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漓心中微驚，臉上卻看不出情緒，揚眉問道：“王爺想讓我承認(rèn)什么？”說她其實是借尸還魂的黎蘇？亡靈托夢，他尚且不信，比亡靈托夢更詭異萬分的借尸還魂，說出來更無人會信！何況，她和他之間，還沒到可以坦誠一切的地步！而十六年不曾出相府大門一步的蘇漓，更不應(yīng)該來過這里，否則，緊隨而來的諸多疑問，根本解釋不清。她索性裝起了糊涂，死不承認(rèn)，他又能拿她如何？

    東方澤自然是拿她沒有辦法，他的猜測，也僅僅是憑感覺，沒有真憑實據(jù)。而她防備心如此之重，看來是打定主意不會說出實情。既是如此，他心下一轉(zhuǎn)，忽然笑道：“父皇給你最后三天期限，這回你打算如何拖延？”

    話題轉(zhuǎn)的太快，蘇漓有些跟不上思路，也沒想到他這么輕易就會放過她！……拖延？他倒是把她看得清楚，可惜這一次的選夫，是無論如何也拖不下去了！

    既然一定要選，而她又不想這么快嫁人，那得盡快想個辦法才行。

    微風(fēng)忽至，將打開的窗子掀開一扇，朦朧的月光照進來，屋內(nèi)立時明亮了一分。兩人坐在一張床上，近得幾乎足以看清對方的臉。只是那一夜，暗無月光，窗欞緊閉，才會讓兩人不識對方面目。

    蘇漓抬頭，淡淡地瞟了他一眼，黑暗中他目如星子，精光閃耀，褪去**的面容，神色難得溫柔。唇上被她咬破的地方，依稀還有血跡殘留在那里，在淺淡的月光中，竟奪人心魄。

    蘇漓呼吸微微一滯，忽然想，能嫁給這樣的人，是天下女子的夢想吧？他俊美尊貴，才智卓絕，完美得幾乎找不到缺點！他對女子向來不屑一顧，唯獨對她另眼相待，多番援手相助，時有親近，若換作旁的女子，只怕早已陷入他曖昧不明的情深密網(wǎng)，巴不得立刻嫁給他才好！可是……她卻為何如此害怕不安？

    眉心深鎖，有些答案呼之欲出，她卻不愿深想?？諝庵?，淡淡的異香，縈繞漂浮，她心中忽地一動，對了，情花之毒！

    眼光遽然一亮，她凝眸思索，緩緩朝他問道：“王爺可想清除體內(nèi)之毒？”

    聽她突然提起這個，東方澤愣了一愣，定眼看她，目光說不出的深沉銳利。問道：“你有辦法？”

    蘇漓松開裹在身上的被子，將敞開的衣衫輕輕攏住，沒有立刻回答。

    東方澤也不催促，仿佛知道她的重點，并非他體內(nèi)之毒，淡淡地望著她，很沉得住氣。

    蘇漓飛快地轉(zhuǎn)著心思，將她所能想到的可能，都想了一遍，雖然有風(fēng)險，但已無其它選擇。她必須為自己留一條后路！

    黎蘇身上的情花毒是自娘胎里帶出來的，因此對這種毒性，蘇漓所知甚多。情花之毒非常罕見，又十分難解，雖不是見血封喉，但對習(xí)武之人影響頗大。

    當(dāng)晚，她也不是有意要對他下毒，只是她從小身染情花根莖之毒，每年需去佛光寺以特制的藥浴沐身，當(dāng)日，她剛?cè)シ鸸馑?，就因皇帝賜婚，被母妃急召回來，半路毒發(fā)，只好找了這間客棧沐浴治療。

    不料，他以重傷之身突然跳入藥池，她體內(nèi)剛被逼出的情花之毒便滲入他的血脈。好在毒性不深，只要他注意在運功之時，功力不過八成，暫時應(yīng)無大礙。但東方澤是何等樣人，即便無礙性命，他也絕不會允許自己體內(nèi)一直留有禍患！可是此刻聽她提起，他面色淡定，倒好像全不在意！

    她微微皺眉，開口說道：“情花之毒分花、莖兩重，毒性不同卻相生相克，普通人身中此毒或許無礙，習(xí)武之人中此毒卻大為不妙，武功越高，毒發(fā)作起來越是危險，全身經(jīng)脈逆轉(zhuǎn)，輕則走火入魔，重則經(jīng)脈盡斷，性命不保！”她刻意強調(diào)毒發(fā)后果，密切關(guān)注著他的神色變化。

