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按照現(xiàn)在的速度,渡過這江面大概需要多長的時間?”瞅準機會,我向旁邊的栓子問道。 “快的話,兩三分鐘就過去了,不過現(xiàn)在是傍晚,這時候江里的水流動得比較湍急,時間就會慢上一些。最怕就是經(jīng)過江中心,那里有漩渦,經(jīng)常會發(fā)生‘水底撈’,有時候甚至連人帶船都會給卷進去……”栓子答道。 “恩!”我點了點頭。 “水底撈?他奶奶的,我們不會那么背吧?”三胖子也湊了過來。 “不會的?!毙∶房戳怂谎郏謷咭暳艘幌潞用?,道,“水底撈一般都發(fā)生在汛期的時候,那時候江水漲潮,會在河床中心形成巨大的水漩渦,把過往的小船給吞噬進去?,F(xiàn)在雖然是傍晚,水流有些急,但是距離形成水底撈還差得遠呢。” “那這樣胖爺我就放心了。” 三胖子嘿嘿一笑:“我就說嘛,他奶奶的,別渡一次江,把小命給丟進去了?!彼土颂投洌安贿^,你還別說,這江面上黑咕隆冬的,猛一看下去,水里面還真像是有什么東西,怪嚇人的?!?/br> 我們都笑了起來,唯獨那老叟依舊安靜地站在船頭,撐著船篙,斗笠隱隱下遮蓋的臉上一片冷漠。 我掃視了一下船內(nèi)的環(huán)境,烏蓬小船的面積雖然不大,從外面看起來也極其腐朽,但是里面倒也還算是干凈,比起一般的小漁船倒是寬敞了許多。只是我越看就越覺得不對勁,因為眼前這船的內(nèi)里的形狀,仔細看看,和外面的船身還有些不同,四四方方的,四周船板卯榫得嚴絲合縫,就像是,像是一具掀開了蓋子的——黑色棺材。 沒錯,就是棺材!此刻我們身處的這艘小烏篷船,就像是用一截老木頭整個鑿空而成的老棺材。 像棺材的小船!我的臉色一下子就白了。怪不得之前看著這烏蓬小船就覺得那么不舒服。怎么會有人把船設(shè)計成這種形狀的?我覺得整個事情的發(fā)展變得越來越不可捉摸,坐著這黑色的棺材船渡江,豈不是注定要沉入江底給龍王爺出殯嗎? 我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一旁的小梅看到我的神情有些不對勁,就問我怎么了,我搖了搖頭,勉強地笑了笑,只是臉色怎么看都有些不自然。 小梅狐疑地看了我一眼,沒有再說,可能她也感覺到某種不正常。畢竟,在大多數(shù)時候,女孩子的心性永遠比男人更加地細膩和敏感。 我希望自己的感覺是錯誤的,但是心頭那種不妥的感覺卻越發(fā)地強烈了起來! 就在這時,我看到烏蓬下立著一個巨大的陶甕瓦罐,被用黑布蒙住了罐口,用一塊沉重的石頭壓著,似乎是盛放著什么東西。而就在這陶甕的沿口,我赫然發(fā)現(xiàn),靠近江面的地方竟然還貼著一張古舊的黃紙,上面鬼畫符一般用紅色的朱砂潦草地寫著什么字,只是天色實在是太暗了,朦朦朧朧看不真切。 只是記得像是祭祀龍王爺之類的符篆,那鮮紅色的朱砂字觸目驚心,尤其是在那有些破舊的黃表紙的映襯之下,昏暗寂靜的環(huán)境中,似乎透發(fā)出一股無法形容的詭異感,壓得我一時間甚至喘不過氣來。 “對了老丈,你這船上怎么還放著這么大的一個陶罐?”為了緩解心中隱隱的不安,我試圖尋找機會開口和那老叟說話,“里面裝的是什么東西?在這船上不礙事嗎?” “黑狗血。”那人轉(zhuǎn)過臉,冷漠地看了我一眼,說。 “怎么?”我心中一驚,勉強一笑,“還貼著符紙?