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官家又找人來請洛陽王了。說是有洛陽急報逞遞到御前，請求盡快批示。官家拿捏不下，特意前來搬請洛陽王定奪。

    “洛陽王極是疲累了，正在歇息，請勿打擾?！辟F人毫不猶豫的拒絕了使者的求見。在她看來，這世上根本沒有什么大事，比楚天涯的心情和身體更重要。

    “這……”使者面露難色，小心翼翼的道，“官家還急等著洛陽王，盡快批處國家大事呢！”

    “叫你走！”貴人很不耐煩的喝斥。

    “什么事情？”朱雀走了過來，問道。

    貴人乖乖的退到了一邊。

    使者一時還錯以為朱雀便是洛陽王妃了，于是急忙行禮道，“啟秉王妃，有東京急奏逞遞御前，請求朝廷盡快批處，十萬火急?！?/br>
    “折子拿來?！敝烊敢膊环裾J自己不是王妃，從使者那里拿來了折子，就朝楚天涯的車輦走去。

    使者如釋重負的離去。

    貴人眼睛都直了，心中驚道：呵，這個家伙！就這樣公然冒充自己是蕭玲瓏了？！

    楚天涯躺著，將睡將醒。朱雀爬進車廂里時他驚醒了過來，隨口說了一句，“又有何事？”

    朱雀的動作滯了一滯，沒有答話，而是悄悄的坐到了楚天涯的身邊。一只手，輕輕的撫到了他的脊背上。

    楚天涯渾身輕輕的一顫，驀然回神的坐起身來，“朱雀？”

    車輦里沒有亮燈，可是楚天涯就這樣鬼使神差的第一時間就認出了她。

    “是我?！敝烊篙p聲的答道，“主公，你該吃一點東西，身體重要?！?/br>
    楚天涯這一坐起來，幾乎就與她面對著面，都能感受到對方鼻息之間的氣息，也能看清對方眼神之中的一切情緒。

    在這一瞬間，楚天涯突然有了一絲恍惚?？粗阱氤叩倪@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心里突然有了一個詭異的念頭——如果這張臉的主人在幾天前死于宗翰之手，你是否會愧疚終生、追悔莫及？

    喉節(jié)莫名的輕輕滑動的一下，楚天涯的眼神突然毫無征兆的變得熾熱。

    “主公……”朱雀的兩片櫻紅的薄唇輕輕的吐出這兩個字，一雙美眸，瞬間變得煙雨迷蒙。

    “黛柯，你……還要繼續(xù)做朱雀么？”楚天涯凝視著她的眼睛，說道，“宗翰的人頭已經(jīng)被你親手割下。你的苦痛與仇恨都該結(jié)束。你應(yīng)該做回你自己，擁你有該有的人生了。”

    “我一直都擁有，而且很享受?！敝烊赣钟盟难劬πα?，柔聲道，“不要再叫我黛柯，她活了二十年，全是苦痛與悲傷。朱雀過得很好，她愛憎分明敢愛恨恨，她一直都在揮灑自如的做著那些，她想做、也應(yīng)該做的事情?！?/br>
    “在你的眼里，我永遠只是……你的主公？”楚天涯突然問道。

    這一問，讓朱雀這個在刀光劍影之中也不皺一下眉頭的奇女子，心頭也驚悸了一瞬，眉宇略微的一揚。

    “重要么？”朱雀避開了楚天涯的眼神一瞬，輕松自如的微微一笑，“事實就是，我在你的身邊，你也在我的身邊，這就足夠了。這世上最美好的事情，莫過于靜靜的相守而且不會彼此厭煩。我很享受你我之間現(xiàn)在的這種距離與關(guān)系，所以……我從沒有想過去改變它，或是打破它?！?/br>
    “好，我明白了?！背煅奈⑽⒁恍?，笑得也是坦然，“我尊重你的決定。你說得對，你在我身邊，我也在你身邊，這才是最大的幸運——拿酒菜來吧，我餓了！”

    第314章 可殺可恨

    接連經(jīng)受了幾次巨大動蕩的洛陽，仿佛是有些疲憊無力了。在官家鑾駕返京之時，都沒有太多的熱鬧場景出現(xiàn)。今天還下了一點淅瀝的小雨，潮濕而泥濘的街道兩旁，只有寥寥可數(shù)的一些民眾在夾道圍觀?？此麄兊纳袂椋拖袷窃诒┯曛惺艿搅梭@嚇與傷害的一群麻雀，個個瑟縮著脖子心有余悸的看著一路走來的大宋王師，心中都在彷徨與猜測不休，不知道接下來又會發(fā)什么變故呢？我們大宋在濟源那邊是打贏了還是打輸了？洛陽，究竟保不保得住呢？

    楚天涯一路進城的時候，把民眾的這些表情都收之于眼底。他知道，現(xiàn)在大宋最需要的不再是一場戰(zhàn)爭的勝利，也不是多少養(yǎng)民惠民的國政出臺，而是……安寧與穩(wěn)定。

