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道父親，她免不了想到即將為人父的二哥路燕飛。結(jié)婚后這半年多，她和二哥已經(jīng)漸行漸遠了，可要說真的徹底淡忘毫無感覺那也是不可能的，那份懵懂時的青澀感情更多地變成了回憶。

    而這份回憶讓她有些害怕，害怕追逐一份新的感情依舊得不到回報。

    她側(cè)臉看著路翰飛，他不知做了什么夢，眉頭微蹙著，嘴角的傷已經(jīng)淡了許多，似乎在夢里依舊忙碌。他向來如此，賺著賣白菜的錢，cao著賣白粉的心，什么事都要往自己身上攬。以前的路雅南挺討厭他這樣的性格――濫情??！

    作為女孩子，在懵懂的年紀里都幻想過吧，有那樣一個人，他對誰都冷冰冰的，唯獨對自己不一般?？墒腔貧w到現(xiàn)實，才會發(fā)現(xiàn)那種性格也太孤僻了吧！

    同樣的，那種濫好人也沒什么不好的，他熱情、熱心、熱血，他對誰都好，有時候他是兒子、是晚輩、是同事、是朋友、是兄長，他只要在自己面前是那個唯一的身份，他對別人好，也沒什么不好的。

    愛上一個品性純良的人，要比愛上一個孤僻的人，更幸福。

    路雅南想完這些，騰地紅了臉，真是的！她竟然想到了――“愛”？她凝視著路翰飛的睡顏，被打的那天他也是這樣睡在自己的腿上，那時候，她心里期盼著，期盼著他說――

    “小雅南，三哥其實不想騙你的。我不說是因為……我愛你啊?！?/br>
    我愛你。

    這樣三個字，路雅南從未聽過母親以外的人對自己說過，她總是會去想，聽到這樣三個字的時候會是什么樣的感覺？最后她給自己的答案是：那種感覺就像是她在福利院的時候，聽到有人對她說“你爸爸mama來接你了”那樣的幸福。

    在這個世界上，有一個人愛著你，你便從此不再是一個人了。孤單一人到有人陪伴，最溫暖不過了。

    她俯身在晟晟又軟又燙的臉頰上親了一口，路翰飛沉穩(wěn)的呼吸呵在她耳邊，她一陣燥熱后竟像著了魔，雙唇因為緊張而顫抖不已，不自覺地湊過去，在路翰飛緊抿著的唇上輕碰了一下，隨即像被蟄了一樣彈起身子，掀開被子立刻鉆了進去。

    路翰飛，我好像喜歡上你了，你知道嗎？

    *****

    三月一到，j市就徹底告別了冬天，春天的氣息就像晟晟的笑聲一樣，明快動人。

    二嫂唐亦柔已經(jīng)頗有孕態(tài)了，小腹微隆胃口也好了。今天路雅南陪她去八樓聽胎心，唐亦柔聽完了，她也湊過去聽了一下，那小小的撲通聲傳來時路雅南比唐亦柔還要激動！

    “哇！我聽見了！”

    唐亦柔調(diào)侃她，“你這么激動，那你和翰飛趕緊加油啊！”

    路雅南微紅了一下臉，小聲嘀咕，“這種事也不是想就行的啊?！?/br>
    “那也是?！碧埔嗳狳c點頭，輕摸了肚子兩下，“我也一直沒想這么早有孩子，這孩子也是意外呢！”

    “不能這么說！”路雅南特別嚴肅地反駁，“寶寶聽到的話，會傷心的！怎么能是意外呢。”她難得敞開心扉地同二嫂說，“我小時候沒有爸爸，我也覺得自己是個意外，那時候我mama對我說，如果是意外的話，那么我就是她收獲過最珍貴最美好的意外呢！”

    唐亦柔還是第一次聽她說起以前的事，驚詫不小，“雅南，我嫁進路家這么久還是第一次聽你說以前的事呢?！?/br>
    路雅南一怔，察覺自己說漏了嘴，吐了吐舌頭，“其實你還是第二個知道這件事的呢?！?/br>
    “那我可真榮幸啊?！倍┬α似饋恚罢f實話大學時我和你不熟，每次見你都覺得這個姑娘好高傲啊，后來和你住在一起后才發(fā)現(xiàn)其實你挺隨和的，但總覺得你有自己的心事，不太和人交心。不過這半年你開朗了好多呢！”說著揶揄了一下，“翰飛真的是個好丈夫呢！”

