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jié)
“啊……”林灼灼本能地偏頭,抬臂擋臉。 臉蛋埋入胳膊,瞬間看不見路。 卻不想,下一刻,大馬從一根橫懸著的長繩子下穿過,坐在馬背上的她,不偏不倚,被長繩子攔在了小腹。 大馬繼續(xù)前沖。 林灼灼身子被長繩子截住,脫離馬背,倒甩了出去,在空中翻著跟頭。 “啊……”桃林里,回蕩著林灼灼的失聲尖叫。 這回要死了,上回沒被馬車摔死,這回卻要被大馬摔死了。 她還沒活夠啊,才剛重生回來,什么命都還沒改呢,就要一命嗚呼了么,悲哉。 在空中飛時,林灼灼腦海里,只剩下這一個念頭。 最后,認命地緊閉雙眼。 卻不想,剛閉上眸子,腰間“唰”地一下好似纏上了一根繩子,再“咻”的一聲,林灼灼感覺自己再次騰飛了起來,再后來…… 猛地撲上了一個堅硬的東西,似銅墻鐵壁。 林灼灼抱了個滿懷,額頭也磕在“銅墻鐵壁”上。 “哇塞……” “刺激……” 不遠處,徐常笑和方濯濯,剛從花樹后拐出來,頃刻間腳步頓在一樹桃花下,瞪大雙眼,望著一襲白衣的劍哥抱著個姑娘,共騎棗紅色大馬,絕塵而去。 馬蹄濺起落花香。 劍哥白衣飄飄,那姑娘紅衣飄飄。 方濯濯嘖嘖出聲:“我靠,沒想到啊,這深山里,咱們劍哥還能有這等艷遇?” 徐常笑更是搖頭不敢置信:“我的天吶,我雙眼剛剛看到了什么?” 抓向方濯濯肩頭,“剛剛你是不是也看到了,咱們劍哥居然主動一長鞭過去,圈住姑娘楊柳小腰,扯回到馬背上,抱了個滿懷?” 方濯濯點點頭,又搖搖頭:“不可思議啊,這些年,咱們劍哥就沒讓女人碰過衣角啊,今日……竟主動抱了個姑娘?” 嘖嘖嘖。 真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方濯濯伸長脖子,像在看奇景,萬年難得一見那種。 突然,眼神好的徐常笑察覺出了不對勁:“我靠,那姑娘瞅著有幾分眼熟啊,”拉拉方濯濯胳膊,“是不是林國公府的三姑娘,那個……準太子妃,林灼灼?” 方濯濯一驚,不會吧? 是她? 定睛一瞅,娘呀,好像還真是! 方濯濯和徐常笑對視一眼,雙雙面上呈現(xiàn)難以言說的表情。 他們也不知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幾個月前,林灼灼十三歲生辰,劍哥送她一份紅珊瑚頭面當做賀禮。林灼灼先是偏過頭去,不肯接,后來干脆當著劍哥的面,一把丟到雪地里,還跺了兩腳! 呃呃呃。 當時劍哥那面部表情啊…… 他倆都不敢回憶。 卻不想今日,僅僅時隔兩月,劍哥又摟了林灼灼在馬背……不會好心沒好報,反被那丫頭甩一耳光吧? 嘖。 方濯濯和徐常笑再對視一眼,下一刻,心有靈犀地迅速躥到一株大樹后,藏匿起來,不讓劍哥發(fā)現(xiàn)他們。免得等會劍哥再栽在那丫頭手里,挨了一耳刮子,面上掛了彩,回頭恨不得剜了他們眼珠子。 劍哥要吃人的眼神,他們可不想再承受第二回 了。 但強烈的好奇心,還是讓他們?nèi)滩蛔∥⑽⑻匠瞿X袋,偷窺。 只見摟了人,一路沖過去后,馬速漸漸放慢下來…… 林灼灼嚇得魂都快飛了,身子在空中墜下又騰起,那種不知要摔落軟軟的草地,還是碰上粗壯的大樹,亦或是一頭撞向尖銳的石子,未知的命運,令林灼灼內(nèi)心飽受煎熬和刺激。 終于,從空中落到了實處,一頭撲上了“銅墻鐵壁”。 林灼灼本能地,雙手緊緊箍住,如溺水之人遇上浮木。 雙眸緊閉,往死里箍。 良久,良久。 恢復了點安全感,林灼灼腦子才終于清醒了點,這時,也終于察覺到了點不對勁…… 手中抱著的東西,額頭磕著的東西,雖然硬如銅墻鐵壁,但似乎很暖。 像人的身體,暖暖的,還有熱傳過來。 一驚,林灼灼連忙睜開雙眼,低著頭的她,最先入目的是一件男款的白色衣袍。 她的臉蛋,全貼在這個男子胸前的衣襟上。 意識到這一點,連對方是誰,長相如何都沒看,出于本能,林灼灼慌忙一推,猛地將白衣男子推開。 