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jié)
我默不作聲,因為那是一個我永遠都不敢提及和想及的夢,我希望它永遠只是一個夢而已,不要出現(xiàn)在我的生活中,也不要出現(xiàn)在我或者任何人的話語中。 因為它是不存在的,而不存在的事物是不能被描述的。 陳宇嘉并沒有追問,以他的學識,早已從我的神情知道我所見到的一切,他深邃的眼眸像大海一樣遙遠和難以捉摸,似乎不再是人類的眼睛,能看到世人難以企及的遠空和那些虛幻迷離的怪異之物。 這時,我感覺到自己的臉濕濕的,伸手一摸,竟然是淚水。 我竟然真的流淚了! 難道我的夢是真實的? 不是說只有一部分是重合的嗎?為什么會這樣? 這到底只是一個夢,還是重合的現(xiàn)實? 我突然竭底斯里的叫了起來,就像夢中一樣,變成了一頭野獸,但卻是一只無能為力的[和諧]野獸。 陳宇嘉靜靜地等我發(fā)泄完之后,這才緩緩道:“你現(xiàn)在的情況很嚴重,希望你能休假,這樣會有利于病情?!?/br> 我沉默了一會兒,搖了搖頭:“不行,我要快點找到小萱?!?/br> 夢境中我可以無能為力而不加自責,但現(xiàn)實之中我若是無所作為,那么我將生不如死。 陳宇嘉道:“你不是說過,兇手曾經警告過你,讓你不要追查,也許休假是最好的選擇?!?/br> 我笑了起來,淚水在笑容中顯得很悲涼:“你相信兇手的話么?時間都過去這么久了,如果要放人早就放了,我必須要加快時間,因為我不能失去小萱?!?/br> 陳宇嘉嘆道:“可是,你剛才在夢境中已經失去過一次,但你卻依然活著。我可以告訴你,如果你在夢境之中死去,現(xiàn)實之中的你也會死的。你現(xiàn)在活著就證明藍瑾萱對你也許并沒有你想像的那么重要。” “不,你不知道,夢境終究不是現(xiàn)實。夢中的我無法主宰自己的行動,但是在現(xiàn)實之中卻可以,我一定要這樣做?!?/br> “哎,其實夢境也會因人的改變而變,如果你強大到一定程度,那么夢境也會隨你而變。正是因為你不夠強,所以才被夢境所制。” 陳宇嘉的話的確很有道理,但我依舊搖頭道:“這是我必須要做的事情,誰也無法阻擋,否則我這一輩子將行尸走rou。” 陳宇嘉沒有再反對,他只是一名心理病生,所做的事情僅限于向病人提出最佳的治療方案,如果病人放棄治療,他也只能望而興嘆。 這一天我十分疲憊,以致于我回家上樓時忘記了恐懼,這世上還有什么比失去小萱更讓我害怕的呢?而那些隱藏在黑暗之中的鬼物們似乎也知道我此時的心境,不敢再來打擾我,這一夜睡得十分踏實,第二天早上醒來時,眼睛里竟然沒有一根血絲。 今天就能從游巧林那里得到頭發(fā)的鑒定結果了,按理說我應該興奮才是,可不知為何,我的心情竟然有些沉甸甸的。 回想起昨天在國際西苑的經歷,我感到有些茫然。 陳宇嘉說得很對,我還不夠強,至少在智慧方面是個弱者:如果游巧林是那個安插在警局的耳目,我和他相處這么長時間還不能發(fā)覺,這不恰好證明我的愚蠢;但如果游巧林不是那個隱藏的耳目,而我竟然無端懷疑自己的同事,給他加以如此重大的罪名,我的愚蠢和罪過就更加深重,同樣是無可救藥。 現(xiàn)在的我已經陷入到無能無助的境地,沒有人能幫助我,一切都要靠自己,而我對我能力已經產生了懷疑,人世間悲哀之事莫過于此吧! 心情復雜地來到法醫(yī)辦,在門外站了好一陣子,這才硬著頭皮推門而入,來到游巧林的辦公室門前。 這時,游巧林剛好從外面過來,一看見我就招呼道:“來得真巧,我剛拿到鑒定結果?!?/br> 我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這是決定我一生幸福的時刻,我不能不緊張??墒怯吻闪值慕酉聛淼脑拝s讓我茫然不知所措,因為那根頭發(fā)跟小萱沒有一點關系。 我站在那里,大腦一片空白,全身禁不住發(fā)起抖來,好像是遇到極為可怕的事情。 游巧林扶著我進了辦公室,泡了一杯熱茶。我冰涼的手端著那杯guntang的茶,竟然完全覺察不到一點溫度,就那樣端著,一直到游巧林發(fā)現(xiàn)不妙為止,而我的手已經被燙得滿是血泡。 “王磊,你要振作一點,凡事要往開了想,不要鉆牛角尖。” 我冷冷地看著游巧林,在這一刻,我不再相信任何人,更別說原本就心存疑慮的人。此時的游巧林在我眼中已經成為一個不折不扣的惡魔,他向兇手通風報信、毀滅證據(jù),讓兇手逍遙法外,然后一個一個的殺下去,再將尸體交到他的手中解剖…… 這是一個多么可怕的循環(huán)! 一個邪惡的殺人兇手與一名正義的法醫(yī)簡直就是天造地設的完美組合,一具具鮮活的軀體就在他們兩個人的刀下變成一塊塊碎rou,筋骨rou血全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突然,我發(fā)瘋似地大叫道:“你是兇手,你是兇手!” 游巧林的臉變得卡白,他大聲叫道:“快來人,王警官失控了!” 我的頭腦在這一刻突然清醒過來,指著進來的每一個人大叫道:“你是兇手,你是兇手!” …… 特務辦,已經平靜下來的我,坐在那里,顯得很疲憊。 張杰威坐在我的對面,終于開腔了:“王磊,我認為你現(xiàn)在有休假的必要,你考慮一下,繼續(xù)這樣下去,對我們特務辦固然會有不好的影響,但是最主要的是對你個人,我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同事被剝去警服?!?/br> 張杰威的話直指要害,以我目前的精神狀態(tài),的確很容易犯下不可寬恕的罪過,這一點我心里清楚得很,但是我又處么可能在這個關鍵時刻退出? “你就不要假惺惺了,我自己怎么樣心里有數(shù),少在這里唬我。”硬綁綁地頂了他兩句后,心里又覺得過意不去,然后又道:“不過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其它的就不要再說了?!?/br> 就在這時,突然傳來了敲門聲,大家都大感意外。因為特務辦自開創(chuàng)以來,幾乎沒有人造訪,誰會在這個時候來呢? 疑心最重的小挫猴子似地跳到了門邊,將門一下拉開,然后做了一個很瀟灑的請進動作。而我們看到門口的人時,不由得愣住了。 原來此人是局長秘書。 大清早局長秘書跑來做什么? 有事不能打個電話來么? 我有一種大難臨頭的危機感。 果然,局長秘書沖著我道:“王磊,到局長辦公室去一趟。” 其他人一付如釋重負地松了一口氣,而我則像被如來佛捉住的孫猴子,感覺到了五指山的強大壓力。 心驚膽戰(zhàn)地來到局長辦公室,一眼就看到了兩個意想不到的人,胖老妖王雪明和陳宇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