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殺人滅口
梁白柔藏匿于夜色下怔了怔,薛海娘纖弱的脊背擋住男子投射而來的視線,雖嬌小孱弱卻異常堅毅。 心中驟然一緊,如萬千細(xì)密尖銳輕輕摩挲,難以言喻地酸楚。 下一秒她抬步狂奔,纖細(xì)的身軀縮在不太寬大的斗篷下,勉為其難地掩住了流光浮錦的星零熒光。 那男子見到薛海娘先是‘怔怔’地佇在原地,下一刻便慌忙起身披上袍子以遮其*身軀,而后抽出擱置一旁的長劍,正欲取薛海娘性命,然他方才抬步,薛海娘已是朝紅楓林深處狂奔而去。 “你好生待著,我定然不會留下活口叫她將此事宣揚出去……”男子高舉長劍闊步奔去,所追趕的正是薛海娘那一方向,而理所應(yīng)當(dāng)也是與梁白柔相反的方向…… 薛海娘身為女子又不曾習(xí)武,即便不顧形象闊步狂奔,卻也敵不過習(xí)武出身、腳力極穩(wěn)的侍衛(wèi),約莫一盞茶功夫,薛海娘側(cè)身一瞧,那侍衛(wèi)已是近在咫尺。 心下驟然一沉,緊接著便是漫天襲來的無力與疲倦。 縱使她計謀多端,巧舌如簧,卻也敵不過瞬間便可取人項上人頭的利刃,長孫御女身為后妃,與侍衛(wèi)私通被人瞧見,即便這侍衛(wèi)不為心愛女子著想?yún)s也得為自個兒的性命與前程著想。而他唯一的解決方法,自然也就是殺人滅口! 瀕死之際,人的思緒總是格外明晰。 方才電光火石之間,她近乎是本能地便將梁白柔拉至身后,將斗篷披在她身上呵她離去,本意雖是叫她尋來侍衛(wèi),可事實上那等境況,二人分頭跑,二人皆是得救的幾率是否大些? 然而,她卻近乎是本能地便將梁白柔推開,不愿她經(jīng)受一絲一毫的險境。 事實上她并未將自己視作梁白柔的婢女,自然也無需作出如此犧牲,她……多半是出于愧疚罷。 畢竟若非她步步誘導(dǎo),梁白柔許是無需陷入嬪妃奪寵之爭,無需因恩寵而歡愉,因失寵而哀戚,無需日日夜夜提防,無需褪去本該屬于她的天真與歡樂。 薛海娘近乎是費盡全身氣力往灌木叢中一躍,待落地后翻身一滾任由漆黑夜色與密集灌木遮掩住她的嬌小身軀。 待確信此處應(yīng)是難以被察覺時,薛海娘方才長舒一口氣,她實是貪生怕死之輩,難得上天令她重生一回,她只會愈發(fā)珍惜自個兒的性命。 劍刃于殘月冷輝下射著攝人鋒芒,映入眼瞳叫人雙瞳一陣收縮,薛海娘呼吸一滯,仰頭望去,那高大壯碩的身影背光而立,瞧不清面目五官,卻仍能察覺他嘴角那一絲殘戾的笑。 怎會?! 薛海娘心頭止不住訝異,鳳眸圓睜,欲脫口而出的言辭卻是哽在喉間。 “小妮子倒是機靈得很,曉得躲藏起來不易發(fā)覺,可你那獨有的處子體香卻恰恰暴露了你的蹤跡。恩——真是香呢,可惜呀可惜,你這美麗的眼睛瞧了不該瞧的東西。”他猙獰笑著,揚起刀刃作勢便是橫在薛海娘脖頸上取她性命。 “等等——”薛海娘輕闔美眸,深吸一口氣,強抑著心下對死亡的驚懼,一字一句咬字清晰道:“閣下既能憑借嗅覺以判定小女子藏身之地,可想而知并非愚鈍之人,難不成閣下不曾疑心為何小女子夜半孤身一人來此?” 語出,那侍衛(wèi)揚起的長劍一頓,眼底泛起一絲恍然。 “既是能引我來此,想來那人亦是知曉閣下行此污穢之事,閣下如今要除了我,難道就不怕他日那人亦是會將此事泄露?又或者,閣下便甘心為他人做了嫁衣?圓了他人心愿?”薛海娘見他略顯遲疑,緊繃的弦終是得以松懈。 她一步又一步的試探與誘導(dǎo),便是試圖蠱惑男子心神。 她自知若與侍衛(wèi)強硬搏斗豪無任何希望,如此唯有將希望寄托于早已逃之夭夭的梁白柔,如今能拖一刻便是一刻。 “你究竟是何人?”侍衛(wèi)發(fā)出質(zhì)疑問詢。 薛海娘清淺一笑,言語淡淡:“美人梁氏。”她隨即又道:“那幕后cao縱之人著實可惡,這一箭雙雕之法何其狡詐,不若你我聯(lián)手,揪出此人你我皆可高枕無憂?!?/br> 侍衛(wèi)下意識地垂落執(zhí)著長劍的右臂,神色晦暗莫名,似是正斂神沉吟。 “膽敢在后宮行此污穢之事,還不束手就擒么!”一道清喉嬌囀于這一刻蘊著難言威懾?fù)羝崎L空,瞬間打破冷寂深夜。 侍衛(wèi)緩過神來,雙眸已是充血圓瞪,抬起右臂便驅(qū)使著長劍向薛海娘砍去。 “嗤” 利刃劃破錦緞與肌膚的滲人聲響傳來。 殷紅溢出,鐵銹味彌漫楓林。 侍衛(wèi)愣愣地垂首凝著胸前那一抹殷紅,殷紅處一只纖纖玉手執(zhí)著銀簪巋然不動。 原是電光火時間,薛海娘拔下發(fā)髻銀簪正欲小跑離去時,侍衛(wèi)一劍砍來,她避無所避,近乎是本能地便將銀簪送入侍衛(wèi)胸口,是而那一劍僅是擦著她腰側(cè)而過,留下一道長長血痕。 薛海娘松手迅速退至梁白柔身側(cè),步伐蹣跚記要跌倒,幸而梁白柔及時扶住了她削弱的雙肩。 “貴妃娘娘,快點請?zhí)t(yī)呀?!?/br> 美眸因虛弱而輕闔當(dāng)口,耳畔傳來清婉卻堅毅有力的聲線,焦急呼喚。 “我無事?!毖D镂⒈犞?,因失血而顯得蒼白的唇微微扯出一抹輕弧,“讓貴妃娘娘留下活口,還有,那長孫御女還在林子里,快去擒她,否則若這侍衛(wèi)矢口否認(rèn),亦是無可對證?!?/br> “我自是曉得,你快別說話了,宮中太醫(yī)醫(yī)術(shù)高明,你定會無事。”梁白柔顫著手用力扣著她的香肩,心頭卻如千萬根鋒芒刺入般,愧而生疼。 因身份有別之故,薛海娘始終不允梁白柔大動干戈地將太醫(yī)喚來重華殿,只是派遣侍人前去太醫(yī)院取來止血膏藥與紗布便罷。 梁白柔起初堅決不允,可在薛海娘一再堅持下,唯有與她約法,若是一夜過去傷勢仍未好轉(zhuǎn),便再去請?zhí)t(yī)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