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jié)
話才剛說完,小姑娘便捂著紅得發(fā)燙的臉頰跑得飛快,獨留下時葑對著那盒胭脂,完全丈二和尚摸不著頭發(fā)。 “怎么了?”剛從帳篷中走出來的林拂衣聽著小跑離去的聲響,修眉微蹙。 “沒有,就是剛才嬌嬌遞給了我一盒胭脂,還說讓你節(jié)制一點,現(xiàn)在可聽明白了不,林大公子?!?/br> 時葑擔心他聽不清楚,還特意將‘節(jié)制’二字咬得格外清晰,更將手中的那盒胭脂放在了男人的手心中。 “咳。”她那么一句,差點兒沒驚得林拂衣被一口口水給嗆到。 什么節(jié)制,這什么虎狼之詞! 還有明明他們都沒有什么發(fā)生過,莫名的,他不知想到什么,連帶著耳根子微紅了一片,比那三月陽春里的嬌艷碧桃還要來得嫵媚多姿。 馬車又行駛了五天后,終是抵達了陽城關(guān),也正是他們同鏢局人說道別的時候。 只因這不同的道路上,離別總會不期而遇,關(guān)鍵不過在于時間的長短與感情深厚一說。 人來人往的繁華街道上,不時傳來周圍小販的大聲吆喝聲與飄入鼻間的各色咸香甜香等味。 “阿雪jiejie,你以后可一定要記得來洛陽找我玩,到時候我把我養(yǎng)的牡丹送給你?!痹S是因著離別,小姑娘的眼眶紅紅的,鼻尖也紅紅的,正拉著時葑的手說著一些小女兒家的話。 只因她從小便是在男人堆的鏢局里頭長大的,平日里很少遇見同她胃口,又不嫌棄她咋咋呼呼性子的同齡人,更別說是在陪同走鏢的路上了。 “還有阿雪jiejie可一定要看好林大哥,雖說林大哥看不見,對jiejie也好,可天底下哪里有不偷腥的貓,雖然我知道我這話有挑撥離間的嫌疑,可我還是想要說出來才行。” “好,我知道了,我會看好我家那位的,嬌嬌放心便好,還有到時我若是去了洛陽,定會尋你,更要好生欣賞一下洛陽花開時節(jié)動京城的牡丹?!?/br> 時葑也喜歡謝嬌嬌,更應(yīng)當說她喜歡這種心思單純,就連性子都討喜的姑娘才對,繼而將原先買下的一只翡翠白蝶雙環(huán)扣簪遞到了她的手心,笑道:“jiejie沒有什么好送你的,這只簪子就當給你們在過不久的新婚賀禮可好?!?/br> “這八字都還沒一撇的事,阿雪jiejie就會拿這個取笑我,還有我現(xiàn)在都不知道葉驊哥是不是也喜歡我?!闭f到這個,本還在傷感中的謝嬌嬌連帶著臉頰都微紅一片。 “這八字有沒有一撇還不是人書寫上去的?!睍r葑抬頭看向已然說完了話,并向他們走來的二人后,繼而肅著張臉。 “若是遇到了對的人,嬌嬌可要把握住才好,若是遇見了不好的人,即便你在深愛他,也得及時止損的抽身而去,畢竟這天底下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滿大街。” 只因像這種擁有陽光一樣燦爛笑容的姑娘,理應(yīng)擁有最好的。 “你們可是在說什么,大老遠的便聽見了謝小姐的笑聲?!庇檬种兄窀颓么蛑肪€,緩緩朝人靠近的林拂衣習(xí)慣性的伸出了一只手。 而另一只手的主人也順勢握了上去,并與之十指緊扣。 “不過就是一些小女兒家的事罷了,反倒是我們二人怕是得要在陽城關(guān)多待幾日。”時葑看著手心中的一顆糖,隨剝開糖衣了分成兩粒,一人一半。 “我聽你的。” 嘴里嚼著糖的林拂衣只覺得連心口處都泛滿了絲絲縷縷的甜意,即使他此時看不見身側(cè)人的音容笑貌,仍是止不住的頻頻側(cè)頭望去,并在腦海中勾勒出她的容貌。 “奇了怪了,你這人怎地就不問我一下到底是因為什么?!?/br> 時葑側(cè)過臉,看著他的脖子處是不是也貼了一張人皮面具,要不然最近他給她的感覺,總是有種說不上來的違和。 “因為我信你不會無緣無故做出這個決定,這個回答雪客可曾滿意?!?/br> “去去去,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可從來沒有好到這個份上。” 站在原地的葉驊看著那漸行漸遠的二人,原先一直放在心口上的那塊大石終是落下了幾分,同時也是衷心的想要祝福他們二人。 “葉驊哥,剛才你是不是和林公子說了什么?!?/br> 謝嬌嬌臉紅紅的握緊了手心中的那支翡翠白蝶雙環(huán)扣簪,特別是在看到身旁吊兒郎當?shù)哪腥藭r,一張白凈的小臉更是紅了個徹底。 “大人之間的事小孩子別管?!比~驊自然也是看見了她手上的東西,連帶著看向人的目光越發(fā)溫柔。 何況喜見說得對,既然遇到了喜歡的,并想要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共度一生的人時,就得要好生把握住才對,免得到時悔恨終生的還不是自己。 “我今年都已經(jīng)滿十九了,哪里還是什么小孩子?!?/br> “哦,我看著倒是還挺小的?!比~驊滿是帶著嫌棄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她幾眼,就差沒有從鼻尖冷哼一句。 卻又在對方即將生氣的檔口,揉了揉鼻尖將一直藏在身后的紙袋遞了過去。 “給,你剛才不是說想要吃糖炒栗子嗎,趁著現(xiàn)在還沒涼,趕緊趁熱吃?!?/br> “啊,你怎么知道的,不過你又是什么時候去買的?我怎么不知道?!敝x嬌嬌剛準備醞釀起的熊熊怒火,輕易被這一小包糖炒栗子給化解了,就連臉上都洋溢著一抹甜笑。 “給你買來吃就行了,還問這么多做什么?!?/br> 只因有些人不過是隨口一言,卻總是會被愛她的人給記在心上,無論她是否還記得。 因著他們打算在此地暫住幾日,所以并沒有選擇入住客棧,而是選了那等出租的民宅,最起碼有幾分家的味道。 隨著夜幕降臨,檐下掛著的燈籠也亮了起來,不大的屋內(nèi)正點燃了幾根燭火,橘黃色的光暈滿帶著溫柔的味道。 此時已然洗好澡的時葑并未擦發(fā),而是任由它往下掉落著水漬,于深色衣裳上綻放一朵又一朵無根深色之花。 “多大個人了,怎么洗澡后連頭發(fā)都不擦,就不怕染了風(fēng)寒?!蓖瑯觿傘逶⊥陱钠溜L(fēng)外走出的林拂衣狀若無意的輕嘆一口氣,用著那才剛給自己擦過發(fā)的毛巾給另一人擦拭。 “今夜風(fēng)大,吹一下就干了?!痹掚m如此,時葑卻并未拒絕男人的好意,只是她此刻眉頭緊鎖,而桌上還擺放著他們所剩無幾的銀錢。 “若是我再不出去找點活計,說不定你我二人就真的得一路乞討到楚國了?!闭f著說著,連人都不知一連嘆了多少氣。 前面花錢的時候爽是爽了,可是現(xiàn)在最大的難題也出來了,那就是沒錢,簡直就是一分錢難倒英雄漢。 “原來雪客是在為這憂心,我還當是什么呢。” “嗯?” 林拂衣放下給她擦發(fā)的手,而是往他剛才放臟外衫的竹編籠中摸索而去,將外衫給拿了出來后,并將里面的東西推到了她的面前。 “不知這些銀錢可否能請得動鬼谷子下針,甚至夠你我二人一路好吃好喝的到楚國不。” “你是哪里來的那么多錢,可別說你背著我偷偷去找了富婆。” 時葑看著這手上的厚厚一層銀票,臉上滿是帶著不可置信的笑,只覺得這驚喜是否來得過于突然了些?。?! “放心,自然是正當來歷?!绷址饕峦蝗挥X得有些手癢的想要揉揉她的小腦袋,看一下里面裝的到底是什么。 今晚上,倒是二人許久以來的第一次分房而睡,本應(yīng)早早入睡的林拂衣此番翻來覆去許久,卻是遲遲不曾入睡。 不禁令他懷疑,難不成自己當真入了魔怔不曾。 許是真無半分睡意,隨起身披衣外出,而在此時,也聽見了隔壁房門中發(fā)生的響動,連帶著他此刻的心都慌張得像是漏了一拍。 第69章 六十九、信不信我親你 “…… “怎么了, 你可有受傷。” “沒什么,就是抓到一只膽大的小毛賊而已?!痹趯Ψ酵崎T而出時,另一間原先緊閉的房門也恰被推開。 同時伴隨的還有重物被粗魯扔在地上時, 發(fā)出的痛苦悶哼聲。 “小姑娘做什么不好, 偏生做采花大盜, 你說若是我將你扭送到官府會怎么樣?!?/br> 提腳碾踩黑衣人背部幾下方才離開, 并半蹲下來的時葑輕拍了拍黑衣人白凈的小臉蛋,另一只拿著匕首的手則不時在他臉上比劃著下手的位置, 正笑得滿臉陰沉。 “小姑娘臉長得那么好看, 若是不在上頭繡上幾朵彼岸花,當真是可惜了?!?