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一章 寵溺
柳夫人頓了頓,對身側的丫鬟使了個眼色,“今兒因著楚meimei一事稍一耽擱便忘了將錦囊送給側妃,這才匆匆趕來,如是掃了王爺和側妃的談興,還請贖罪才是。” 薛海娘見她有意登臺唱戲,自是要陪著將戲演完才是,她倒也不打斷柳夫人的好興致,對阿靈使了個眼色,后者很是識趣地上前接過柳夫人丫鬟遞來的錦囊,欠了欠身便退至薛海娘身后。 骨節(jié)分明、而纖長白嫩的指摩挲著上頭繁復而精致的繡紋,果真是出自大家閨秀之手,這繡工,卻是極好,想來,柳夫人這一趟來的似乎并不敷衍。 薛海娘嫣然一笑,忙吩咐阿靈為柳夫人看座,柳夫人方才坐下,便直直看向南叔珂,那情深不壽的眼神饒是薛海娘瞧了也難免心肝兒亂顫,更枉論是男子。 可南叔珂卻仿佛真有坐懷不亂柳下惠的品質,他眼也未抬,至始至終都仔細品著手中的清茶,這乃是薛海娘自他入屋之后便特意烹煮好斟上的。 柳夫人對身后的丫鬟使了個眼色,后者端著一托盤上來,柳夫人將其幕布掀開,露出里頭紋路細密、紋樣繁復而精致的貼身小衣,她羞赧一笑,“實不相瞞,妾身早些聽聞王爺回來,便猜想王爺應是來了側妃娘娘的院落,所以便帶了妾身為王爺縫制的衣物過來……”她頓了頓,將貼身小衣取下擱在手中,輕聲道:“這是妾身在王爺離府前便縫制好的,原是想著新年之日贈與王爺,卻不曾想除夕之夜后便再也不見王爺?shù)嫩欅E,妾身只好先保管著,等待王爺歸來?!?/br> 事已至此,饒是薛海娘也不禁感嘆,柳夫人是何等的功力深厚。 此情此景,饒是再鐵石心腸的男子怕也不會視而不見,更枉論這女子還是與他同寢過的枕邊人,即便南叔珂心腸再狠,怕是也不會拒絕這一番情誼。 一時間,薛海娘也不禁審視起自個兒來,她要想在王府站穩(wěn)腳跟,說句實話,城府深、謹小慎微是必須的,可,作為府邸的女主人,南叔珂的寵愛也是必須要有的。 薛海娘思忖半晌,終是得出這一結論。 果不其然,先前南叔珂仍是一副慍怒柳夫人貿然打攪的模樣,可自柳夫人將這貼身小衣取出來,噓寒問暖過后,他的神色顯然是好上許多。 “既是柳夫人特意縫制的,本王收下便是?!?/br> 他如沐春風一笑,恰如薛海娘平日見他時,臉上復又套上了那一層虛偽卻精致的臉孔。 薛海娘對柳夫人道:“柳夫人此行便是為著送王爺這一身貼身小衣,還有錦囊么?!彼哉Z間帶著試探。 柳夫人輕搖了搖頭,輕咬著下唇半晌才道:“妾身既是替王爺掌管著后宅事務,然而今日出了這檔子事兒,妾身自知未能盡到職責,還請王爺寬宥?!?/br> 南叔珂唇瓣輕掀,那笑靨那神色,似是有種說不出的敷衍,“此事與你無干,何來的寬宥。”頓了頓,下意識脫口而出,想令柳夫人將打理后宅事宜之權即日起交由薛海娘,可轉念一想,薛海娘定是不愿接受這等唾手可得之物。 再者,若是薛海娘一心想著入府便是為著閑暇一身,那么他將這打理后宅事宜一事交給她,豈不是叫她沒了清閑? 屆時,這丫頭指不定心里頭如何怨懟她。 思及此,南叔珂又是將話收了回去。 柳夫人仍是輕掩著唇低聲道:“妾身仍有一事,不知王爺打算如何處置楚氏與府醫(yī)——”她頓了頓,又道;“那府醫(yī)竟是慫恿楚meimei鬧出這假胎一事,更是妄圖欺騙王爺與皇上……” 薛海娘面露凜寒之色,那府醫(yī)已是叫她痛打了一頓趕出王府,如今她再搬出這一番說辭,難不成不是有意針對她? 南叔珂剛一回到府邸便朝著薛海娘這兒來了,自是不曉得其中詳情,先前影衛(wèi)向他稟報時,他亦是聽得不全,如今乍一聽聞柳夫人,主謀竟是府醫(yī),自是怒不可遏。 南叔珂面色一凜,神色間終是溢出些許慍色,“府醫(yī)竟是勾結楚氏,試圖混淆皇室血統(tǒng),此人自是留不得——” 薛海娘面露異樣之色,看著柳夫人的視線也不由得多了些許深思熟慮,看來柳夫人此番卻是有備而來,她竟是不曾想柳夫人竟是有意拿著府醫(yī)的事兒來大做文章。 也不知,驟聞此事,南叔珂態(tài)度會如何…… 一時間,薛海娘反倒是不急著撇清自個兒,她反而是想著借助柳夫人的手,好看清自己在南叔珂心目中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地位。 能否談得上信任二字—— 雖說她與南叔珂相識未久,可好歹曾經也算是一起歷經劫難,譬如宮外那段時日,二人也算是一起經歷過宮中之人安排下的劫殺,甚至于因著先前北辰瑯婳一事二人也是交集不淺。 她甚至……間接地搭救過南叔珂性命。 薛海娘思及此,反倒是笑靨如花地瞧著柳夫人,也不作何辯駁。 柳夫人被她瞧著面露異樣。 南叔珂素來是極善于察言觀色之人,這會兒怎會瞧不出薛海娘與柳夫人之間的微妙,他抬眼睨了眼柳夫人,又深深地看了薛海娘一眼,最終,還是決定暫且解決府醫(yī)之事,是而將視線移至柳夫人身上,道:“那府醫(yī)現(xiàn)下何處……”他總覺著府醫(yī)一事似是不大簡單。 柳夫人故作恍然訝異,驚呼一聲,方才笑著侃侃道:“府醫(yī)呀,他雖是罪大惡極,可側妃娘娘心善仁慈,便將他杖責了一頓,如今已然趕出王府?!毖韵轮獯笥醒D镞^于心慈手軟以至于壞了事兒。 南叔珂心頭咯噔一跳,眼角余光輕輕瞥向薛海娘漠然的顏容,仍是一副閑適而愜意的模樣,絲毫不因柳夫人之言而面露異樣之色。 南叔珂不禁反思方才有些動怒的言辭。 南叔珂清了清嗓子,盡量叫自己的臉色瞧著尋常一些,他道:“側妃心善,本王曉得,說來,楚氏才算是真正的罪魁禍首,若非她尋上府醫(yī),威逼利誘,想來那府醫(yī)也無這般天大的膽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