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泉表情冷凝，說道：“我不去，要去你們?nèi)?，我生不出來，還不是你們打了太多胎造的孽！“

    這話說出了顧家的禁忌，顧安寧都不曉得，只有顧泉記事了所以曉得，顧母推搡了一把顧泉，生氣道：“你這丫頭這么大人了，怎么能說這種話！“

    顧父喘著粗氣，伸手想要打顧泉，顧泉仰著臉，說道：“怎么？難道不是嗎？你不是挺信佛的嗎？不懂因果報應(yīng)嗎？“

    顧父放下手臂，臉漲得通紅，吼道：“你給我滾出去！你要是覺得是我和你媽造的孽，那你就滾！你也是我和你媽的孽障，養(yǎng)了你這么個丟人現(xiàn)眼的東西！“

    顧泉起身，冷著臉拎著行李箱就出了家門。

    顧母匆匆的趕上來，說道：“你往哪兒去啊這么晚了，回去跟你爸道個歉，你怎么什么話都能說出來……“

    顧泉從開母親的手，淡淡道：“我打車去江市，你回去休息吧?！?/br>
    她進了電梯，電梯門關(guān)上，顧泉看到擦得锃亮的電梯門上映射出來的自己那張素寡的臉，她心里刺痛，只覺得心煩。

    顧母在生顧安寧之前，也懷過一個孩子，當(dāng)時去做了b超，是個女孩子，都已經(jīng)六個月大了，硬是因為奶奶不愿意要的原因，引產(chǎn)了。

    等到生顧安寧的時候，奶奶那一年病重，顧母肚子鼓鼓的。騙她老人家，醫(yī)生說是男孩，于是奶奶安心的走了，在奶奶走了沒多久，顧母生下來顧安寧，算起來，顧安寧這條命算是撿來的。

    顧父就覺得一定要有男孩子，拜了佛看了中醫(yī)，接過又一胎。是女孩，也就是李可麗，無奈之下送了人。

    在李可麗之后，也沒消停下來，顧母還懷過兩胎，肚子剛鼓起來，姑姑或者老家一些生產(chǎn)過的女人就說，肚子是尖的，不是圓的，懷男孩的話肚皮會是圓的，顧父聽了那些話，硬是要顧母去人流。

    顧泉當(dāng)時不僅記事了，都已經(jīng)承擔(dān)了家里所有的家務(wù)，母親人流后在床上休息，也是顧泉伺候的。

    那幾年，家里的家庭氣氛也不是很好，整天唉聲嘆氣，顧泉覺得顧母倒了八輩子霉才會嫁給父親這樣的男人，那個時候還不流行“直男癌“這個詞，顧泉工作了以后，這個詞的使用頻率越來越高，顧泉很不愿意承認的是，父親就是直男癌。

    顧泉拉著行李箱，叫了個出租車，開到江市也就兩三個小時，鐘赫發(fā)消息問她，到家了沒。

    顧泉道：“在車上?；亟?。“

    鐘赫疑惑：“不是先去你爸媽那邊嗎？“

    顧泉道：“吵架了。“

    鐘赫連忙打了個電話過來，顧泉接過，語氣里透著疲累，鐘赫道：“在去江市的路上？“

    “嗯。“

    “怎么會吵架？“

    顧泉不太想說是因為鐘赫出軌、傅秋登門的原因，怕鐘赫心里難受，便道：“讓我去醫(yī)院檢查身體，我不想去，就吵架了你別擔(dān)心，我到家了給你發(fā)消息?！?/br>
    書桌前的燈光照射下。鐘赫的面色并不好，他看著顧泉的消息，覺得岳父岳母不會平白就突然讓顧泉去醫(yī)院檢查，一定是有什么誘因。

    他想打電話給鐘父鐘母，問問是不是有什么消息傳到岳家去了，但看著時間已經(jīng)很晚了，就作罷了。

    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對顧泉始終是抱歉，還有隱隱的不安。

    ……

    江市的公寓很久沒人住過，鐘母有時候會來打掃下，以免灰塵過多，本來鐘赫是說將這個房子出租出去，空著不好，房租給鐘父鐘母當(dāng)生活費也正好，鐘母道：“租客把家里弄得亂七八糟，家具搞壞了墻弄臟兮兮的，麻煩，算了，不差那點錢。“

    顧泉推開門，已經(jīng)凌晨兩點了，她很累，倒床就睡，第二天醒了洗了個澡出來，看到手機里顧安寧的消息。

    顧安寧問道：“你怎么和爸媽吵架了?。俊?/br>
    顧安寧和顧泉不一樣，顧泉是外表乖順，內(nèi)里和父母不同心，照著自己的性子來，顧安寧則是很聽父母話的，總覺得顧泉作為jiejie，有時候和父母分歧太過不好。

    顧泉回復(fù)道：“不關(guān)你的事，你別多問?！?/br>
    顧安寧道：“mama早上打電話給我，都哭了，他們年紀大了，你怎么還那么氣他們?！?/br>
    顧泉冷笑，說道：“你什么時候這么趾高氣揚了，掙了點錢，要在我面前充老大了嗎？你要是錢多的膨脹了，大學(xué)期間的生活費都是我出的，不如給我結(jié)算一下吧?！?/br>
    顧安寧不語許久，而后才發(fā)來一句：“你太冷血了，還有李可麗的事，好歹是我們meimei，你也不管不問，這么久了也沒和爸媽說這個事，她要是骨髓移植不了。死了怎么辦？“

    顧泉最討厭別人站在道德高地指責(zé)她，尤其是親人的話，更加可惡，顧泉冷冷的打過去一句話：“那就死了好了?！?/br>
    她也不是沒死過meimei，第一個引產(chǎn)而死的meimei，顧母曾經(jīng)和顧泉提過，她在床上流著淚，說道：“渾身青紫，都成型了……“

    顧泉當(dāng)時想象了一下。在顧母面前哭了。

    顧安寧看到這句話，渾身發(fā)冷。

    “我終于明白為什么你和姐夫沒有孩子了，你這樣的人，根本不配做母親，做你的孩子，也肯定是不幸的。“

    顧泉道：“顧安寧，你是鹽吃多了，才會這么閑?！?/br>
    即便是兩姐妹，但顧安寧所經(jīng)歷的，根本不及顧泉的十分之一，那些年里，顧泉受過的打，照顧母親和不懂事的meimei，心里所逐漸形成的冷漠壁壘，讓她對于家庭，甚至孩子，都沒什么好的觀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