    然而東方澤卻面色如常，倚在床欄間的慵懶姿態(tài)，完全看不出絲毫的情緒變化。

    如此鎮(zhèn)定，果然是鎮(zhèn)寧王！蘇漓淡笑道：“……看王爺?shù)谋砬椋坪醪簧踉谝?，莫非王爺不想解此奇毒？?/br>
    東方澤抬眼笑道：“本王當(dāng)然想！”

    蘇漓聞言挑眉，沉聲又問：“那王爺是不信我能尋來解藥？”

    東方澤瞇了瞇眼，沒有說話。眼光變幻，快得讓人來不及看清，似是不滿意她這樣正兒八經(jīng)地談判姿態(tài)，他突然伸手，將她猛地拽了過去。

    蘇漓沒有防備，驚呼一聲，立刻跌進了他的懷抱。柔軟的酥胸，撞在他結(jié)實的胸膛，有些疼痛，她氣惱地抬頭，想起身，卻被他有力的大掌箍住了腰身。她別無選擇，只好用雙手撐在床上，努力想與他拉開距離，但這樣的姿勢，雙臂將他籠在其中，青絲如瀑瀉下，拂在他俊美的臉龐，看起來更像是她主動撲過去想對他做點什么。曖昧的讓人臉紅心跳。

    蘇漓頓覺無力，有些懊惱，而身下男子，此刻正目光犀利，似要穿透面皮看進她的心里去。蘇漓不禁心尖微顫，連忙止住自己的胡思亂想，只聽他緩緩說道：“蘇蘇果然好本事。居然連這種汴國皇室秘毒也知之甚多，本王真的很好奇，你如何去弄來這情花的解藥？”

    蘇漓心頭一跳，直覺他的眼神充滿了笑意，似乎并不是在斥問，而是有著某種肯定。

    “我如何弄來，王爺勿需多問?？傊K漓有辦法。只要王爺答應(yīng)……”

    “若本王不答應(yīng)呢？”他的臉色沒有絲毫變化，說得那樣輕松，仿佛只是個玩笑。

    如一盆冷水當(dāng)頭澆下，蘇漓怔了一怔，頓時將他們之間的這種曖昧姿勢忘到九霄云外，一時說不出話來。

    東方澤沉聲又道：“父皇的旨意，一旦降下，從無更改，你已經(jīng)破了兩次例，若再貪心，后果堪虞！”低沉的聲音，像是警示，又像是善意地提醒。

    蘇漓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當(dāng)下點頭道：“這一點，我很清楚。所以王爺可以放心，我不會強人所難?！?/br>
    “哦？”東方澤似是意外，抬手輕輕撫弄著她垂在他眼前的青絲，變得柔和的目光一瞬不瞬盯在她臉上，“如此，便將你的條件說來聽聽?！?/br>
    蘇漓很想正經(jīng)地與他談判，但他此時充滿曖昧的眼神，還有那撫弄她發(fā)絲的動作……實在是挑逗之極！蘇漓止不住渾身一熱，努力鎮(zhèn)定心神，望著他道：“如王爺所言，三日后，選夫一事勢在必行，可我現(xiàn)在……還不想嫁人！所以我想請王爺……以守孝為名，將婚期延后兩年?！?/br>
    言下之意，已是十分明確。她要選他，卻不想立刻嫁給他！東方澤目光微微一沉，看不清神色的眼光盯著她，更加緊迫。

    梁貴妃去世剛滿一年，雖說貴妃身份不同于國母之尊，后人無需守孝三年，但東方澤素有孝子之名，天下皆知，若他能以此名義，向皇帝請求延遲婚期，應(yīng)該不難！只要他愿意。

    東方澤原本也是如此打算，母妃之死，對他打擊極大，身為人子，為亡母守孝三年，理所應(yīng)當(dāng)?？蛇@話由她提出，他的心里卻有些不是滋味。她似乎，很害怕嫁給他？或者說，她害怕嫁給任何一個人！

    “然后？”他不動聲色地問。不會天真的以為，她拋出解毒的誘餌，還選他為夫，然后就只是延長婚期，別無條件。她并不蠢笨，不會讓他占盡便宜。

    蘇漓答道：“我的要求很簡單，兩年之內(nèi)，我若想解除婚約，王爺必須全力配合！”

