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守陵犼：出自《山海經(jīng)》的神奇野獸

    經(jīng)歷過剛才一系列古怪，眾人心里都有些打鼓，就在栓子的帶領(lǐng)下，提著燈籠快速沿著山路向山上的義莊逃了上去。

    夜幕中的山嶺靜謐異常，黑漆漆的，一對對夜間出沒的野獸的眸子在茂密的灌木叢中若隱若現(xiàn)，忽閃忽閃的好似墳間的鬼火一般，到處都是夜梟古怪刺耳的“呱呱”聲音。

    一行人終于踏進了半山腰的分岔路口上，來到了一片稀疏的荒林，這片地域枝葉雖然并不茂密，但是卻始終籠罩在一片蒙蒙霧氣中，氣氛顯得很是詭秘。

    一路上沉默不語的栓子查看了一下四周的環(huán)境，指著不遠處說：“等過了這片樹林子，后面就是義莊了！”

    我站在分岔路口邊，向內(nèi)探視了一眼。

    “我說八爺，他娘的，你說的沒錯，這地方果然邪性得很吶！”三胖子陳建國的聲音在我的耳邊響起。

    我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之前因為距離很遠，所以只能夠看到一片朦朧的霧氣，現(xiàn)在臨在身前，才豁然發(fā)現(xiàn)這霧氣來得莫名其妙，而且極為濃郁，幾乎把整個荒林都籠罩在其中。

    “哪里來的那么重的霧氣？”

    這地方實在是有些古怪。

    幾個人湊在一起仔細觀察，而后不約而同地蹙了一下眉頭，當(dāng)踏入這片荒林所在的區(qū)域的時候，所有人都像是進入了另外一個世界，甚至分不清方向。

    只能夠在燈火的指引下，沿著曲徑通幽的小路向著義莊所在的方向移動。

    至于這籠罩在一片朦朧霧氣的荒林中到底有什么鬼東西，只能走到近處才能知曉了。

    幾人一步步地走在枝杈虬結(jié)的荒林之中，腳下不時地發(fā)出枯枝敗葉折斷的“吧喀”聲，在寂靜的蔥嶺黑夜，顯得極為突兀。周圍時隱時現(xiàn)地傳出夜梟的奇怪的叫聲，一陣冷風(fēng)吹來，令人不寒而栗，周圍高大的灌木植物也好似變得魅影重重。

    不知道為什么，自從進入這格外僻靜的荒林中，我的心臟突然間提了起來，仿佛在這薄霧籠罩的荒寂密林中，有一雙眼睛在黑暗中不懷好意地注視著我們。

    荒林之中一片死寂，一股潮濕枯枝腐敗的氣息直沖鼻孔。

    四下里沒有一丁點的光亮，茂密的枝葉遮蓋住頭頂?shù)脑鹿?，即便是我們幾個人還提著燈籠，也還是有些看不清楚前方的道路。

    我格外小心地走在隊伍的最前方，之前發(fā)生的種種古怪的事情，已經(jīng)徹底地引起了眾人心底的防備和謹慎，我仔細地辨識著四周的動靜，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那是什么？”三胖子自語。

    前方，一座座黑色的土丘擋住了去路，并不算高大，卻密密麻麻，像是一片連綿的沙丘，橫在了那里。

    我急忙將燈籠提了起來，握在手中，又向前走了幾步，眾人這才看清楚。

    不遠處，居然是一片墳場。

    一座座黑色的墳堆并立，尤其是在這種陰森的環(huán)境下，給人以一種很強大的壓迫感，見到它們，仿佛身處在陰間和陽世的分割線上。

    “這么多的土包子，媽的，這簡直是一處亂葬崗啊?！边@下子連三胖子都有些發(fā)毛了。

    栓子和小梅兩個人也是干瞪眼，這青龍山上是義莊的所在地，在以往發(fā)生饑荒、瘟疫的時候，往來的商客旅人不知道多少客死異鄉(xiāng)，都被埋在了這青龍山上，說是一片天然的大墳場，其實也沒有錯。