    戰(zhàn)爭永遠都是一把雙刃劍，不管是勝利還是失敗，對民眾來說都會帶來巨大的傷害。首先是人員的傷亡與財產(chǎn)的流失還有土地與家園的淪陷，最嚴重的，在于人心的彷徨與離散。

    一個國家，一但民心不穩(wěn)了，那也就真的面臨最深層的危機了。這些年來從女真倔起算起，大宋就沒有再安寧過。頻頻的外戰(zhàn)與內(nèi)部的叛亂，讓富饒安寧的大宋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機。遼國的滅亡其實已經(jīng)給大宋敲響了警鐘，只是當時地掌權(quán)的太上皇趙佶與他身邊的一群堪稱“國賊”的jian臣，并沒有放在心上。橫行對比，當時遼國的滅亡從根源上，是因為皇權(quán)的崩壞與政治的腐敗。遼國的末代皇帝天祚帝，算起來其實還沒有趙佶那么荒涎無道，但是遼國的運氣壞一些，他們身邊倔起了一支女真族人。同時，遼國的軍隊也比大宋的更能打，但他們?nèi)允菧缤隽恕６潭淌甑臅r間，就被女真人用純野蠻的方式，在軍事上徹底的擊敗了。

    繁榮昌盛的國家各有不同，短命滅亡的王朝總有相似之處。在女真南侵之前，大宋其實也早已經(jīng)從內(nèi)部開始腐化了。上行下效，先從皇帝的無道開始引發(fā)朝堂的輕佻，繼而是整個官場的腐敗與軍隊的墮落。要不是大宋的經(jīng)濟底子十分雄厚，恐怕早在方臘起義之時就已經(jīng)土崩瓦解了。

    對于普通的民眾而言，他們其實不關(guān)心、或者說想關(guān)心也關(guān)心不到，這許多的國家大事與民族責(zé)任，他們想要的只是一日三餐溫飽安寧。此前大宋的經(jīng)濟建設(shè)還是進行得相當出色的，真正做到了“藏富于民”。要說靖康之變以前的大宋是中國歷史上最繁榮的朝代，并不為過?？墒侨绱藦姶蟮慕?jīng)濟實力，卻沒有同樣強大的政體與軍隊與之匹配，這便使得富饒無比的大宋成了敵國眼中的肥rou，人人爭而食之。

    如果不是楚天涯在太原的意外倔起，恐怕一切事情就會參照歷史原有的軌跡演變下去了。這一點別人不知道，楚天涯自己是心知肚明的?？梢σ舱谶@里，太上皇趙佶、康王趙構(gòu)以及許多的仕人百姓，可不會認為是楚天涯拯救了這個時代，改變了歷史的命運。他們更多的只看到，楚天涯這個山賊像強盜一樣的踐踏了大宋的皇權(quán)，權(quán)傾朝野只手遮天。

    這在儒學(xué)與理學(xué)高度發(fā)展的大宋時代，楚天涯的行為是絕對不能為仕大夫與讀書人容忍的。哪怕他立下了無數(shù)的豐功偉業(yè)，哪怕他多次殺退了女真敵寇正在收復(fù)無數(shù)的國土。

    讀書人品性中有那么一種無情的刻薄，根源于他們受到的教育與熏陶。說得再簡單一點，他們的三觀與楚天涯身邊這一群人的三觀，是截然不同的。他們會認為，就算是要亡國，皇帝也永遠都應(yīng)該是皇帝，不能是傀儡。天地君親師，君王是僅次于天地神明的存在，豈容把玩與褻瀆？

    太上皇趙佶與康王趙構(gòu)，也恰是利用了眾多讀書人與普通百姓這樣的心理，到了江南之后，不停的鼓吹他們的言論，說楚天涯是如何的欺君罔上、惑亂朝綱，如何的專橫跋扈、打壓忠良。許多的御用文人為其張目，在江南一帶或明或暗的對楚天涯進行口誅筆伐，煽動了許多無知單純的民眾一起來反對楚天涯，聲援官家。

    終于，在楚天涯護駕官家前往濟源御駕親征的第二天，杭州那邊鬧出大事了。

    康王趙構(gòu)以“楚天涯挾帝離京意圖不軌，居心叵測妄圖廢帝自立”為由，正式對楚天涯宣戰(zhàn)了——理由就是，除jian臣、清君側(cè)！

    康王趙構(gòu)的背后，有太上皇。他們發(fā)出這樣的討詔，有著足夠的背景與令人信服的理由。趙構(gòu)甚至還捏造了一紙官家給出的“密詔”，聲稱他之所以陪同太上皇一同離京來到江南，就是奉了官家的旨意，來到南方組織力量討伐楚天涯，最終目的就是要重振皇權(quán)、還政于趙宋。

    短短不過幾日的時間，以杭州為中心的江南與淮陰一帶，極多的仕民與軍人還有綠林之人都來響應(yīng)趙構(gòu)的討伐。早有預(yù)謀鋪排已久的趙構(gòu)等人，如愿以償?shù)妮p松就拉起了一票近十萬人的兵馬。秋收后的所有糧稅與國稅以及江南各地州縣富庶的府庫，被他們拿來武裝軍隊，拉竿子起人馬了。

