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聲音清凜，電影的主題曲又合他氣質(zhì)，與周廷問合唱竟也可算平分秋色。陳望看得有些發(fā)怔，被暖烘烘的空氣包圍著，一時竟有些恍惚。

    小田叫了她好幾聲，偷笑：“看傻了吧？”她回神也笑笑：“是啊，太好看了?！?/br>
    她語文真的不好，即使是美得能用千百種華麗辭藻形容的場面，她也只能呆呆地想到“好看”二字。

    場控做得極好，紅藍交織著變幻，踩著鼓點十分帶感。結(jié)束后，臺下的尖叫聲遲遲不停，直到周廷問開始和謝致聊天了才慢慢平復(fù)下來。

    陳望感覺到兜里手機振動，怕是醫(yī)院的通知，于是低頭看了眼——只是條話費月結(jié)的短信。不過走了會兒神就又聽見周圍在歡呼，她拉拉同樣興奮的小田：“怎么了？”

    “周廷問要請人上臺和他合唱！”小田搖著光棒緊緊盯著臺上，陳望也看向舞臺。

    只聽周廷問說：“這樣，請燈光老師配合一下，留個追光，謝致你閉上眼睛，然后追光掃過全場，你喊停，追光中心的人，我就請上來和我合唱一首好不好？”

    全場一片“好”的歡呼與尖叫。謝致笑，轉(zhuǎn)身對著大屏幕：“那我閉眼睛?！?/br>
    周廷問看著全場燈光慢慢暗下來：“好，追光準(zhǔn)備好了，來——開始！”

    小田激動地抓著陳望的胳膊，看著追光幾次從她們前后飛快地掃過去。陳望反而開始意識到不太美妙，也慢慢緊張了起來。全場四萬人——她應(yīng)該沒這么幸運吧……

    臺上謝致閉著眼睛還在和周廷問閑聊：“你比較希望我點到誰？”

    “我希望你別點到一個唱歌比我厲害的歌迷朋友。”

    “哈哈怕沒面子嗎？”

    “怕下半場沒人愿意聽我唱了?！?/br>
    “那我就點——停！”

    陳望一驚，看到追光停在她右手邊幾個位置處。大屏幕上出現(xiàn)追光中心的人，是個燙著梨花頭的女孩子，看見自己的臉出現(xiàn)在大屏幕上后激動地捂著嘴，被她的朋友們瘋狂搖肩膀。

    小田失望：“啊就差一點點??！”陳望悄悄松了口氣，笑了：“反正你唱不好他的歌，上去不是更丟臉嗎？”

    與此同時，謝致緩緩睜開眼，重新適應(yīng)了耀眼的燈光，看清了屏幕后，瞳孔驀地放大。

    追光邊緣，明暗交接，坐著個姑娘，笑吟吟地和同伴說著話，眼睛黑白分明。

    他猛地轉(zhuǎn)身。

    陳望似有所覺，再次看向臺上。

    隔著浪潮一樣的人群。

    旁邊已經(jīng)有工作人員來請被羨慕的目光包圍的女孩子。

    周廷問笑著說謝致好運氣點到個可愛的女生。

    周圍是鋪天蓋地的歡呼尖叫聲。

    小田還抓著她的手嚶嚶假哭。

    但她什么都聽不到了。

    第6章

    陳望嘴唇翕動，只覺口干舌燥，想別開頭又無所遁形。她看著謝致的眼睛，心臟像被誰的手攥住，血液一點點凍結(jié)，沒有躲開的力氣。

    謝致往前走了一步。

    陳望的背抵上椅子。

    他一頓，忽然轉(zhuǎn)身從一側(cè)迅速下了舞臺。

    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她猛地松了身子，重重陷入椅子里。小田嚇了一跳，見她臉色發(fā)白，關(guān)切道：“你怎么了？不舒服嗎？”

    她輕輕喘了幾下，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沒事?！笔秩ッ锏乃畨?，擰了幾下都沒擰開蓋子。小田看她魂不守舍的，接過幫她擰開了，她喝了口水，心跳仍然平復(fù)不下去。

    “沒點到你你這么難過嗎？”小田開玩笑。

    她勉力搖了搖頭，手攥著水壺，指尖泛了白。

    “請問是陳望小姐嗎？”

    她抖了下，轉(zhuǎn)頭的瞬間都用了力，看到是個穿著橙色工作服的女生。女生似乎也被她一驚一乍嚇了一跳，不過還是禮貌地笑了，給她出示了自己的工作證：“您好，我是演出的工作人員，謝——謝先生問您現(xiàn)在方不方便去一趟后臺？”

    小田迷糊了：“什么謝先生？”

    陳望怔住，許久后想說個“好”，發(fā)現(xiàn)自己又說不出話了，只能胡亂點了下頭。小田見狀不放心地拉住她，她回頭擠出個笑，示意自己沒事。

    她跟著女生離開觀眾席，穿過后臺忙忙碌碌的工作人員和大大小小的器械。女生推開扇門請她進去：“您先坐一會兒?！?/br>
    陳望哪里坐得住。

    她環(huán)顧了一圈，像是個休息室，沙發(fā)上橫七豎八地丟著幾件外套，化妝臺上放著零散的化妝品，飲水機旁邊的桌子上留著半杯水。她抱著外套站在屋子中間，腦中一片混沌，直到聽到門把轉(zhuǎn)動的聲音，她驀地驚醒，下意識往里退了兩步。

    謝致已經(jīng)換下了飛魚服，改了另一身演出服。他手停在門把上，看到有些倉皇的陳望，頓了片刻才合上門。陳望看著他走近了幾步，呆呆地釘在原地，張了張嘴，發(fā)不出聲。

    她似乎變了，但又好像沒有變，還是淺淡的眉，黑白分明的眼，馬尾辮散了下來，劉海留長了，比從前又長高了點。謝致也不知如何開口，僅有的念頭便是想辦法把她叫來，真切地到了自己眼前，好像這樣才不會一轉(zhuǎn)身又看不見人了。

    兩人站著不說話，像兩根直挺挺的筷子，直到門被敲了幾下。“哥，該上去了?！?/br>
    謝致如夢初醒，應(yīng)了聲，回頭從口袋里掏出手機塞到她手里。陳望手忙腳亂地接住，聽到上方他低低說了句：“幫我拿一下，給我你的號碼?！?/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