    不過，在現(xiàn)在這種時候，驟然見到這么多的野墳，就算是他們兩個當(dāng)?shù)厝艘膊幻庥行┌l(fā)憷。

    “別管了，人嚇人嚇?biāo)廊耍@里陰氣太重，我們還是盡快到義莊吧！”

    我穩(wěn)定了下心神，提著燈籠，繼續(xù)向前行去。

    在這個陰冷死寂的荒涼密林中，沿著古老的小道，我們幾個人像是心懷不安的闖入者，一步步接近某種可怕的真相。

    四周的空氣仿佛逐漸稀薄渾濁了起來，黑暗中，除了眾人粗重的喘息聲之外，再也聽不到其他的任何聲響，安靜得就像是一座死人的墓xue。在這沉悶的空間中，氣氛越來越讓人感到緊張。

    沒有人說話，所有人都只是一個勁地悶頭向前進，夜涼如水，一股枝葉腐敗后的潮濕氣息籠罩而來，讓人很不舒服。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又或者只不過因為太過于緊張的緣故，一股難以言喻的陰冷，已經(jīng)漸漸籠罩在我的心底。

    似乎，在這黑暗死寂的某處，還隱藏著一些不干凈的東西！

    幾人一腳深一腳淺地向前挪動著腳步，腳踩在落葉之上，發(fā)出的輕微的脆響，在這陰冷靜謐的環(huán)境中，卻顯得如此地驚心動魄。

    “咯吱”，“咯吱”……

    此刻我們已經(jīng)走到了荒林的中心區(qū)域，四下內(nèi)黑影重重，能夠看到一座座黑色的墳丘在遠處的薄霧籠罩中，若隱若現(xiàn)，充滿著壓迫感。

    又走了一段距離，我忽然站住了腳步，只覺得一股陰冷的寒意從腳底涌了上來。隨即，我轉(zhuǎn)過頭，眉頭緊鎖地望向了身后，只是后方一片黑暗，什么也沒有。

    “他奶奶的，八爺，你不要這么一驚一乍的好吧。胖爺?shù)男亩伎毂荒憬o嚇出來了?！比肿颖晃业倪@個動作一驚，嚇得身子一顫。

    “噓，小聲點，你沒感覺到嗎？”我示意他安靜下來，壓低聲音說道。

    “咋了？又有啥情況？”三胖子不明所以，愣了愣神，說道。

    “好像，有、有什么東西一直跟在我們身后。”栓子在一旁連冷汗都冒出來了。

    小梅雖然沒有說話，但看到她一臉蒼白的模樣，顯然也是察覺到了某種不同。

    “不會吧?！?/br>
    三胖子陳建國見我們的表情，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聽到栓子的話，我皺了皺眉頭，如果剛才只是我一個人的感覺，或許還有可能有所偏差，但是三個人同時感受到了，那就證明整件事情確實是有古怪了。

    “別管了，我們先繼續(xù)走?！背闹茉俅斡^察了一會，沒有絲毫的發(fā)現(xiàn)。我招呼眾人繼續(xù)向前走。

    而等我轉(zhuǎn)身的一剎那，那種被什么東西盯上的感覺卻再次出現(xiàn)了。

    背后那如附骨之蛆的陰冷寒意，讓我越發(fā)地感到不安起來。

    “咯吱”，“咯吱”……

    腳踩在地面上堆積的厚厚的枯枝敗葉之上，發(fā)出輕微的脆響，回蕩在空氣中。我試圖放慢腳步，果然，隨著眾人的腳步漸漸地放緩下來，所有人都聽到了一絲不和諧的腳步聲。

    我額頭上的冷汗“刷”地流淌了下來。

    那聲音緊跟在我們身后，距離很遠，但是可以肯定，既不是三胖子陳建國的，更不是我或者栓子、小梅中任何一個人的。

    那么……這背后的腳步聲又是誰的？

    一股陰冷從心底涌起，迅速地擴散到了全身，眾人的后脊背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我們側(cè)耳傾聽。

