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生辰禮物(上)
南叔珂若有所思。 薛海娘這話實則是頗有歧義的,他非圣人,亦非那天子之主,九五至尊,豈會無所求之事或物,只是,這欠缺,非薛海娘之力所能填補罷了。 薛海娘見他不語,鳳眸掠過狡黠笑意,她湊上前,脆聲道:“我便奇了怪了,殿下您竟會對皇位無所圖?!?/br> 南叔珂戰(zhàn)功赫赫,雖非嫡出,卻也是自幼養(yǎng)在嫡皇后膝下,且曾為保京師城門不被攻陷,請旨入北國為質。 一宗宗一件件,皆是被世人所嘆服。 如此一個皇子,怎會對皇位毫無覬覦之心。 南叔珂面色微冷,與薛海娘相視的眸光如春寒料峭,幾乎要將人凍結,“不是所有人都該覬覦那把椅子,若本王有奪位之心,當年便不會退位讓賢?!?/br> 薛海娘嗤笑,“你怎知,那被禪讓之人便真是賢?!?/br> 前世,她雖未為后,卻也掌管后宮十余載,眼睜睜瞧著枕邊人一日比一日毒辣多疑,那把金鑲玉的椅子,好似逐漸將他的良知吞噬。 殺賢臣,近佞臣。興刑罰,重賦稅。 南國上下,怨聲載道。 當然,這也僅是前世所發(fā)生之事,這一世未必會全然按著她的記憶來書寫。 南叔珂摩挲著下顎,神色倒是不似方才那般冷酷警惕,沖著薛海娘揶揄一笑。“怎么。你小小宮婢,竟也議論起這宮闈之事。” 薛海娘笑靨如花,“奴婢雖卑微,卻也是南國子民,自得為南國江山社稷著想?!?/br> 南叔珂看著她許久,驀然展顏一笑。 “胡話?!蹦鲜彗孢~步離去,走到一半步伐微滯,“十五是我生辰,你若真想彌補,便親自下廚制一份膳食與我?!?/br> 薛海娘眨了眨眼,這好似也是現(xiàn)下唯一能夠為南叔珂所做的事兒。 思及此,薛海娘忙快步追上前去,纏著依依不饒,“那我是否能隨你去瞧瞧梁婕妤。” 南叔珂沖她揶揄一笑,“明兒便是十五,我等你明兒一早的早膳?!?/br> 那右眼角下的殷紅淚痣美得叫人目眩。 薛海娘略有怔忪,待緩過神來,南叔珂已是走遠。 她留在原地眨了眨眼,模樣甚是靈動嬌俏。 讓人瞧了甚是想上前親近一番。 生辰?長壽面? 薛海娘腦子里頭閃過這樣一個念頭。 可想想若真是給南叔珂做一碗廉價至極的長壽面,怕是莫說梁jiejie的面見不著,自己也會被他提著扔出佛光寺吧。 思來想去,腦中也沒有個完整的主意成型,院子里頭卻是有些犯涼了,薛海娘便掉頭去了北辰旭的房間。 “你想住我這兒?”提筆抄錄著佛經(jīng)的北辰旭甚是驚愕訝異,抬眼瞅了薛海娘一眼,又默默低眉垂眼抄錄。 “這廂房也不小,我方才走了下,估摸著也有兩三間房吧,看在你我曾經(jīng)主仆一場的份上,殿下便全當是收留我一夜如何。”薛海娘笑得極為討好,大不了明兒給南叔珂作早膳時也順帶給你一份。 事實上,她不僅僅是想想,也直說了出來。“我瞧著這寺里的膳食不佳,皆是素面素菜,若殿下不介意,明兒我親手為您制作一份早膳如何?” 這般賄賂,該是會允了吧? 畢竟也僅僅是暫住一晚罷了,以他與北辰瑯婳的交情,二人該不會鬧翻才是。 北辰旭擱下紫狼毫,淺笑盈盈,眸中含星,“我倒是有一問不知海娘能否解答。” 薛海娘欣然點頭,“知無不言?!?/br> 北辰旭問,“如今清惠王也來了,你此番原就是與他一同前行,怎的不去求助于他?!?/br> 薛海娘垂了垂眼,有條不紊地分析,“若北辰郡主回去之后見不著我,而此時又恰好得知了清惠王已駕臨佛光寺一事,她自是會上門前去要人……”唇角微揚,笑容卻夾雜著些許無奈,“清惠王有愧于北辰郡主,又豈會為我得罪她,再者,清惠王與北辰兄妹二人原就是自幼相識,昔日我胡言自己是清惠王的心上人已是情非得已、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北辰旭微挑了挑眉,“你倒是肯為他著想。”神色帶著些許調(diào)侃。 薛海娘清淺一笑,“我與清惠王殿下并無瓜葛,他實在是無需為我受累?!?/br> 這倒是薛海娘肺腑之言。 她素來將情分一事拿捏得清。 正如她一味覺著自己愧對于梁白柔,是以如今便以命相護。 北辰旭看了她許久,久到那紫狼毫上的墨已然干涸。 “隔壁房住著林焱?!彼D了頓,垂了垂眼道:“若你不介意,今兒可歇在外間的塌上?!?/br> 薛海娘瞅了瞅屏風外頭,一張足以臥躺女子身形的矮塌,蓋一層被褥倒是可以湊合。 她施施然行了一禮,算是道謝,“謝過殿下。今兒得殿下庇護,若來日……若來日在佛光寺內(nèi)殿下遇著煩心事,力所能及之內(nèi)定傾力相護?!?/br> 北辰旭倒是不曾質疑她這一番話,畢竟昔日質子閣當差時,她雖人微言輕,卻也能夠將長公主戲耍得不知南北。 與北辰旭共處一室,薛海娘也不敢再提及沐浴之事,與北辰旭借了一床被褥便湊合著躺在榻上正欲入眠。 未料此時門外卻有叩門聲驟然響起。 然,還未等薛海娘起身披上外衣,門已是被毫不氣地一把推開。 薛海娘臉黑如鍋底,卻也深惱自個兒方才竟是只惦記著給門扉上了栓,而忘了加一層鎖。 來人亦是瞠目結舌,且rou眼可見的,臉色泛著些許紅暈。 薛海娘立馬將被褥裹在身上,而見此,林焱亦是很識趣地轉過身。 二人頗有默契地未再出聲。 直到薛海娘將外衣披上。 “你,可以轉過身來了?!毖D锏雎?,面上已無方才的錯愕與羞赧。 她今兒原就是借宿于此,且林焱并不知情。他這般闖入也屬無意為之,薛海娘自是不可能為著這事兒責怪于他。 林焱摸了摸鼻頭,面上紅暈未消,又是尷尬又是惱怒。 如此算不算是冒犯了未出閣女子的清白? 薛海娘該不會就此便要他負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