辟邪嗎?” “這里有水鬼??!”那老叟冷漠地望了我一眼。 這個時候,烏蓬小船微微地晃動了起來,外面的江面上似乎有一陣浪打了過來,腳下傳來輕微的震動感,我們不約而同地望向了江面。原來我們已經(jīng)到了整個古渡口水流最為湍急的區(qū)域,也就是這條長江干流的中心地帶。 視野望過去,江面愈發(fā)寬廣,后浪推前浪,層層相疊。不知怎么的,江面上波浪變得陡然湍急了起來,像是有一只看不見的大手正在用力地攪動一般。 烏蓬小船發(fā)出極有韻律的拍打聲,感覺我們半個身子已經(jīng)陷入了吃水線的位置,雖然搖搖晃晃,但是小船行駛起來,暫時還算得上是平穩(wěn)。 這時候,眾人都聽到了一聲驚恐的叫聲,好像是有人遇到了什么極為可怕的事情。 大家被嚇了一大跳,都回過頭來看,我瞇起眼睛望著前邊,發(fā)現(xiàn)那聲音是坐在我左手臂位置的栓子發(fā)出來的,他正顫顫巍巍抬起油燈,扒在極像棺材板的船沿上,低頭在江水中似乎要找什么東西。 我們一行人趕忙湊過來,問他怎么回事,栓子抬起后,臉色有些蒼白,咽了咽口水,他干著嗓子對我們說:“剛才我把手放在船沿上,好像,好像有只手從水中伸出來抓了我一下?!?/br> “他奶奶的,你丫不是被嚇糊涂了吧!這種玩笑會嚇死人的!”三胖子的臉色也變了,這么長的時間,整個烏蓬小船內(nèi)古怪的氣氛和物事,即便是這小子反應(yīng)再遲鈍,神經(jīng)再大條,也感覺到了。現(xiàn)在驟一聽這話,也不由有些心驚rou跳。 幾個人原本就因為船上的氣氛暗生警惕,現(xiàn)在一聽栓子這么說,都難免有些緊張,栓子見我們將信將疑,忙急說:“真的,我真沒騙你們,水里面真的有東西?!?/br> 我和三胖子還有梅子三人對視了一眼,都覺得栓子那表情確實不像是弄虛作假來唬我們的。我和三胖子來到古渡口插隊也有一段時間了,尋常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對于每個人的脾氣秉性也有個大概的了解。 栓子平常是那種連開一句出格的玩笑都會臉紅的人,向來老實本分,他又不是三胖子這樣一肚子壞水的主,犯不著在這個時候裝有鬼來嚇唬我們。 只是如果他說的是真話的話,難道這水里真有什么不干凈的東西? 一下子,所有人都警覺了起來,借著煤油燈昏黃黯淡的光亮,眾人都朝著江水里面看去。 “會不會是什么大鯉魚、花鰱子之類的魚?” 三胖子陳建國問道:“這里是江中心,各種礁石、暗流下各種魚類肯定不少。這個季節(jié)又是大魚出產(chǎn)的時候,江中心的水域中肯定有很多魚會游來游去,是不是什么大魚躍出水面的時候碰到你了?” “不是?!彼ㄗ用蛑欤瑤缀醵伎煲蕹鰜砹?,“我從小在這片江邊長大,什么魚沒見過?剛才那抓我的肯定是只手,不是魚?!?/br> 他的話音未落,我突然就看見三胖子陳建國臉色蒼白,雙目圓睜,喉頭中發(fā)出“咯咯”的極度恐懼的聲音。我頓時渾身上下打了個激靈,連忙循著他的目光朝江水中望了過去。 只一眼,我就覺得毛骨悚然,頭皮幾乎都要炸開了。 我們借著煤油燈的火光,就看到水里一團團好似頭發(fā)一般黑色的東西涌動了出來。 在渾濁的深黑色的江水中,立刻就像是炸了鍋一般,江水沸騰了起來,鋪滿了黑色如同頭發(fā)一般的東西,密密麻麻,就好像是一條條細蛇蠕動一般,盤旋在那里,讓人看起來,不禁感到心中充滿了寒意。 “媽的,這江里面到底是什么鬼東西?難道還有什么女尸嗎?” 所有人都是一愣,接著就都慌了,我心中暗罵了一聲,真他奶奶的是出師不利啊!這河里頭果然不怎么干凈,就是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在作祟?現(xiàn)在烏蓬小船正在河床中心區(qū)域,我們的處境非常不妙。一個不好,弄個船傾人覆的下場,就要吃大虧,甚至大家都要死在這里。 幾個人全身都被汗?jié)窳?,栓子被嚇得臉都白了,指著那水里,嘴唇顫動了幾下,愣是沒有憋出來一個字來。三胖子怕他給嚇傻了,一巴掌拍在了他的頭上,哼哼地站了起來,罵道:“沒出息的樣子,別跟個娘們似的,人家小梅都沒咋的呢。都到了這個地步,怕啥,大不了和這鬼玩意拼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條好漢?!敝皇请m然嘴上這么說,他也是面色愈發(fā)蒼白,直盯著水面看。 幾個人還想再看看那東西到底是什么樣子,但是這一次卻什么也看不到了,借著煤油燈昏黃的光亮,只能夠看到剛才江面上被激蕩起的一圈圈的波紋。不知道剛才那讓人后脊背發(fā)涼的情景究竟是我們的錯覺,還是什么的。 又看了一會兒,看得眾人眼睛都發(fā)酸了,水面上依舊什么東西都沒有。三胖子說他媽的別看了,這船快點靠岸了,跑到岸上,這江里面的水鬼再可怕,也沒法子對我們怎么樣。我們一看船快渡過江心了,心中的恐慌也就減緩了不少。 這時候,我見那棺材船的前端,那老船叟依舊穩(wěn)穩(wěn)地站在船頭,一臉的冷漠,沒有絲毫的變化,似乎剛才發(fā)生的一切都在他的預(yù)料之中一般。 我正想說話,船身突然劇烈地抖動了一下,三胖子陳建國忙拿起煤油燈往水里一探,卻什么也沒有看見。還沒等我們喘口大氣,眾人只感到身下的小船再次一震,竟然凌空被撞得偏移了兩三米的位置,仿佛在這渾濁不堪的水底,有什么可怕的東西已經(jīng)盯上了我們。 一陣莫名的恐慌傳來,幾個人也顧不得多想了,抓住船沿,搖搖晃晃地站不穩(wěn)身體。 “我的個親娘啊——八爺,我說,這江底下的東西也忒大力氣了吧!咱們幾個這次看來是兇多吉少了啊?!比肿雨惤▏挠杏嗉碌乜粗?,他體型比較胖,在小船上挪動得很費勁,原本他是坐在船舷上的,現(xiàn)在已經(jīng)把屁股挪到了船板的正中心,像是怕從水里面突然躥出來什么東西一口把他二百多斤的肥rou給叼到水里面去一般。 “我呸!”我狠狠瞪了他一眼,“去你奶奶的,別老說喪氣話,現(xiàn)在還沒到生死離別的時刻,你丫的少在這跟前放屁,小心回去治你一個擾亂軍心的大罪?!?/br> 正在我們兩個說話的工夫,整個江面上的河水奔騰咆哮。在這一刻就像是沸騰了一般,一個接著一個浪頭打來,四下里白霧蒙蒙的,突然像是進入了另一個世界。恐怖的氣息彌漫。 烏蓬小船在江面上搖搖晃晃的,像是隨時都有傾覆的危險。 “二八哥,胖子哥……這,這是怎么了。難道江里面真有水鬼冒出來了?”栓子心中敬畏,死命地抓著船舷,膽戰(zhàn)心驚地看著江里。 現(xiàn)在的這種情況很是古怪,就像是水里面突然冒出來什么東西,在江中心翻涌。我條件反射,向著船舷的后方望了過去。那古怪的老船叟依舊穩(wěn)穩(wěn)地站在船頭,撐著船篙子,似乎根本沒有絲毫懼怕的。 