 面對面瞅著,讓他自個再回想起林國公府里的遭遇,一遍遍折磨自己? 盧湛才不樂意呢! 可不樂意又能怎樣?盧劍如今是睿親王,四大親王之首啊,這樣崇高的地位,哪怕盧湛是個太子,也不好給臉色拒絕??! 于是,沒法子,盧湛只得不情不愿點了頭:“外頭凍得慌,進來吧?!?/br> 盧劍面上露出一絲感激:“謝過太子殿下了。”說罷,就跳下馬背,徑直鉆進了燒著炭盆的馬車廂里,一陣暖意撲面而來。 脫掉外面的斗篷,待身子徹底暖過來了,盧劍開始著手說話了,只聽他先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些朝中大臣的家事,然后話題一拐,就拐到了蘇炎身上: “太子殿下,你最近都貓在東宮不出來,怕是還不知道蘇炎冷待他未婚妻的事吧?” 盧湛:…… 娘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br> 他心愛的真真,被蘇炎虐得直哭的事,他怎會不曉得? 他的真真面子全掉光了,被滿皇宮、滿京城的人恥笑了??! 提起這個,盧湛心頭就一陣陣發(fā)疼! 卻不想,盧劍提的還真不是這件事,只聽他打趣般道: “說起林二姑娘林真真,也當真是個妙人,昨兒都被蘇炎虐成那個鬼樣了,你道怎的,蘇炎才剛出了宮門,就又被林真真堵住了……” “林真真死纏爛打一通哭啊,說什么蘇炎怎么這樣,當著那么多人的面給她沒臉,對她有什么意見,可以私下里兩個人好好談嘛……” “末了,林真真還硬塞了一封道歉信給蘇炎,說是里頭反省了最近幾個月來,她做得不太恰當?shù)氖?,期盼蘇炎能原諒她?!?/br> 盧湛:…… 聽了這樣的話,整個人先是僵住,隨后胸腔里的那顆心,好似被一萬只螞蟻一瞬間咬爛了,咬穿了,全部吞噬掉。 心都感覺空了。 好半日都沒回過勁來。 他的真真啊,他心愛的真真啊,會這般待他? 第67章 從盧劍這兒輾轉(zhuǎn)得知, 他的真真哭著求蘇炎待她好,還親筆書寫道歉信,反省自己哪兒做得不夠好。蘇炎信都不肯看, 林真真死纏爛打才終于將信塞進蘇炎手里。 這樣的消息, 比晴天霹靂還令盧湛震驚。 震驚過后,是長時間的心頭發(fā)空。 一顫那, 好似自己失去了所有,變成了一個沒人要的可憐蟲。 偏生, 斜對面的馬車側(cè)座上, 正坐著盧劍, 有外人在, 盧湛情緒還不能外放,還得拼了命地收斂。 這份辛苦和艱難, 當真是尋常人想象不來。 盧劍呢,不能一直盯著太子那一瞬三變的面孔欣賞,但也時不時覷上一眼太子, 見到太子極力掩飾,卻依舊掩蓋不全那份失魂落魄, 盧劍心內(nèi)稍稍舒服了點。 但依舊不夠解恨。 是以, 接下來的這一段漫長的回宮路, 盧劍是時不時地給盧湛來上一段, 狀若閑聊般, 唇邊飄出林真真卯足了勁巴結(jié)蘇炎的那些事兒。 話說, 盧劍一個勁地提林真真的糗事, 盧湛就絲毫不懷疑其中有詐嗎? 呃,這個著實不好懷疑,因著昨兒林真真被蘇炎接二連三打臉, 還是在眾人眼前毫不留情地打臉,導(dǎo)致輿論炸了鍋。這兩日隨便走到哪,豎起耳朵一聽,一個個的都是在以林真真為談資,譏諷著,嘲笑著,口水四濺地數(shù)落著。 再加上盧劍平日里就是個吊兒郎當?shù)募w绔形象,在太子盧湛心中,盧劍與那些長舌婦是沒什么大區(qū)別的,一樣的舌頭長,一樣的嘴賤。 是以,盧劍在他面前嘮嘮叨叨,時不時笑著嘲諷一下別的朝臣家中的陳芝麻爛谷子事,中間再夾雜一點林真真的丑事,太子盧湛并未懷疑什么。 只是聽得盧湛墜入了冰封三千里的雪山之巔,整個人僵硬得不像話,舌頭更是發(fā)僵,一句話都吐不出來,閉緊不言。 后來,還是盧劍見盧湛似乎支撐不下去了,才住了嘴,以別的官員家的趣事結(jié)了尾。彼時,馬車已噠噠地進入了皇宮,盧劍撩起窗簾,瞅瞅窗外飛絮般的大雪,瞇眼笑道: “今兒的雪好,沒兩下地上又鋪上厚厚的一層,又可以呼朋喚友,來一場激烈的雪仗了!” 說罷,盧劍好心情地叫停馬車,說是好友們都在宮外,他一個人在宮里沒勁,要出去尋他們打雪仗! 然后,盧劍揮揮廣袖,愉快地朝太子盧湛道別。 太子盧湛費了半天勁,醞釀了半天,才勉強地扯出一個淺笑來,道了別。 盧劍身子一鉆出馬車廂,太子盧湛立馬渾身都癱了,坐都坐不住了,往寬大的木榻上一仰,癱軟在那。 鳳儀宮。 朱皇后自從昨兒知曉太子和林灼灼感情生變后,便心底不放心,一直派人盯著太子的動靜呢。 得知太子回了宮,卻不來她的鳳儀宮先請安,而是徑直回了東宮,朱皇后眉頭微蹙,直覺不大對勁,忙差遣常嬤嬤去東宮走一趟。 兩刻鐘后,常嬤嬤回來了。 “怎樣?”還不等常嬤嬤主動開口,臨窗暖榻上坐著的朱皇后已然問出了口,帶著三分急切。 彼時,常嬤嬤才剛挑起進入后殿的牡丹花色的門簾,腳還沒邁進去呢,可見如今的朱皇后有多關(guān)注太子和林灼灼的婚事。 常嬤嬤眸色暗了一暗,她曉得朱皇后經(jīng)過昨兒徹夜的思慮,對“下藥”之事起了猶豫,大抵是不到逼不得已,朱皇后還是不敢用“失.身”這一損招,必定太得罪蕭盈盈了。 常嬤嬤瞧得出來,朱皇后今早起床后,就隱隱在期盼蕭盈盈一家子能回心轉(zhuǎn)意,能看在太子登門拜訪的份上,規(guī)勸林灼灼好好與太子處下去。 但凡能不下藥,朱皇后還是有一絲猶豫,不想下藥。 思及此,常嬤嬤故意嘆了口氣,越發(fā)擺出滿臉惆悵的樣子,才快步行至朱皇后面前,又嘆了口氣,假意委婉道:“皇后娘娘聽了莫生氣。” “哪這么多廢話,快說,到底怎的?”朱皇后瞪了鳳眼,催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