    撫弄青絲的手，驀然頓住，男子目光瞇起，眼中掠過一片懾人的冰寒。

    “你想利用本王？”冷沉的聲音，透出心底的不悅，東方澤伸手拽住她白皙的手臂，將她扯到面前。

    危險的訊息，一瞬散發(fā)，充斥了整間屋子。

    蘇漓心頭一凜，連忙笑道：“王爺言重了！蘇漓豈敢利用王爺，你我各取各需，這不過是一場交易。兩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蘇漓只不過想多留一些時間，讓你我二人能夠相互了解，如此才能確定對方，是否就是我們想要與之共度一生的那個人！”

    失去雙臂的支撐，她整個人無可控制地趴在他的胸口。男子的胸膛內(nèi)，傳出的有力心跳，比平常激烈三分，而她此時，也是心跳如鼓，不知道內(nèi)心深處，想聽到他怎樣的答案。

    “共度一生……”他面色一怔，將這四字低低念了一遍，眼光頓時充滿了深思。望著她，若有所思地問道：“蘇蘇想要與之共度一生的，究竟是什么樣的人？”

    蘇漓一愣，這個問題，她沒有仔細想過，至少，不是這樣處處試探，讓人猜不透他究竟有幾分真心，更無從估量她在他心里所占據(jù)的分量。窗口有一絲涼風(fēng)吹入，好像一下子吹進了她的心底，她抿緊唇，沒有答話。

    東方澤沉目又問：“你以為，父皇的賜婚，憑你我二人一句話，隨隨便便就可解除嗎？”

    她當(dāng)然知道不是！蘇漓沉了沉眼，抬頭淡淡道：“王爺是怕將來受我連累吧？這點王爺盡可放心，倘若將來真要解除婚姻，蘇漓自會想一個萬全之策，不會令王爺蒙受任何損失！”

    她說的極是肯定，仿佛解除婚約近在眼前，東方澤心里莫名一沉，感覺很不舒服。

    “如果本王不答應(yīng)呢？”他皺眉看她。

    蘇漓直視他道：“那我只好去找靜安王了！”

    東方澤目光登時一冷，箍在她腰間的大掌猛地緊了幾分，仿佛在懲罰她不該有的念頭?！澳阍谕{本王？”

    蘇漓仰起頭道：“王爺言重！既然是選擇，自然不只有王爺一人！……雖說靜安王沒有守孝的借口，但以他的能力，要延長個一年半載，想必也不會有太大問題！”

    東方澤道：“你肯定，他一定會答應(yīng)你？”

    蘇漓笑道：“只要我以明玉郡主的名義，請他幫忙，他一定會答應(yīng)！”她非常自信，誰都能看出來，黎蘇之事，東方濯愧悔難當(dāng)，只是她不想與那人再有過多糾纏。

    東方澤面色發(fā)沉，神色間寒意凜然，目光死死將她攫住，“本王以為，你不會冒著嫁給他的危險！”萬一解除不了，那么結(jié)果只有一個！而他一直覺得，她不喜歡東方濯，甚至有著莫名的怨恨！雖然她總是極力掩飾，但他仍然能清晰的感覺到，所以選夫宴上，他從不曾真正的擔(dān)心過。

    蘇漓笑道：“若別無選擇，即便不愿，也得搏上一搏，至少還有半年時光?！肽?，只要足夠努力，可以改變很多東西。比如，像我的身份和地位！”

    別無選擇……東方澤心里不自覺地一疼，表情變得異常復(fù)雜。看了她半響，眼光漸漸柔和，他捉過她的手，將她冰涼的手指緊緊握住，神色竟然帶著幾分無奈，嘆道：“蘇蘇，婚姻不是交易！”

    這句話，讓蘇漓的心，狠狠一震，“這句話從王爺口中說出，真是……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歷來皇子的婚姻，有哪樁不牽涉利益不屬于交易？尤其是他這樣備受皇帝寵信又有心爭奪太子之位的野心的皇子！她極力想從他眼中尋找到虛偽的痕跡，但足足看了半響，卻只從他眼中看到一絲隱約的心疼。她連忙轉(zhuǎn)開目光，似是生怕自己在這一刻為情所動，輕易妥協(xié)。

