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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明白無誤就是時小凡,蘇禾偷看過他背上的胎記。甚至……還偷偷測過他的DNA。她很確定。 而他開自己的手機解屏圖,簡直不要太熟練。那個圖案還挺中二、挺難畫的,不了解時小凡的人,等閑還真想不到。 并且事實上,他透露出來的關于孟周翰的信息,根本也就沒超出網絡搜索能搜到的范圍。 他還是個程序員,只要有心,他能搜索和推理出的信息,肯定比普通人多得多。 而作為一個生化學家,蘇禾是個徹頭徹尾的唯物主義者。物質決定意識,在她這兒是基礎中的基礎。 畢竟神學靈魂說最后的救命稻草“生機論”,就是他們生化學家給冷酷無情的掐斷的。 讓她主動去猜時小凡是不是被孟周翰“魂穿”了?沒戲的。 她把自己的煩惱告訴鄭瑩穎,指望多年的老同學能從感性上給她一點啟發(fā)。 但鄭瑩穎是做社會新聞起家的——剛入行時被分到一個類似“走近科學”的欄目里,她見了太多裝神弄鬼了,什么兒童假裝被黃鼠狼附身,以引起家長的關注。流氓為和女子發(fā)生關系,假裝女子亡夫還魂。小伙兒為騙老人房產,謊稱是她兒子轉世……最后基本走向都是法制節(jié)目。 見多了看似千奇百怪,實則就那么回事的人性,她不但唯物主義,還有些唯目的論。 她只能問,“他車禍前有沒有受過什么刺激?” 蘇禾還真調查過,“——他們工作室可能要被收購了,小凡很反對。跟他們老板吵過,認為他賤賣了很多人的理想。但他沒有決定權。并且,他們老板說,他的理想不值錢,給別人打工的人不配談理想?!?/br> “……真是黑心資本家。創(chuàng)業(yè)時用理想把人騙上船,變現時倒來解構別人的理想了?!?/br> 蘇禾嘆了口氣,“但我覺得,小凡應該不會被打擊到這種程度。另起爐灶雖然難,但他也不是沒有這個勇氣。他應該還受過別的刺激。說到底——為什么是孟周翰?他甚至都沒見過孟周翰?!?/br> 鄭瑩穎頓了頓,忽然說,“……其實,他見過。你應該也見過,不過估計你不記得了吧?!?/br> “怎么可能?”蘇禾對自己的記憶力向來自信滿滿——畢竟,今天她剛認出一個小學時見過幾次面的豪車司機。 “我說真的,”鄭瑩穎笑道,“你還記得初三時,咱們畢業(yè)旅行去朱鎮(zhèn)嗎?” 。 蘇禾離開病房后不久,時小凡就拄著拐杖走出醫(yī)院,在醫(yī)院前街的拐角上,等到了他叫的網約車。 司機打開車門,看到他還穿著病號服,手上腿上打著石膏。拄著拐杖,艱難卻又頑強的爬上車來,不免側目。 “大兄弟,這是出什么急事了?你這還沒到出院的時候呢吧。陪床的呢?” 孟周翰懶得跟他寒暄——他也不想穿病號服的,但打著石膏自己換衣服實在是太艱難了。何況他好不容易才把陳姐給支開,哪有這么多空閑? “你別問。直接去明珠酒店?!?/br> 司機瞬間露出恍然大悟,并心有戚戚焉的理解表情,“能自己系安全帶不?您坐穩(wěn)了,保證及時把您送到!” 孟周翰系上安全帶,長舒一口氣。開始閉目養(yǎng)神。 ——昨晚他就開始設想,到時候該怎么去找他爸,找到之后該怎么證明自己就是他兒子。 想得太激動,一晚上都沒怎么睡好。清晨起床,眼睛下就留了重重的黑眼圈。 何況拄著拐從住院大樓逃出來,對他這種傷勢的病號來說,著實不輕松。 他需要歇一會兒。 司機一路上忍不住瞟他,眼看就進北山區(qū)了。見他這一身落魄傷病,到底沒按住多管閑事之心,“您一個人沒問題吧?要不要我?guī)湍憬袔讉€人一起?” 孟周翰:……??? “叫什么人?為什么要叫人?我不想叫人!”孟周翰不由就警惕起來。 “哦哦,懂了。這種事確實也不是人人都愿意聲張。”司機安靜了一會兒,忍不住又說,“不過你不想把她名聲搞臭,她卻未必領情。何況你這斷胳膊瘸腿的,萬一她那jian夫跟你橫,你怎么辦?你要實在不想叫人呢,我給你出一損招。你去報警,就說有人擱那兒嫖。娼呢。讓警察替你闖門捉jian去?!?/br> “我T……”孟周翰深吸一口氣,強行提醒自己——不要懷著對抗心跟人說話,他現在不是孟周翰。他罵人別人是會和他對罵的!罵惱了別人是會撂挑子不干的,撂挑子不干是能把他在扔大馬路上的! 他終于放緩了語氣,“我看著像是個會被帶綠帽子的人嗎?” “……”司機欲言又止,“也,沒那么像……吧?” 孟周翰:…… “報假警是違法的?!彼荒芤а狼旋X的說,“您就別給我亂出主意了,讓我靜一靜吧!” 半個小時之后,孟周翰死活不肯下車,口干舌燥的跟司機爭論——他應該繞回到剛剛上山那條小路,那也是行車道,直通明珠酒店后山區(qū)——那才是他要去的地方。 但司機堅稱那條路他走過,前面有路障攔著不讓進。并且路窄難回車,他還得一路倒車回來。 孟周翰:怎么可能有路障?這條路他走過多少次了,明明每次都通暢無阻的!而且也根本就不需要倒回來,你可以直接開到另一邊下山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