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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邈轉(zhuǎn)頭就對著宋愛兒黑臉:“你來湊什么熱鬧???” 那口氣七分不耐煩,三分惱怒,不知不耐煩的是什么,惱怒的又是什么。這話一出,周圍的女孩兒都像人精似的,立刻就明白了兩人的關(guān)系。邊上打球的幾個公子哥兒也回過味來,感情是老相識啊。 宋愛兒是“不入虎xue,焉得虎子”,到了這份上,只得拿一拿喬:“王少,你也渴了呀?” 王邈沒接她的話,只是靜靜地站著,胸口起伏了一會兒,才不咸不淡地說:“是渴了。不光渴,還熱得慌。宋愛兒,你陪我消消火去?!闭f完不管三七二十一,捉住她細細的胳膊,就往臺球室外走。 宋愛兒不愿真的惹怒他,只好跟著他一起出去。 上了一樓就是別墅的地面,后面的露天泳池很大。永池中的水定期更換,十分清澈。夜風(fēng)甘甜,吹得銀藍的水面像是一把剪子裁開錦緞般泛開波紋點點。所有人都在臺球室里鬧呢,所以四周一下子清凈得有些嚇人。 王邈一直大力扯著她,到了泳池邊才立定。 宋愛兒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咬牙沒喊出疼,耳邊就傳來這位大爺?shù)挠?xùn)斥聲:“在巴厘島那會兒不是盤算著要做落地導(dǎo)游嗎?”說著嗤笑一聲,“你可真行,宋愛兒。幾天不見就成了臺球桌邊的陪練妹。” 宋愛兒在心里翻了個白眼,心說陪的可不就是你們這幫紈绔子弟嘛。你在這兒陰陽怪氣,把這樣的事看作男盜女娼,怎么就不想想臺球桌邊站的還有你王邈呢??墒沁@話不能明白地說,宋愛兒是知道他脾氣的。她要是真這么說了,他也許能就地生吃了她。 因此她也只是笑了笑:“落地導(dǎo)游的錢也不好掙啊?,F(xiàn)在這季節(jié),又曬,客人又多,回頭還不落好。陪一晚上的臺球能掙的不比飛一趟巴厘島少?!?/br> 她越是這樣漫不經(jīng)心,王邈的火氣就越是“噌噌”地往上冒。 宋愛兒想,我可不能真得罪了他。我還想掙一棟樓呢。因此在王邈作出回應(yīng)之前,她又換上了誠實而卑微的姿態(tài),抬起頭,一雙漂亮的眼委屈地瞧著他:“我沒工作了。我學(xué)歷不高,也沒什么能耐。原先在4S店好歹也是份正經(jīng)工作,可那回你把副店長給得罪了,我在那兒里外不是人,只能走人?!?/br> 王邈聽著心里不是滋味,冷冷地看她。 宋愛兒又說:“蔣先生和我沒什么關(guān)系。我有一個jiejie叫杜可,你見過的。蔣先生要去巴厘島,需要一位臨時翻譯。杜可知道我會當(dāng)?shù)卣Z言,所以把這個機會給了我。我掙了不少錢,可是……全花在了行頭上?!?/br> 她說了個謊,可是半假摻真,所以王邈找不出理由反駁。他那會兒把他的一切都落在了眼底,穿的鞋子,拎的包包,還有頸上的項鏈,的確需要一大筆錢。 宋愛兒說著,嘆了口氣:“都解釋完了,能讓我進去了么?不陪完最后一桌球,就拿不了薪水?!?/br> 她轉(zhuǎn)身要走,王邈忽然又一把捉住她的手腕。宋愛兒心底一震,可是臉上卻裝出吃驚的表情,慢慢地抬起長長的睫毛,露出烏黑的眼珠子。她看著他,仿佛十分疑惑的模樣,只差問一句“王大少,你還有事?” 王邈把他的裝模作樣收在眼底,也不愿放手,兩人只是干耗著。 宋愛兒半開玩笑地問他:“王邈,要是我沒了工作,你賠我?” 王邈終于松開她的手腕,宋愛兒于是頭也不回地“噔噔”往地下臺球室去。 王邈只是在外頭站了一會兒就回去了。寬敞的臺球室里氣氛很尷尬,一幫人眉來眼去,都等著看他的笑話。王邈相信,不用過今晚,朋友圈里就會互相詢問,那個來陪練的臺球妹是誰?。?/br> 宋愛兒從前露過幾面,不少人知道她是他的女朋友。讓自己的前女友落到陪吃陪玩的地步,沒準會成為旁人的樂子。不過他的前女友一向多得數(shù)不清,所以這笑話也不過是個笑話。除了這個,王邈心底仍舊不舒服。 他看著宋愛兒給那群人開酒不舒服,看著她笑吟吟地打斯諾克不舒服,等午夜十二點的指針走到了正位,這不舒服終于到了極限。 王邈把臺球桿立在一邊,說:“不早了,你們玩著,我先撤了?!?/br> 第六章 為你點亮漫天的星辰 宋愛兒不是一個撐不住場子的人。王邈走了,她照舊笑吟吟地站在一堆女孩中間,一點也沒有要跟著走的意思。這里不比夜場,只是年輕公子哥的私下小聚,所以大家都還算收殮。到了后半夜,大家都累了,有人喊餓,于是做東的人按了按旁邊的鈴,吩咐廚房端些吃的過來。 有女孩說要吃松露,廚房師傅面露難色,說:“這個點恐怕不好找。” 那女孩把一沓鈔票砸到了對方臉上,劈頭蓋臉地砸,砸完才說:“那就上其他地方買去呀?!彼@樣裝腔作勢,別墅主人卻絲毫不介意,反而在一旁看得樂呵呵,坐在臺球桌邊努了努嘴:“老陳,買去。” 宋愛兒看在眼里,心想:這下半場不知得瘋成什么樣。她來這兒的目的不過是見王邈,本尊見到了,也就差不多是時候撤了。不過撤也要找個好由頭。等到又一桌球開場時,她佯裝頭暈,和身旁女孩說想到泳池邊吹吹風(fēng),不動聲色地就退出了地下臺球室。從泳池邊繞小路走別墅后門出去。 宋愛兒一手拎著小手袋,腳踩著高跟鞋往外走。夜里的山風(fēng)涼颼颼的,吹在頸上,胳膊上,像是小刀子柔柔地刮著。她打了個噴嚏,這才想起外套還丟在屋子里,可這時說什么也不會回去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