    東方澤顯然聽出了她話里的嘲弄，卻也不生氣，反而笑道：“是否在蘇蘇眼中，皇子都要靠女人來拉攏朝中大臣，以穩(wěn)固自己的權(quán)勢？可在本王眼里，真正有能力之人，自有人愿意效忠、擁戴，又何須拿女人當(dāng)上位的墊腳石！”

    他是那么的自信，自信到幾乎狂妄。

    蘇漓心底一震，詫異看他，“王爺有這般自信，真令人佩服！……王爺說得對，婚姻的確不是交易，但如果那不是自己想要的婚姻，卻比交易還不如！”

    東方澤眼光一怔，“蘇蘇想要的婚姻，又是怎樣的？”

    又回到了這個問題！她想要的婚姻，自然是有愛和信任……不對，還有一條，忠誠！玉側(cè)妃的教訓(xùn)，就是很好的例子，男人三妻四妾，注定家里無法平靜，而愛情和婚姻里，男女雙方若是真心愛著對方，為什么不能是彼此忠誠？

    “王爺不必問了，我說了你也給不了。”她垂下眼睫，眸光黯淡。

    東方澤皺眉笑道：“你不說，如何知道本王給不了？”

    蘇漓搖頭，在這個男權(quán)世界，讓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忠誠，簡直就像是一個笑話！她還記得，從毀壞的沉門密道里走出來的那一晚，他提及梁貴妃與當(dāng)今晟皇之間的感情時，曾說“帝王恩情涼薄如紙”，而他也許就是晟國未來的皇帝！

    “在王爺眼中，婚姻里，最重要的是什么？”她不答反問，語氣聽似平淡無奇。

    東方澤想了想，才道：“愛，理解?！?/br>
    沒有忠誠。蘇漓心底微沉，明明早已知曉，居然還對他有所期望，她覺得自己有些可笑。于是她便自嘲地笑了起來，然而，就在此時，東方澤竟然沉吟著又道：“還有忠誠！”

    蘇漓頓時愣住，震驚無比地看著他，若不是他神色認(rèn)真，她幾乎要以為自己聽錯了。忠誠……她的父王夠愛她的母妃了，可還不是娶了玉玲瓏為側(cè)妃？十六年，在她的印象里，母妃雖待人疏遠，卻從未為難過玉側(cè)妃和黎瑤，可是玉側(cè)妃卻如此狠毒，可見女人的妒忌之心，是多么可怕！

    東方澤看出她的懷疑，輕聲地嘆了一口氣，將她的頭貼近他的胸口，似是要用他的心跳聲來證明他此刻的心情。他抱住她，道：“蘇蘇，你可以試著相信我！”

    前所未有的溫柔語氣，透出綿綿的情意，直擊她心底深處。

    蘇漓竟然沒有掙扎，有那么一剎那，她真的很想相信他。閉上眼睛，冰涼的臉龐，緊貼著他結(jié)實的胸膛，聽著他有力的心跳，一直以來，漂浮不定的心，仿佛在這一刻安定下來。

    東方澤用手撫摸著她柔順的發(fā)絲，心也跟著變得柔軟。他低聲地嘆道：“蘇蘇，你的要求，本王可以答應(yīng)。但本王也有一個要求。”

    蘇漓沒有睜眼，在他胸前，輕聲說道：“王爺請說。”

    東方澤道：“兩年之內(nèi)，你可以解除婚約，但必須告訴本王你要解除婚約的理由！若兩年之內(nèi)，你找不到理由來解除婚約，以后，你將永遠是本王的妻子！不許再有二心！”

    永遠的妻子……蘇漓怔了一下，抬頭看他，只見他面色鄭重，目光從未有過的認(rèn)真。

    她下意識地點頭，兩年的時間，應(yīng)該足夠確定彼此的心意。

    “你……這是答應(yīng)我了？”

    東方澤笑道：“我答應(yīng)。兩年之后，蘇蘇你，一定會成為我鎮(zhèn)寧王的王妃。將來等我登上大位，你也會是我晟國的皇后，我東方澤，唯一的皇后?！彼麥厝釄远ǖ恼Z氣里，帶著寵溺的味道。