自然,白衣男子巋然不動,穩(wěn)坐馬背。 那推力就如反彈回來似的,反彈到林灼灼身上,她一個沒穩(wěn)住,猛地后仰…… 跌下了馬背。 “啊……”林灼灼一聲呼痛,屁股先著地,仰摔在草地上。后腦勺也有點磕著了。 “嗤!”白衣男子譏誚出聲。 林灼灼忍住痛,循聲望去,躺在草地上微微抬頭,下一刻,對上了一張陌生的俊美男子臉。 春日明媚的陽光下,陌生男子面龐白皙,似美玉。 上頭汪著一雙瀲滟桃花眼,這款眼型最是多情,無意撞了進去,人家原本對你無情,你也能品出三分柔情來,勾人那種。 不過,此刻,那雙本該多情的桃花眼里,林灼灼竟察覺到一絲,譏誚。 哪怕一閃而過。 稍縱即逝。 林灼灼依舊一愣,仰躺在草地上,久久凝視對方。 盧劍高坐馬背上,居高臨下掃過狼狽跌落的林灼灼,再次一“嗤”。 隨后,一夾馬腹,奔走了。 再不看林灼灼一眼。 大樹后偷窺的徐常笑和方濯濯,全都一副沒眼看的神情。 可憐啊,他們劍哥,好心救下林灼灼。 卻被林灼灼再次當面打臉,寧愿摔下馬背,都不肯在劍哥馬背上坐上片刻啊。 這打臉打得“啪啪啪”喲。 “劍哥臉,真疼?!毙斐Pb著牙,摸臉道。 “幸虧咱們哥倆聰明,貓得快,要不被劍哥發(fā)現(xiàn)……糗事又被咱倆偷窺去了,還不得眼神那啥了我們……”方濯濯做了“殺”的動作。 徐常笑點頭如搗蒜,搭著方濯濯肩頭,一副難兄難弟,劫后余生的神情。 “今兒個,劍哥心情不好,咱哥倆先撤,有事明兒個再回稟?”方濯濯小聲道。 “我也這么覺得。” 說罷,徐常笑和方濯濯,躡手躡腳尋了條不驚動人的小道,摸下山。 卻不想,兩人剛不再躡手躡腳,悄咪咪走路,改為大踏步向前邁。 前方林子突然拐出一匹高頭棗紅色大馬,堵住了他們的去路。 馬背上,坐著的,居然是一襲白衣的四皇子盧劍。 兩人腳步一頓,忙腆著臉,上前笑:“劍哥!” “該稟報的事,稟報了嗎?”盧劍高坐馬背,視線居高臨下,一一掃過他倆。 這一眼掃的,徐常笑和方濯濯莫名膽寒。 方濯濯忙上前道:“劍哥,剛剛得到消息,東南沿海倭寇嚴重,民不聊生。太子一黨,有意向推選,鎮(zhèn)國大將軍前去鎮(zhèn)壓?!?/br> 鎮(zhèn)國大將軍? 林灼灼之父? 盧劍瞇了瞇眼,一嗤:“虧太子一黨想得出來,鎮(zhèn)國大將軍,西北戰(zhàn)場剛大捷,還未凱旋歸京呢,他們就忙不迭地又給人安排上新活了。怎的,太子一黨是沒人了么?逮著一頭雄師,就可勁兒使?” “太子一黨,可不是沒人么,前陣子,他們的常勝將軍,驃騎大將軍摔了頭,癱了?!毙斐PΓ貞浀?。 盧劍瞇瞇眼,一嗤:“沒人了,好辦得很,那就力薦太子親自掛帥,前往沿海走一遭?!?/br> 徐常笑和方濯濯紛紛一愣,太子親自掛帥?就太子那副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小白臉模樣,也能帶兵打仗? 怕是太子自個都得被活捉了,給倭寇當俘虜。 要讓太子愿意去,這個難度有點大?。?/br> 但兩人凝視了眼馬背上的劍哥,立馬懂了,劍哥是誰啊,崇德帝最寵溺的皇子,有劍哥在,不過是皇帝耳邊吹吹風的問題。 崇德帝下了旨,哪還用管太子愿意不愿意。 這事兒商議完畢,輪到徐常笑上前稟報道:“蘇炎和林二姑娘的親事,也辦妥了。林二姑娘……自打劍哥離開后,便一直安安穩(wěn)穩(wěn)睡著,沒能返回定親現(xiàn)場,破壞定親。我一直守著她呢,直到……蘇炎尋了來,我才趕緊撤?!?/br> 盧劍點點頭:“差事辦得不錯?!?/br> 徐常笑和方濯濯被夸了,心下一松,覺得今兒個安全了,不會被林灼灼所連累。 卻不料,下一刻,盧劍又掃眼他倆道:“可你倆稟報不及時,居然還想拖到明日再報,辦事太拖沓了!” 徐常笑:…… 方濯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