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鳖櫻愀粼趦扇酥g，為緩和氣氛，她道，“我知你很難相信，當(dāng)時笑年來到此地，托人找到我時，人疲憊得差點暈厥，他都是為了你...”

    “說那么多干什么？直接給她看不行嗎？”晁胭兒瞧不上這些人磨磨唧唧，長鞭一卷，掀起長桌，露出桌下的棺槨，接著又掀開了蓋子。

    “瞧瞧，是不是那位陸硯生？你可是最熟悉他的人?！?/br>
    棺中人躺在寒玉上，閉目無息，眉眼精致，赫然是她熟悉的那個人。

    與棺中人面容如出一轍的那個人，在早上的時候，還溫柔地?fù)肀н^她。

    顧歡立在棺旁發(fā)呆，一副回不過來神的模樣。

    顧雁接著道，“唐笑年為了讓你相信，費盡心力將棺木帶來，我們找人看過，人死了很久了，有幾年了，不知那人是用了什么法子…反正，有一點可以確定，笑年在陸家所見情景，并非編撰。苗疆確有此術(shù)，以花木充入人皮，其表面行止如常人般，必要時可由人cao控，此術(shù)為傀儡術(shù)，放眼苗疆，唯有百里明月會此術(shù)，所以，我們懷疑...在你身邊，冒充硯生的人，就是百里明月?！?/br>
    她忽地有些難過，聰明如她，知道陸伯伯一家怕是全部罹難，她在襄州收到的陸伯伯的信，估計也是那人偽造的吧。

    “假如，我是說假如?！鳖櫄g站久了，有些眩暈，但是她依舊扶著棺木，道，“假如你們說的是真的，但是在我身邊的人，自始至終，都是一個人，他愛我，情愿為我去死，絕無傷害我的可能，我為何要躲?！?/br>
    “說你蠢，你還真的蠢。”晁胭兒無情嘲笑，“百里明月活了多少年，江湖都在傳，他要老了，要死了，他得要東西維持他的長生，你肚子里懷的，就是他的續(xù)命藥，他情愿為你去死？天真！無非是圖你肚子里那個種罷了。”

    確實，近日來他確實對她百依百順，以前在陸宅的壞脾氣都改掉了，也不鎖著她，頂多是找人保護(hù)她...還有那日日都少不了的保胎藥，濃稠又帶著腥氣，那究竟是什么東西...

    “不對不對！”顧歡腦袋一靈光，怎么忘了那一茬！

    “在襄州時，我見過百里明月，他帶著面具，與陸硯生一同出現(xiàn)，當(dāng)時就是他替陸硯生醫(yī)治的，且這些日子，陸硯生日日去明月宮主殿，皆是百里明月為他療傷，他們...不可能是一個人?！彼诡~低目，信誓旦旦。

    “阿姐，誰同你說那是百里明月，那人分明只是明月宮的一位護(hù)法?！鳖櫻阋苫蟮?，“你怎么連這件事情都不知道？且你說他日日去明月宮，他那是替自己續(xù)命呢！”

    “說到底，她還是不信罷了。”唐笑年定定瞧著顧歡，像是要望進(jìn)她心里去?！斑€有一個法子，他懼火，你拿火試試便知。若是怕他如那個小廝一般下場的話，你舍不得，那就算了，當(dāng)我沒說?！?/br>
    “唐笑年，我不是這個意思。而且 ，他并不怕火?！?/br>
    上次襄州煙火大會走水，他沖進(jìn)去救顧雁，身上受了不少燒傷，她都是見在眼里的。

    “他救我？”顧雁像是聽了笑話一樣。

    煙火大會那日，她正在現(xiàn)場觀景，火卻忽地升起來，就像是像為她而起一般，團(tuán)團(tuán)將她淹起來，火光明滅間，她看見陸硯生站在不遠(yuǎn)處，冷眼望著她。

    “現(xiàn)在想來，他站在那里，不僅是為了受傷圓個說法誆你，也順帶等著那把火將我燒死?！鳖櫻憷湫Φ?，“若是真的硯生，斷然不會如此對我，好在我命大，被人救走了?！?/br>
    喚了許多遍系統(tǒng)，均沒有應(yīng)答。

    顧歡揉了揉眉心，有點心累，她道，“若他是百里明月，他想殺你，為何要自己的護(hù)法救你？”

    話問出去，顧歡就想通了。

    顧雁不僅被救走，還被人帶到了苗疆。如此一來，無需人勸，她就會跟著他一起回苗疆——他的老本營。

    “阿姐，你跟我們走吧。你不要心軟，他為你做的那些事情，都只是讓你憐惜他，不可否認(rèn)他對你有些感情，但是你不為你自己想想，那你的孩子呢？”

    晁胭兒一鞭子橫在門前，摔落一地家具，“她不能走！”

    顧歡在顧雁發(fā)脾氣之前按住她，她有些理智，“我確實不能走，方才你們說的話，我心里有數(shù)。只是晁烈還在山上，我得回去把他帶回來，你們不要輕舉妄動?！?/br>
    “快到時辰了，我得回去了?！?/br>
    “阿姐！”

    顧雁想追上去，卻被晁胭兒堵住門口，唐笑年望著顧歡的背景，指節(jié)捏的發(fā)白，卻也未追上去。

    一路上顧歡想了很多，她忽然想通了很多東西，譬如那日她同陸硯生的對話。

    “倒不是什么大事，家里大人不聽話，不過說道幾句的事情?！?/br>
    “那肯定不是簡單的說道。”她道。

    “按規(guī)矩來的?！辈恢挥X，他眼簾微掀，顯露出他在商場上周正的端方氣質(zhì)，“無規(guī)矩不成方圓?！?/br>
    她當(dāng)時還疑惑，那是什么規(guī)矩。

    若按顧雁他們說的傀儡術(shù)，那人的規(guī)矩，就是將別人變成他的規(guī)矩。

    山路寬敞，夜色漸深，路旁的夜明珠亮如明月，如明燈一般，照著她回去的路。

    顧雁他們說的話，不能不信，卻也不能全信。畢竟他們沒有進(jìn)過明月宮，也不知道事情全貌，很多事情全憑自己猜測。

    原先時候，她是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