正在我愣神的工夫,老船叟用船篙子穩(wěn)住了小船的晃動,突然罵了一句什么,然后放下船篙子,走了下來。 他一直走到船的另一端,巨大斗笠的陰影遮住了他的臉,看不出有什么表情。他拎起船頭的那人頭高的陶瓦罐,一把撕掉了上面貼著的破舊的黃表紙,將里面所謂的黑狗血沿著船舷倒了下去。 一股類似于腐敗的腥臭味立刻就傳來,隨著江水的涌動,黑狗血在整個江面上浸染開來。說來也奇怪,那船老叟的黑狗血倒下去沒有多久,整個烏蓬小船一震,就立刻不顛簸了,然后水面又恢復(fù)了平靜,烏蓬小船繼續(xù)沿著長江水向著對岸渡去。 我心中一驚,覺得很不對勁,正想要開口說話,就聽到三胖子陳建國見鬼了似的大叫了一聲。 “嘩啦啦……” “嘩啦啦……” 看到他所指的方向,就聽到小船剛才所在位置的江面上響起了一陣水聲,泛起了層層疊疊的波紋,一股股波濤推著船只向前移動,仿佛有什么某個龐然大物正在水里移動一般。 “快,八爺,快照過去。” 三胖子陳建國叫了起來,我直接拎著煤油燈,向著響聲的江面上探了過去。 借著那昏黃的光亮,眾人全部都看到了江中心不可思議的景象,一切聲音都戛然而止。 這一瞬間,我的心臟像是被人重重地砸了一下,幾乎不能夠喘息,兩只眼睛睜得老大,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四下里陡然安靜了下來,只剩下眾人粗重的喘息聲,我雖然沒有時間去查看其他幾人的神情,但是也知道,陳建國他們?nèi)说哪樕隙ㄒ膊粫玫侥睦锶ァ?/br> 只見不遠處的江面之上,翻滾的江水中,一個巨大的如同小房子的黑影浮了上來。 整個寬闊的江面中心,都隨著這個龐然大物的浮出水面,引起了一陣震動。 “那是什么東西?胖爺我不是眼花了吧。老子好像看到了一片陸地是,是他娘活的,還正在過來……”借著煤油燈昏黃的光亮,三胖子剛一看清楚遠處的情景,兩個眼珠子都快突出來了。 栓子和小梅兩人也是震驚得嘴巴一下子張得無法合攏了,眨了眨眼睛,都還以為自己一時間看花了眼。 這也難怪眾人會感到如此的驚駭! 這種情況太古怪了,就像是水底下突然冒出來一個微微凸起,不知有多寬廣的黑褐色小島,近乎將整個河床都給占據(jù)了。 這片從江面上凸起的陸地呈灰褐色,高聳成拱形,中央有明顯突起的脊棱。表面布滿了無數(shù)綠色絲狀物,飄蕩在水面上就像是女人的頭發(fā)。 他娘的,這是什么怪物?好像是龜殼之類的東西。 只是這世界上有這么大的綠毛龜嗎? 我一下子愣住了,這到底是什么東西? 我又看了看船上的人,陳建國他們幾個都一臉駭然,瞪大了雙眼,只有那個老船叟依舊帶著斗笠,面無表情地一語不發(fā)。不知道在什么時候,他已經(jīng)回到了船頭。 或許是因為感受到了煤油燈探出來的光芒,那幾乎占據(jù)了整個河床三分之一的小屋子般的黑影,從水底下發(fā)出一聲悶響。那長滿了綠色長毛的邊緣擦著兩側(cè)的水流,濺起了一串串的水花,探入了水中,眨眼之間,巨大的身體就消失在江面之上。 他奶奶的,我們之前在水里看到的那一團團黑色的女人頭發(fā),莫非就是這大得離奇的綠毛龜背上的綠毛? 我再次看了看那船叟,他的臉籠罩在斗笠下的陰影之中,坐在船頭,悶著頭嘴里吧嗒吧嗒地抽著大旱煙,悶聲不響地看著長江水,仿佛眼前所發(fā)生的一切都和他沒有絲毫關(guān)系似的。 這古怪的老船叟一開始就告訴我們這水底有東西,沒允許我們上船。當(dāng)時大家還以為他是不想渡河,才唬我們的呢,所以誰都沒有注意。 