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 賜婚
“想來清惠王殿下右側這一位美嬌娥便是昔日皇上送入清惠王府侍奉殿下的十八女郎其中之一的夫人柳氏吧。” 聲音從左邊席位傳來,聲音清悅婉轉,大抵是朝臣家眷正與身側夫君附耳低語。 “柳氏?聽聞是柳淑妃嫡親的meimei……” “是否是嫡親的meimei不要緊,哪怕人家是庶出,生母是名不經傳的小人物,可人家能將清惠王殿下收服得妥妥帖帖,也是人家的本事?!背挤蛉搜诖捷p笑,即便是大冷天,宮外雪花如絮,嬌滴滴的美婦仍是手執(zhí)著一把蒲扇輕輕扇著,腿上卻擱著灌滿熱湯的湯婆子。 “聽聞這清惠王府后宅的事務,清惠王殿下可都是全權交予這位夫人柳氏,雖未封側妃,可想來離那一步也無非是一步之遙。”一旁百無聊賴的少婦一聽這話題正是自己能搭上話的,連忙便接過話。 “如此一來可不知是讓多少京中未出閣的千金貴女哭碎了心了。” 可不正是如此。 清惠王南叔柯少時便叱咤沙場,鎮(zhèn)守西北邊境,他如今的爵位,名譽皆是他憑借自己的能力打拼而來。兵權也好,朝中黨派的擁護,邊境百姓的愛戴也罷。說到底,他可是與南姓皇室另外二位親王有著天壤之別。 更枉論這位親王姿容俊逸,氣度不凡,且至今不曾成婚,王妃之位空懸。 那后宅十八女郎亦是昔日皇帝賞賜,作為臣子的他無法拒絕。京中貴女對他念念不忘自是當然。 可如今,這柳氏卻偏偏能將這神壇之上的神祗拉下凡塵,令其嘗遍世俗情愛酸甜苦辣。 夫人柳氏…… 薛海娘近乎是下意識地將視線落至那被諸人目光眾星捧月般圍繞的柳氏身上, 端莊高雅,精致姝麗的顏容上洋溢著得體的笑,玉臂時不時搭在她身側同樣俊逸若天神般的男子手臂,親昵依人。 南叔珂徑直走至右邊親王席位那空著的首位上坐下,柳氏很是自然的落座在他身側,笑著同周圍的朝臣命婦打招呼。 “皇上、皇太后到。” “諸位娘娘到——” 伴隨著太監(jiān)一聲聲略帶喜慶的高呼聲,諸人視線躍入一抹明黃色衣袂。 殿內又是一聲聲如雷貫耳的朝拜聲,薛海娘亦是隨著殿內諸人俯身跪拜,黑壓壓一片頓時俯下身來。 “既是除夕家宴,諸位無需多禮,隨意入座吧?!?/br> 薛海娘起身,退至一旁,待夜宴開始時,方才引導著御膳房傳菜宮女將一道道佳肴布在相應的賓客席上。 笙歌鼎沸,宮燈如晝。 絲竹聲起,一群身姿曼妙的舞女魚貫而入。即便是在這天寒地凍的天兒,仍是身著綾羅薄紗,手挽絲帛,赤著玉足如風間精靈般躍動在鋪著殷紅絨毯的青石板上。 年復一年的除夕夜宴,朝中三品朝臣以上又素來是朝中棟梁,素來不輕易更替,是而,饒是這般天子親邀入席的頭等尊榮,享受得久了也便膩歪了。 正當朝臣皆是興致缺缺的時候,那高坐在貴妃椅上的皇太后執(zhí)起一杯酒盞,朝大臣們遠遠一舉杯,“趁著今兒大家伙兒高興,哀家在這兒便向皇帝求個恩典?!?/br> 南久禧似是未曾想到自個兒母后會上演這么一出,投去疑惑的視線,“母后有何吩咐直說便是,哪里談得上‘求’這一字,母后莫要折煞了朕?!?/br> 那上了年紀卻仍是美艷雍容異常的婦人掩唇輕笑,眉心花鈿襯得她精心養(yǎng)護的面容明媚異常。“哀家瞧著你身邊服侍的那個丫頭極好,模樣出挑不說,性子也是隨和溫婉,頗有大家閨秀之范?!闭f到這兒,她好似格外恩典般地朝薛海娘看了過去,“哀家前段時日又吩咐了人去查,這丫頭竟是薛家的嫡長女,卻因著今年選秀你瞧不上她落了選,不如這樣,哀家便替她向皇上求一個恩典,將她許給叔珂為妃你看如何?!?/br> 薛海娘心頭陡然一震,只覺一股從未有過的不安襲上心頭。 皇太后豈會無故提起她與清惠王的親事,想來,早在今日之前,南叔珂已是求見過皇太后,與皇太后達成一致。 南叔珂并非皇太后血濃于水的親生子,既是如此,皇太后還愿意幫他,定然也是因為其中摻雜著利益關系的緣故。 所以她不敢。 不敢以如此卑賤之軀抗議皇太后的旨意。 南久禧洋溢在唇際的笑僵了僵,邪肆銳利的眸掠過一道陰翳,他擱下執(zhí)在手中的杯盞,輕聲笑道“朕豈能將服侍朕的區(qū)區(qū)婢女塞給清惠王為妃,這叫清惠王的面子往哪處擱啊。” 南叔珂適時道“若真是太后提議,臣不覺有何不當。” 如此一來,南久禧眼底的陰翳愈發(fā)深了些許。 他看向薛海娘,不怒而威的聲音從他唇間溢出,“你覺得呢。” 薛海娘俯下身去,“皇上待奴婢有知遇之恩,奴婢自是想好生服侍皇上?!弊焐先缡堑?,心下卻止不住暗嘲,何時起,她亦是能這般違逆自己的心意,這般口是心非。 皇太后悠悠然朝她遞去一個目光,看似寬容無害,實則暗藏威壓,“你若是想報皇上對你的知遇之恩,向皇上報與向清惠王報又有何不同。況且清惠王乃皇上的兄長,你若是伺候好了清惠王,皇上亦是十分感念才是?!?/br> 皇太后道罷,又看向南久禧,那洋溢在唇際的笑總是令人心底忍不住生出些許寒磣。 見南久禧冷下臉來又靜默未語,皇太后復又看向薛海娘,“你雖出身世家,可也是從前未入宮前之事,如今你尚在宮中述職,待五年之期一滿你已是過了女子最好的年華,屆時即便皇上看重你有意在朝中為你尋一門親事,想來也不如嫁入清惠王府作為側妃來得尊貴些……” 僅是側妃。 不知為何,薛海娘心頭緊繃著的弦又松了下來,微垂的眼瞼掩下眸中掠過的一絲異樣情愫。 待皇太后她一番長篇大論道罷,薛海娘心下已是萬千思緒流轉而過。 她并非不自量力之人,她自知南叔珂娶她并無好處,如此一來,他的出發(fā)點無非便是為她著想,替她解眼前的燃眉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