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005:六年,半個輪回的等待(5)
可惜,想法是好的,但實踐起來卻困難。 袁穆翻遍了白央的通訊錄,連一個相似于聶岑的手機號碼都沒有找到。 最終,不得已放棄這個念頭。 白央出了一身汗,體溫漸漸回歸正常,不過人一直昏睡著,袁穆守到晚上八點半,看她還沒有醒來的跡象,生怕她肚子餓,他訂了兩份外賣,又燒了一壺開水。 “白央,醒一醒,該吃晚飯了。” “白央?白央,快醒醒?!?/br> 連喚幾聲,白央終于有了動靜,她緩緩睜開眼睛,看清袁穆的臉,她嘴唇闔動,發(fā)出嘶啞的音,“你怎么還在?” “你生病了,我能不管你么?”袁穆一邊說著,一邊扶白央坐起,他端來晾好的白開水,“先喝點水,外賣一會兒就送來,我點了你愛吃的粥?!?/br> 白央喝了幾口水,神志清醒了好多,只是感覺很疲憊,她靠在床頭,看著袁穆,滿是歉意的說,“又給你添麻煩了。” “說的什么鬼話?” 袁穆不悅,表情分外嚴肅,“你免疫力低,容易生病,所以更要愛惜自己身體,你不知道嗎?為了聶岑,這幾年你是怎么扛過來的,你忘了嗎?如今你們能重逢,就是緣分,這一點點的打擊,你就承受不了,開始糟踐你好不容易才撿回來的命么?” 白央抬手按住眼睛,嗓音哽咽,“袁穆,你不知道,當他叫我滾的時候,我感覺,我這些年的堅持,全部都白費了……” “白央,不會的,你別……” “他變了,他不再是我的聶岑了,就像是一個從來不認識的陌生人……” 袁穆在床邊坐下,他輕輕握住白央的肩膀,沉聲道,“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六年的時間,可以改變很多人很多事,聶岑對你,會有這么幾個可能。一是他還愛著你,但同時恨著你,所以驕傲如他不會認你;第二,他對你沒有任何感情了,他如今榮耀的身份,令他已經(jīng)忽視了你的存在,不愿意再與你有任何糾葛;第三,他對你只剩下恨,或許他已經(jīng)結(jié)婚,或許早有女朋友,你們再沒有可能復(fù)合。所以,你先想想清楚,假如是最壞的結(jié)果,你能否接受?” 聞言,白央陡然一凜,“不,不論是哪種結(jié)果,我們都沒有希望了,我和聶岑的mama,簽訂了一紙合約,我不能違約的!” “哎,那還說什么呢?” 袁穆扶了扶眼鏡,喟嘆一聲,頓了頓,他又道,“其實吧,合約我覺得不重要,關(guān)鍵在于聶岑,倘若他的心,還在你身上,那么毀約又如何?我相信以聶岑的擔當,他不會懼怕他母親的?!?/br> 白央垂下了頭,她心里很亂,亂的就像是一鍋粥,理不清頭尾。 不久,外賣送來,白央打起精神,暫時放下煩惱,為了身體努力吃飯。 飯畢,袁穆又呆了會兒,接到一通公司電話,需要他加班處理一些事,看白央精神不錯,燒也退了,他便告辭離開。 剛下樓,趙禹的電話接進來,“我下飛機了,白央情況怎樣了?” “還好,退燒了,她剛吃了飯。我現(xiàn)在要回公司加班,你過來看護她吧?!痹抡f著,想到什么,又補充道,“對了,白央心情不好,你別兇她?!?/br> “為什么?” “感情問題。白央的初戀回來了,可惜……不盡如人意?!?/br> 趙禹聞聽,好半天才“哦”了一聲,然后便切斷了通話。 …… 白央睡了太多,袁穆走后,她一個人太無聊,又不想和人說話,便躺在床上玩手機游戲。 門板再次被敲響時,她以為袁穆去而復(fù)返,沒想到門一開,竟對上趙禹的熟男臉,“趙醫(yī)生?” 白央的吃驚,正中趙禹下懷,他勾唇笑,“怎么,不歡迎我?把飛機票給我報銷了?!?/br> “你怎么知道我住的地方啊?”白央不理他的調(diào)侃,滿心好奇。 趙禹越過她,大喇喇的走進她房間,隨口道,“袁穆說的。怎么樣,病好些了嗎?” “還好啦,沒事兒。”白央關(guān)上門,找出杯子,倒了杯水給趙禹,“謝謝你啊,為了我這破身體,一年下來,在北京和上海之間往返不下幾十次,這累積的機票錢,我都還不清了?!?/br> 趙禹接過水,四下打量一番她的小屋,很干凈清爽,但面積小的可憐,除了一張床,一張書桌,以及一個布衣柜以外,基本就沒有什么家具了。 