現(xiàn)在想來,他怕不是早就知道江里面有那怪物了? 還有之前船上那陶罐中的黑狗血、黃表紙,以及像是鑿空了的棺材的船的內(nèi)里形狀,無一不透露著十分的古怪。 老頭說,江里面有水鬼。是說的黑色的頭發(fā),還是那綠毛巨龜? 遠處的江心已經(jīng)恢復(fù)了平靜,心里正想著,我嘆了一口氣,準備把探出去的煤油燈給收回來,身子不由得向前傾了些。就在煤油燈臨近船舷的時候,突然燈內(nèi)的火光被風(fēng)吹得一閃,猛然間,我就看到在我身下的江水中,就這么探出來一張猙獰的臉來。 現(xiàn)在回想起來,當(dāng)時那種讓人戰(zhàn)栗的悚然之感,實在是太強烈了。我這一生中,所遇到的各種詭異、可怕的事件實在是太多了,但是能夠如此實實在在地觸碰到靈魂中最深處恐懼的驚悚遭遇,其實也就那寥寥無幾的幾件事。 畢竟,無論是誰,在渾濁不堪的江面上,突然看見這么一張臉從水里伸了出來,也著實會被嚇得不知所措。 而那一張慘白的臉孔,說實在話,時至今日我依然沒能夠搞懂那到底是一個什么東西。當(dāng)時情形來得實在是太過突然,我甚至沒來得及完全看清楚那東西的長相,只是依稀記得那張臉十分慘白,帶著難以言喻的猙獰,似乎是一個女人。在黑暗冰冷的江水里,在昏暗煤油燈火昏黃的光線照射下,我的眼前就這么從水里探出來一張猙獰怨毒的慘白的女人的臉來,不管是之前如何鎮(zhèn)定,在這一刻也實在是被嚇得幾乎是魂不附體。 那一瞬,我?guī)缀踔舷ⅰ?/br> 這張慘白的女人臉來得也太詭異了,居然直接從水中伸了出來,黑色頭發(fā)蠕動的場面讓人不寒而栗。情形實在太詭異了。 我感覺自己的頭皮幾乎都要炸開了,竭盡全力,發(fā)出了聲嘶力竭的低吼聲,向后一掙,身體一個沒站穩(wěn),沿著烏蓬小船左傾的方向,就要直接從船上一頭栽進江水中去。 而也就是在這一刻,我的腦海才恢復(fù)了一絲的平靜,雙手在空中亂抓了幾下。這是人失去重心的本能反應(yīng),想要抓住什么東西,避免直接從船上摔下去。 這個時候,一只手抓住了我的手臂,被人架著一把拉了回去。 “奶奶的,八爺,你怎么搞的。怎么差點掉下去了!就算是剛才那綠毛老烏龜大得嚇人,也不至于嚇得你從船上跌下去吧……”三胖子陳建國哼哧哼哧地喘著氣,剛才就是他把我拉上來的。 “媽的……那、那、那水里有一張臉……嚇死老子了?!蔽掖謿?,還是心有余悸地指著剛才我站立的位置說道。 小梅就坐在我們旁邊的船舷上,探著身子朝我坐著的地方看了看,片刻之后,說道:“二八哥,你是不是眼花了?這水里空蕩蕩的,啥子也沒有??!” 小梅的話,讓我臉色不由得一變,我趕忙站起身子走了過去。 果然,江水里空蕩蕩的,只剩下船行處蕩起的波紋,仿佛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過。別說是剛才那張慘白的人臉了,甚至連根頭發(fā)絲都沒有。 難道真是由于精神太緊張,眼花了?這個時候,連我都有些懷疑自己的眼睛了,只是之前的那種感覺是如此真實,直到現(xiàn)在我還覺得那張從水中探出來的猙獰的臉就在眼前。真的是我看錯了嗎? 我突然有種不祥的預(yù)感,這一次上青龍山看守義莊,恐怕不會是那么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