    那東西緊跟在我們身后，卻始終和我們保持了一個相當(dāng)遠的距離，我們動它也動，我們停下腳步它也停下腳步。

    這下子，就連一直神經(jīng)粗大的三胖子陳建國也感覺到了氣氛的古怪，在這樣死寂一般的環(huán)境中，他能夠很清楚地聽到身后不遠處傳來的那一聲聲不和諧的腳步聲，頓時就被嚇得縮了縮脖子。而栓子和小梅也被嚇得臉色蒼白，一個勁地向身后回望。

    “二八哥！胖子哥！這是怎么了？我、我怎么感覺有什么東西跟在我們身后??？”

    耳邊傳來小梅有些驚恐的聲音，經(jīng)歷了這么多古怪，饒是這小妮子膽大包天，也被嚇得夠戧。

    “沒事，別亂想?；蛟S是野貓之類的畜生吧?！蔽乙仓荒苓@樣安慰她了。

    三胖子一梗脖子，小心地瞅了瞅四周的環(huán)境，也開腔道：“嘿嘿，沒事。就算是有什么東西，就你那身材能有幾兩rou啊。要吃也得瞧瞧胖爺我這一身肥膘……”

    幾個人再次向前走了幾步，腳踩在地上發(fā)出輕微的響動，陷入一片厚厚的落葉腐敗層中。

    身后那不和諧的腳步聲繼續(xù)響起，依舊如影隨形地緊跟在我們的身后。

    “那東西，那東西又跟過來了……”小梅幾乎都要哭出來了。

    陳建國首先就沉不住氣了，“咔嚓”一聲從身邊扯下來一根干枯的樹干，對我們使了個眼色：“同志們，毛主席說過，革命人不怕艱難險阻。都被欺負到眼跟前了，怕個鳥，還等什么，一起他娘的撂倒這龜兒子?！?/br>
    “嘿嘿……”三胖子的話還沒說完，一陣陰毒的冷笑聲再次傳來，迷霧之中那個黑糊糊的人影再一次一閃而沒。

    “我cao，這鬼東西，他娘的還敢挑釁胖爺我?！?/br>
    三胖子嘴里嘟噥著，沖了過去。

    “媽的，胖子你給老子小心點?！蔽覔?dān)心三胖子的安全，囑咐了栓子和小梅一聲，就緊跟著人影的方向沖了過去。

    那黑色的人形生物的速度很快，轉(zhuǎn)眼就沖入了一片陰影中了。陳建國扔出去的那截粗木樹干，并沒有打中它，氣得這三胖子一陣大罵。

    我追了過去，用燈籠照射前方。

    “那到底是什么玩意？”

    “不知道，反正不是什么鬼，渾身長滿了黑色的毛，有點像是大馬猴子，卻大得多，聽聲音冷笑倒像是個地獄里跑出來的怪物，讓人渾身不舒服。”

    我和三胖子沒有追到那東西，為了避免被各個擊破，眾人再次聚集到一起，沿著小路向著荒林外走去。

    走到約摸還有四分之一距離的時候，我和三胖子還在談?wù)撝鴦偛趴吹降哪莻€黑影，猜測著那到底什么東西。

    看到我和三胖子胡思亂想，一直沉默的栓子突然對我道：“在我們當(dāng)?shù)匾恢庇幸粋€傳說，在一些陰氣極重的日子里，要是一個人在林子中走夜路時聽到背后有腳步聲傳來，并且有個人影一直在不遠處跟著你，你千萬不能夠回頭，只管往前走。萬一還聽到有人叫你的名字你更不能答應(yīng)了，只管一腳往后踹下去，然后撒腿就跑。叫人的是一種叫‘山魈’的鬼?！?/br>
    我沒聽說過這東西，三胖子就問他：“為什么不能回頭？”