他拉出書桌前的椅子坐下,無視她的叨叨,問道,“你這是合租房吧?” “嗯?!?/br> “住了幾個人?” “五六個,偶爾鄰居會帶人回來,最多時有十幾個人?!?/br> 兩人正聊著,隔壁屋突然又傳來了那種少兒不宜的呻吟聲,白央頓時尷尬,連忙伸手捂住趙禹的耳朵,格外窘迫的說,“你,你別亂聽,沒,沒事兒……” 趙禹略囧,他輕咳兩聲,拿下白央的手,戲謔道,“我記得掩耳盜鈴,似乎應(yīng)該捂自己的耳朵吧?” 白央的膽大不知羞恥,僅限于面對自己的心上人,在其他人面前,她也同普通女人一樣,因為害臊而紅了臉。 “白央?!壁w禹忽然低聲說,“你換個地方住吧,這里太混雜,不適合單身女孩子住。” “合租房差不多都是這樣吧,單身公寓太貴了,我租不起的?!卑籽雵@口氣,盡量無視隔壁不健康的聲音。 趙禹盯著她,目光中浮動著少有的深沉,“我的意思是,你搬離上海,去北京發(fā)展?!?/br> “北京?”白央一驚,滿目詫異。 趙禹頷首,神色認真的絲毫不像是玩笑,“白央,你有沒有想過,放下舊愛,重新開始你的人生?” “嗯?” “人生沒有歲月可回頭,你明白嗎?不是每一段感情都會有結(jié)果,尤其是初戀,是用來回憶的,因為得不到,所以才珍貴。但往往,陪伴你天長日久,與你共白頭的人,是另外一個人?!?/br> 白央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你……你什么意思?” 她不是情商低下的人,原以為趙禹當她是朋友,但現(xiàn)在聽他這一席話,她隱隱明白了什么。 果然,趙禹眼神變得炙熱,他專注的凝視著白央,一字一句的說,“我希望,我是可以溫柔你歲月的人,希望能照顧你一輩子。白央,我很愛你,你知道嗎?” “不知道?!卑籽霌u頭,感覺腦子更亂了,“我是個癌癥病人,你愛我不覺得晦氣么?” 趙禹被她的言論逗笑,“我沒感覺晦氣,我治好了你,這是我的成就,我感到驕傲才對。” “但是……”白央想了想,壓著心底的震驚,鄭重的拒絕,“趙禹,我們不合適,我一直當你是救我命的恩人,是我知心的好朋友。” 趙禹起身,并沒有因她的拒絕而灰心,他浮唇微笑,“別急著否定,你考慮考慮,試著跳出恩人和朋友的范圍,以情人的角度試試看,也許我是最合適你的人?!?/br> “呃……不用了,我……” “去休息吧,我先走了,明天再來看你。” “你回北京嗎?” “不,這么晚了,哪兒能回得去呢?我住酒店,明天休假?!?/br> “哦,那我送你下樓?!?/br> “不用了,好好呆著,少生病,多活幾年。” “噢。” 白央杵在原地,目送趙禹離開,心頭涌上萬般復(fù)雜。 這六年來,陪在她身邊最多的人,除了她的家人,便是主治醫(yī)生趙禹,尤其是前三年,她幾乎沒出過醫(yī)院的大門。除夕夜,趙禹拎著餃子來看她,陪她聊天解悶兒,喂她吃團圓餃,她曾戲謔的喊他大叔,他板著臉命令她叫哥哥,她死活不允,最后就只稱呼他趙醫(yī)生。 后來,她終于出院,可以過上正常人的生活了,她打發(fā)mama和弟弟回家,然后只身來到上海打拼。 但是趙禹一直與她保持著聯(lián)系,甚至每個月都要飛來上海探望她,隨時關(guān)注著她的身體。 白央實在沒想到,趙禹竟對她存著這樣的心思。 如果,這輩子她與聶岑終無結(jié)果,那么趙禹,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吧! 只是,心底總是有不甘在作祟,總是想,這世上或許有奇跡,夢想終有實現(xiàn)的一天。 白央披了件外衣,鎖門下樓,登上開往京江大學(xué)的公交車。 夜,已深。 獨自一人,漫步在大學(xué)城,曾經(jīng)遠走的記憶,忽然接踵而來。 白央一楨楨的尋找,將青春時代的每個淚點與笑點串連,歲月靜好,幸有追憶可尋。 路過公共洗浴樓,白央駐足停留,這里是她奉獻初吻的地方。想起那年的鬧劇,她咧唇笑了,笑著笑著,竟哭了…… 身后,忽然有輕淺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的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