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昔也沒有想過這個(gè)問題，如今想想，這稱謂上的確有些麻煩，遂道：“各論各的罷。我可不敢讓大表姐喚我嫂子啊?！?/br>
    轉(zhuǎn)眼到了顧老夫人壽宴那日，一大清早的紫晴就喚了程昔起來。衣裳是顧老夫人特意讓人給府上幾位姑娘新裁的。首飾則是秦氏讓丫鬟送來的，一整套綠寶石頭面。

    程昔原先不愛打扮，現(xiàn)如今女為悅己者容，也穿戴得鮮艷些。她本就生得極好，比顧明瀟的明艷多了幾分靈動。又比顧明漓的溫婉多了幾分張揚(yáng)。走在人群里，一眼望過去就讓人再也沒法忽視了。

    紫晴替程昔換好了衣裳，忍不住抿唇笑道：“姑娘真的是不一樣了，自從跟大公子訂下了親事，連穿衣都挑著鮮亮的顏色穿了?！?/br>
    程昔素手輕執(zhí)，斜插了一只鎏金雙蝶步搖在發(fā)間，聞言，莞爾一笑道：“你可別瞎說，今個(gè)兒可是外祖母的壽宴，來的人都是京中勛貴人家。我如今怎么著也是個(gè)縣主了，出門在外總不好丟了程家的氣度罷?！?/br>
    “好好好，姑娘字字珠璣，反正奴婢是說不過姑娘的?；仡^待姑娘同大公子成了婚，看是咱們姑娘能說會道，還是大公子御妻有方?！?/br>
    “御妻？”珠簾微動，顧輕言大步流星地走了進(jìn)來，笑意吟吟道：“紫晴，你這話說的可不對，明明是你們家姑娘御夫，我總是說不過她的。”

    44、叫娘子干啥鴨 ...

    紫晴沒料到顧輕言會來, 趕緊曲膝行了一禮, 這才笑著道：“咱們姑娘性子最好，可不是那種嘴上不饒人的主兒, 大公子可不要隨便編排我們家姑娘?！?/br>
    顧輕言單手束在身后, 走上前幾步，見程昔正在對著銅鏡梳妝，心尖就跟被貓兒撓過似的，微微有些癢。

    “表妹，你瞧瞧, 現(xiàn)如今連你屋里頭的丫鬟都牙尖嘴利的。天地良心, 我可沒有編排你?！?/br>
    程昔沖著紫晴使了個(gè)眼色, 示意她退下，這才往發(fā)間試了兩樣發(fā)飾, 這才笑道：“今個(gè)可是外祖母的壽宴, 肯定來了許多客人。你不去前頭幫忙招待客人，來我這兒做甚？”

    “我從來不喜歡湊那熱鬧，去早了都是圍在一處閑聊家常, 要么就是討論自家弟子的科舉仕途, 那有什么意思？”顧輕言湊近身來，單手輕輕按著程昔的肩膀。因?yàn)槭橇⒃谒纳砗?，剛好能透過眼前的銅鏡將程昔的容貌一覽無余。

    早先便說程昔模樣生得極好, 眼下唇上又涂了口脂，更襯了她的好顏色。眉眼如畫，唇角微微上揚(yáng), 說不出來的討喜。

    “表妹，我方才在前頭瞧見沈青舟了，他meimei今個(gè)兒來跟子闌見面，回頭你瞧見他們了，只管遠(yuǎn)著些便是?！?/br>
    程昔微微詫異，側(cè)過臉來瞧著顧輕言，問道：“做什么？沈家jiejie也沒招你惹你啊，怎么就不讓見了？再說了，她若是真嫁給了二表哥，往后咱們就是一家人，回頭還得喚你一聲大哥，怎么能遠(yuǎn)了去？”

    “我是說沈青舟?！鳖欇p言好笑道：“我瞧著他心思壞得狠呢，前頭同明瀟那事，我一直沒時(shí)間去找他麻煩，他今個(gè)居然自己送上門來了。”

    “表哥，你可不許胡來啊，那事兒都算是過去了，橫豎也沒訂親，旁人也不敢多說什么。今個(gè)可是外祖母的壽宴，可別惹出什么亂子才好?！背涛羲餍跃驼酒鹕韥?，見顧輕言腰間沒掛香囊，想了想，從抽屜里掏出來一只，親手給他系上了。

    顧輕言垂眸一瞧，登時(shí)笑了起來，眉梢眼角都微微彎著，“嚯，親事訂下來了果然就不一樣了，都知道給我繡香囊了。這往后明瀟可省事了?！彼焓州p輕摩挲著香囊上的花紋，細(xì)細(xì)瞧了兩眼，凝眸問道：“這是什么？是那個(gè)鴨子么？”

    “什么鴨子，這是鴛鴦！你到底會不會看！”程昔啐了他一口，哼哼道：“我女紅向來不如大表姐的，可你不許嫌棄，這可是我花了兩個(gè)晚上的工夫才繡出來的。你瞧瞧我這雙手，扎了好幾個(gè)針眼?！?/br>
    她原不過是隨便一說，不曾想顧輕言居然信了。趕緊捧著程昔的兩只手，連親了十幾下，才道：“辛苦你了，往后你什么都不必替我做，我只要知道你有那份心意就夠了。我討了你是做正頭娘子的，又不是府里招繡娘，這種事情不必你做?！?/br>
    程昔道：“可我早先聽旁人說，自家夫君貼身穿的衣裳，以及佩戴的香囊荷包，都由娘子親手做了才好。我若是不給你做，回頭你瞧見別人家的娘子給自家夫君做了，可不得來我這兒里耍賴?！?/br>
    “我怎么可能會是那樣的人，我的表妹天底下第一好，我只要日日都能瞧著你，心里就足夠歡喜了。哪里還敢奢望別的?！鳖欇p言揣摩著用詞，繼續(xù)道：“表妹在我這兒，可是那無價(jià)之寶。姑母去世的早，以前你又遠(yuǎn)在汴州，讓你受苦了。往后表哥疼你，誰也不許欺負(fù)了你去?！?/br>
    程昔心想，她不欺負(fù)別人就算是大發(fā)慈悲了?，F(xiàn)如今誰能欺辱了她去，那豈不是自討苦吃。

    可面上卻還是應(yīng)承道：“好啊，有表哥在，我是什么都不怕的?！?/br>
    前院來人請，說是顧老夫人讓他們都過去。

    如此，程昔索性就同顧輕言一道兒往上房去，才至門口就聽見里頭傳來笑語聲。丫鬟們將珠簾挑開，二人并肩走了進(jìn)去，一屋子的人漸漸熄了聲，所有的目光都聚集過來。

    程昔鎮(zhèn)定自若，儀態(tài)萬方，半點(diǎn)也挑不出錯(cuò)來，在距離顧老夫人只有五步之遙時(shí)停下。同顧輕言并肩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