    栓子道：“傳說人的身上有三把火，一盞在頭上頂著，另兩盞在肩膀上。說是人身上的陽火，晚上走夜路的時候，如果有人叫你的名字，千萬不要向兩邊張望。如果你回頭看的話，你的肩膀上的一把火就被口鼻呼出來的氣吹滅了，邪氣就會逼近你……讓山魈之類的鬼怪可以毫不費力地攝走人的魂魄，所以民間才有句俗語叫‘人點燭，鬼吹燈’。”

    “這人點燭，說的就是人身上與生俱來的三把火，所以我叫你們無論聽到什么都千萬不要回頭?！?/br>
    栓子的話聽得我和胖子三人一愣一愣的，全部都面面相覷，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是好。過了好久，三胖子才問他：“這些個道理你是打哪學(xué)來的？有法子解決掉跟在我們身后的那玩意嗎？”

    栓子搖頭道：“我也是聽說的，這鬼吹燈的事情就是原先我陪村支書上山時，義莊的王老跛子告訴我的，我當(dāng)時也沒放在心上，但是現(xiàn)在我相信了。只是也晚了點?！?/br>
    三胖子嘆了口氣，道：“聽你這么一說，情況不妙啊，那王老跛子久居在這青龍山了，對這里知根知底，恐怕不是無的放矢。如果真是‘山魈’追來的話，那我和八爺都回頭看那玩意了，豈不是這一次進入這里都不能活著出來了?！?/br>
    我感覺他這話說得太邪乎了，道：“這種話是信則有，不信則無。都是迷信言論，用不著太在意。不過，既然被那東西盯上了，只怕這接下來的路不太怎么好走，大家別分開了，小心點為好?！?/br>
    三胖子一撇嘴，嘲笑我說：“照你這么說，那剛才就是活見鬼了。反正已經(jīng)上了這青龍山，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都到了這兒，這點兒破事也沒什么好怕的?！?/br>
    我心想和這胖子也掰扯不清楚，就沉下臉了：“現(xiàn)在是非常時期，別給老子搞個人英雄主義。身后還跟著一大幫子人呢，你丫的倒是不怕，這小梅和栓子他們咋辦呢?，F(xiàn)在一切都小心為上，等走出這片林子有你小子胡咧咧的時候。”

    栓子顯然是贊同我的觀點的，對著三胖子說道：“對，對啊。我也覺得二八哥說得有道理，現(xiàn)在咱們身后還不知道跟著啥玩意，小心一點總是無大錯的。等到了義莊，有王老跛子大爺看著，這些個東西也不敢輕易接近?！?/br>
    這個時候一直站在我身后的小梅也說話了：“現(xiàn)在也不是爭論的時候，大家還是先出了這片林子再說吧，免得又被啥子?xùn)|西盯上了。”

    一見我們?nèi)齻€結(jié)成了同一陣線聯(lián)盟，三胖子自知人數(shù)上處于絕對弱勢的地位，直接識相地舉手投降：“好啦，好啦。老子投降還不行嗎。他奶奶的，你們這是大搞階級歧視，從陣線上孤立胖爺我啊。算了算了，反正也落到這個田地，你們說怎么樣就怎么樣吧。”

    栓子道：“我們就先沿著路徑走出這片林子，不要距離太遠，如果有什么問題，大家彼此也好有個照應(yīng)?！?/br>
    眾人點了點頭，反正事已至此，再在這里討論也沒有什么意義，還是走一步算一步。

    于是眾人繼續(xù)向著義莊所在的那個方向走去。

    一路走得是極其小心，剩余的路程極短，很快，眼前的視野便陡然開闊，我們馬上就要走出這片荒林。

    我心中暗喜，心說還是走出了這片古怪的林子，出了這片荒林，進入了義莊所在的范圍，想必就沒有那么多怪事發(fā)生了吧。

    “終于出來了嗎？”小梅喜笑顏開，從她有些蒼白的臉色來看，之前她確實是被嚇得不輕。

    “他娘的，這個地方太邪門了?！比肿舆€對剛才的事耿耿于懷，不停地嘟囔著。

    “幸虧一路上格外小心，不然我們這下子麻煩大了……”栓子還有些慶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