    “我是天生開朗好嗎？”路雅南習慣性的反駁了一句。唐亦柔聳肩，“你倆真好玩，整天斗嘴卻比誰都親密無間?！?/br>
    “好啦！”路雅南不是第一次聽別人說她和路翰飛親密得好像可以只穿一條褲子，可卻是第一次覺得特別不好意思，她紅著臉拽過二嫂，“走走，我要去給寶寶看衣服去！”

    “太早了啊！”唐亦柔驚呼，“還有六個月呢！”

    “提早準備嘛！”

    ****

    路雅南和路翰飛最近進入了一種階段，這種階段完全不像是他們倆這個年紀應該有的，更像是十幾歲的少男少女才有的――曖昧。

    小到吃飯時無意碰手，大到睡覺時靠在一起，都覺得不那么自然了。有好幾次路雅南很想跳起來咆哮一句，“路翰飛，你要是喜歡我，你就說一句??！”

    可她想想，姑娘家一輩子總要被人表白一次吧，那種感覺是什么樣呢？如果路雅南現(xiàn)在還在繼續(xù)寫校園小說的話，那此時的場景一定是痞痞的少年單手勾著校服搭在肩上，靠在少女歸家的小巷，勾起一抹壞笑說，“哎，我喜歡你，你覺得怎樣？”

    哎呀哎呀……這種感覺一定很棒吧！

    正花癡的時候路翰飛從浴室出來了。因為天氣暖和了，他只穿了一條平角褲，路雅南掀起被子蒙住臉，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在他倆之間織成一張網(wǎng)，她覺得有點心慌意亂。

    抑或是害怕。

    路翰飛到底是男人，沒有她這般纖細的情感，他依舊耍賤賣萌，一如往常。

    “小雅南，我買了一打白色內(nèi)褲呢！”

    “小雅南，白色內(nèi)褲是三角好看還是平角好看？”

    “小雅南，你為啥不看我的內(nèi)褲？”

    路雅南暴躁了，“因為你穿不穿都一樣！”

    路翰飛一愣，猛然羞澀了，捂著臉鉆進了被子，捏著被子一角蒙著頭，好像剛才耍賤的那個人根本不是他一樣。路雅南的目光順著他□在外的小腹溜向□，那鼓鼓的地方……唔，看來身體比嘴巴老實多了呢！

    轉(zhuǎn)念一想，這簡直就是言情男主角的臺詞?。∷桥暮貌缓?！這個臺詞她怎么能搶！于是她瞬間出戲，頓覺和路翰飛在一起，就永遠走不上正常的調(diào)調(diào)。

    *****

    周一那天黃廳長如約來安仁視察工作，說是視察，更像是私人的走訪。那天是老爺子路家仁的忌辰，黃廳長也算是來憑吊老前輩。

    “我看了這次副教授職稱的評選，你家二公子很可惜啊。”黃廳長說道，“不過他還年輕，機會還是有的，所以你這個做叔叔也別太急了?！?/br>
    路振聲連聲感謝，“其實老太太也教育了他們，職稱都是虛的，技術(shù)才是實的?！?/br>
    “哈哈……”黃廳長笑了，“老太太還是這么有精神??！不過呢，這個社會就是如此，技術(shù)是首要的，職稱也是要的。早年我在安仁工作過，路老先生對我的教誨我至今銘記啊，他說醫(yī)生首先得是人，所以做人要有的品德醫(yī)生絕不能少，他說救死扶傷并不是醫(yī)生獨有的，這是作為一個人都應該有的良知。只是醫(yī)生需要更大的能力罷了。”

    “父親生前也是這么教誨家里孩子們的。”路振聲說，“說來慚愧，我現(xiàn)在啊有時候倒是會想很多，不像我那個兒子，倒是最像他爺爺?！?/br>
    “你這是形勢所逼啊?！秉S廳長拍了拍路振聲的肩膀，“俗話說屁股決定腦袋，話粗理不粗啊。你管著這么大的醫(yī)院，還有那些分院，總有你的難處的?！彼f這話鋒一轉(zhuǎn)，“倒是你那個兒子，我早有耳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