    蘇漓不由自主地怔愣，心卻狂跳起來。唯一！這是他給她的承諾嗎？可是這樣的承諾，她卻不敢再輕易相信。

    他起身在她額頭落下溫柔的一吻。如蜻蜓點水，卻遠勝過方才那激情四溢的霸道之吻，蘇漓的心，亂了。

    這個夜晚，激情退后，溫柔靜好，她和他的命運糾纏，此刻才是真正的開始……

    ☆、第六章原來她是黎蘇？??！

    要說最近的京都城里，哪里最熱鬧，那一定是丞相府！

    先是相府二小姐被冊封為郡主，又破格封為一品女官，出盡風(fēng)頭；如今相府大公子奉皇命撰修《晟風(fēng)雅頌》，前后歷時三年，分別拜訪當(dāng)今十大鴻儒，聽取各方寶貴意見，終于修成集晟國鴻儒學(xué)問之大成的《晟風(fēng)雅頌》！且不說他因此深得晟皇的賞識，就憑他與當(dāng)今十大鴻儒共修此等傳世之作，就可名垂千古，非常人所能辦到。因此，百官來賀，蘇府門前車流如織，相府風(fēng)頭一時無兩。

    沖著蘇淳曾對她的關(guān)心，蘇漓覺得應(yīng)該去看看他，但遠遠的，就看到眾星捧月，蘇淳笑容淡淡地被百官圍在中央，那些久經(jīng)官場的官員們，趨炎附勢的虛偽嘴臉，她實在不喜。因此立刻轉(zhuǎn)身，回到她那清凈的小院里，窩在院中的躺椅上，閉著眼睛，舒服地曬著太陽，享受著相府一角難得的安寧。

    “蘇蘇！”身后，忽然傳來一聲溫暖的輕喚，蘇漓立刻睜開眼睛，回頭，看到本應(yīng)在前廳應(yīng)付官員的蘇淳，此刻笑意盈盈地步入院中。

    半年不見，整日與文字打交道的蘇淳，身上的書卷氣越發(fā)濃厚，使得他整個人看上去，如同一個飽學(xué)的儒士，愈發(fā)的俊雅溫柔。

    “大哥！”蘇漓起身喚道。雖說與蘇淳一共也才見過幾次面，但她叫得十分自然。蘇淳不同于蘇家的任何一個人，他有著文人特有的驕傲和正直，不貪圖名利，不趨炎附勢，是非分明，溫柔重情，是個非常難得之人！聽說他與東方濯關(guān)系較近，反而對蘇相如支持的東方澤較為排斥，不知是何原因？

    蘇漓迎上前去，笑道：“前廳那么多人為恭賀大哥而來，此時還未曾離府，大哥怎么就有空來我這里了？”

    提到那些官員，蘇淳眼底閃過一絲淡淡的厭煩，拉著她笑道：“那些人，自有父親應(yīng)對。我們兄妹也有半年未見，來，讓大哥看看……嗯，蘇蘇好像又長高了！”他笑著用手在她頭頂虛虛比劃了一下，語氣甚是欣慰。剛才在前廳，他一抬頭瞧見她轉(zhuǎn)身的背影，不知為何，那么熟悉的meimei，他竟差點沒認(rèn)出來。

    望著她掩去胎記的清麗面容，蘇淳止不住又輕聲嘆道：“難怪三國皇子都爭著娶你，原來我們蘇蘇，已經(jīng)出落成傾國傾城的大美人了！”

    “大哥也比半年前更加風(fēng)流倜儻，如若這樣上街走上一趟，只怕京都城里尚未出閣的小姐們，往后都要患上相思??！”蘇漓低眸淺笑，眼中清光照人。

    不知是否因為以前的蘇漓，不曾與他這樣開過玩笑，蘇淳愣了一愣，將她上下打量一遍，搖頭笑道：“先前聽人說，你這半年變化極大，我還不信，今日看來，果然不假！這般氣度風(fēng)華，從容自若，若非是在家里，我都不敢貿(mào)然相認(rèn)！”

    蘇漓目光輕閃，抬頭問道：“變了不好嗎？”

    “不！很好，這樣很好！”蘇淳連聲說道，伸手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的meimei，就應(yīng)該是這樣的！”驕傲自信，萬千風(fēng)華。

    他的笑容干凈溫暖，讓人不自覺想起早晨的第一縷陽光，柔和而舒適。

    蘇漓被他的笑容所感染，心底不禁蕩起一絲暖意。笑道：“大哥離家半載，昨夜方歸，今日一下朝又被眾位大人圍著說了許久的話，想必累了吧，快請進屋喝茶?！?/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