/br> “誰說小爺是女的, 小爺可是一個正兒八經(jīng), 下面帶把的男人。”任誰一個好好的,根正苗紅的采花大盜被人說成女人, 想來心里也是存了氣的。 “哦,你說你是男的,那你可知道, 小爺也是一個貨真價實, 帶把的男人不?!?/br> 時葑并沒有因著對方的身份而有半分態(tài)度轉(zhuǎn)變, 反倒是臉上的笑意越發(fā)燦爛,宛如剛從地獄里頭爬出的惡鬼朝人索命。 “你怎么可能是男的, 我可是………” 在黑衣人話還沒說完,便猛地被時葑獰笑著打暈了頭,繼而笑瞇瞇的轉(zhuǎn)身回望著還站在門扉外的男人,音調(diào)卻是無聲冷下了幾個度。 “夜深了,林大公子還是早些歇息為好?!?/br> “那你打算如何處置這小毛賊?!卑朊蛄讼麓降牧址饕陆K是說出了自己最大的不安。 “這小子不是說自己是男的嗎,再說我又有著那龍陽之好, 這免費送上門來的吃食豈有拒絕的理。”話落,許是她不愿再多言,便轉(zhuǎn)身提著人回了房,徒留下林拂衣一人站在院中。 他不知他站了多久,只覺得一股怒意直從心底升起,明知他們二人不會發(fā)生什么,可仍是控制不住的怒不可遏。 一縷夜風(fēng)拂而,吹得人鬢角發(fā)絲相繞而纏,更吹得袍角發(fā)出獵獵之音。 這秋日的夜間,逐漸染了涼意。 而今夜的林拂衣卻是翻來覆去許久不曾入睡,連他自己都不明白這種情緒因何而來。 到了最后,他只能歸根于擔心現(xiàn)在唯一能幫他治好眼睛的人,會再一次丟棄他。 等天微微亮。 門外人聽見里頭響動時,方推門入內(nèi),而她的手上則端著剛從井里打上來的水。 “起了,正好過來洗臉然后出去吃早飯。” “你今日怎的起那么早?”坐在床沿邊穿衣的林拂衣輕扯了扯僵硬的唇角,露出一抹冷然的笑意。 “人逢喜事精神爽,林大公子可明白?!鞭D(zhuǎn)身時的時葑并沒有注意到他望過來時,滿是帶著黑沉的目光,而是將那擰干了水的濕毛巾遞過去。 “這早上的井水有點涼,不過先湊合一下,晚些我在去官府買幾個西域奴回來伺候,還有等下你是要和我一起出去還是留在院子里?!?/br> “我隨你一同便可。”今晨的林拂衣顯然有些悶悶不樂,平日間本就少的話,今日里更像是連一個屁都打不出的悶葫蘆。 “好,那你先穿下衣服,我在院子里頭等你?!睍r葑見著她遞過去的毛巾對方遲遲不肯接下,直接將他塞進男人的手心后,方轉(zhuǎn)身離開。 “好?!?/br> 直到人出去許久,林拂衣整個人還是愣愣的,直到察覺了幾分寒意,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在做什么。 陽城關(guān)不但春日來得遲,就連這冬日都比其他地方要來得早。 因著地處兩國交界,往來的商販皆為異邦人,連帶著那些紅頭發(fā)藍眼睛,白皮膚黃頭發(fā)的異族人看得時葑目不轉(zhuǎn)睛,若是遇見長得好看的,往往總?cè)滩蛔≡诙嗲茙籽邸?/br> “可好看?!焙龅?,身旁人幽幽來了那么一句,話里帶著連他都未曾察覺到的小檸檬。 “好看?!睍r葑想都沒想直接張嘴應(yīng)下,并沒有注意到身旁人黑沉如鍋底的臉。 反倒是不怕死的再一次出聲道:“要不我們一人買一個回去暖床怎么樣,眼見著這天也快冷了,到時候有一個白日間燒火做飯,晚上暖手暖腳的人不知道有多么幸福?!?/br> 可她話都還未說完,身旁人卻是馬上松開了同她緊緊相握的手,敲著竹拐大步的往前走,也不擔心是否會撞到人或是摔到了怎么辦。 “唉,我就只是說了兩句,你怎么就生氣了。”時葑這看著間突然鬧起了脾氣的男人,真心想要感嘆一句,男人心海底針。 “林某并未生氣?!钡人飞先ィ俣认胍獱窟^去時,卻直接被林拂衣給揮開了手,顯然一副要人哄的老小孩樣。 “那你說你沒有生氣,為什么要松開我的手,還走得那么快,就不擔心自己會摔倒?!弊炖镟絿伭藥拙洳粷M的時葑再一次將手伸了過去,并且這一次是與之十指緊扣。 而這一次,男人倒是沒有在像先前那些拍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