    短短數(shù)日，趙構(gòu)的檄文傳遍江南，應(yīng)者云集。以長江為界，幾乎所有的南方州縣都豎起了“清君側(cè)、除jian臣”的大旗，積極加入了趙構(gòu)的大軍。

    當時楚天涯走在半道上接到的洛陽急報，說的就是此事。

    趙構(gòu)的下手之快，比楚天涯預(yù)料之中的還要狠。他顯然是不想趁楚天涯打完了濟源之戰(zhàn)、料理了這些外敵之后騰出手來整好了兵馬，再與楚天涯硬碰硬的發(fā)難。

    “小人?！背煅目吹阶鄨笾?，漫不經(jīng)心的罵了一聲，當場就將奏折遠遠的扔了。

    這讓趙桓等人目瞪口呆。在他看來，這普天之下恐怕就沒有比太上皇加上康王一起造反，還要更大的事情了。女真人的強勢入侵，都還比不上他們父子二人的窩里反。

    可是楚天涯，分明沒有把他們放在眼里。就算他們在江南已經(jīng)鬧得沸反盈天、一發(fā)不可收拾了。

    就在楚天涯與趙桓一同步入洛陽的時候，趙構(gòu)親自掛帥的十萬大軍，已經(jīng)由杭州開拔，目標直奔東京。

    聽到這個消息，楚天涯直接笑了。

    杭州方面在軍事上的愚蠢與無能，直接讓楚天涯笑掉了大牙。如果在此之前趙構(gòu)的膽子能再大一點、魄力能再足一點，只待有了一兩萬輕騎就星夜兼道直取關(guān)中，那樣的話楚天涯還真是會比較忌憚。因為當時濟源之戰(zhàn)正打得如火如荼，洛陽的確十分空虛。再者，如果趙構(gòu)當真不顧一切的直奔洛陽而來，大宋天下的子民也會相信他們真的是要“清君側(cè)、殺jian臣”，因為此時官家與楚天涯都在洛陽。

    可是趙構(gòu)沒那么膽氣，也沒有這份軍事上的遠見。他的眼神兒始終還是盯著大宋的開國帝都，他要的只是搶回東京，搶回放在東京皇城上的那一張金光閃閃的龍椅。至于官家的死活和能否打敗楚天涯，他是根本就不關(guān)心，或者說根本沒敢想。

    所以，趙構(gòu)鬧得再兇，楚天涯絲毫沒有把他放在眼里。他深信，一但杭州集團虛偽與自私的用心暴露出來，他們自然會喪失支持者。事實勝于雄辯，濟源一戰(zhàn)的勝利，足以標秉大宋、乃至整個中華的史冊。這是任憑杭州集團如何詭辯與編造都無法抹黑與改變的。

    再者，趙構(gòu)是打從心眼里恨死了楚天涯，這沒錯；但同時，趙構(gòu)是也打從心眼里害怕楚天涯的。早年還在相州與真定之時，趙構(gòu)就在心里發(fā)誓與楚天涯不共戴天了；但是他麾下軍隊的勇猛與強悍，也早已讓趙構(gòu)心驚膽裂。所以現(xiàn)在，趙構(gòu)只敢趁楚天涯分身乏術(shù)兵馬盡皆外放之時，突然在他背后施放冷箭。

    一但濟源之戰(zhàn)的捷報傳遍天下，趙構(gòu)等人的野心與投機取巧的詭譎之心，就會瞬間受到致命的打擊——楚天涯收拾完女真人了，你敢與他在疆場上決一勝負嗎？

    有實力，有底氣，楚天涯實在想不出有那么一絲，懼怕趙構(gòu)煽風(fēng)點火起兵造反的理由。

    可是趙桓與眾多的朝臣可不這么想。江南起兵的事情剛剛傳開，他們?nèi)剂駸o主了。于是回到洛陽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他們所有人一起不近人情的將楚天涯留了下來不許他回王府，請他盡快定奪，該要如此處理江南之事？

    “我乃大宋太師，杭州反我，即是反了大宋?！背煅牡恼f道，“不管他們的理由說得有多么冠冕堂皇，不管他們的身份有多么特殊，既然是起兵殺來了，那就是造反——所以我們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請官家發(fā)出圣旨遍告天下，聲討趙佶與趙構(gòu)父子，將他們從皇族中除名貶為庶人，并征令天下有識果勇之士，奮起反抗這支不義賊兵，護國安民。”

    楚天涯這話一說，趙桓的臉直接就快要綠了。雖然他對自己的老爸和趙構(gòu)那個兄弟早就冷了心，可是要將他們從皇族除名并在疆場之上與之斗個你死我活、鬧得大宋內(nèi)戰(zhàn)紛起，這個局面是他沒有想到的。此時此刻，趙桓心里最直接的想法就是，能否與杭州“講和”？

    畢竟是自家人，打來打去的都是內(nèi)耗，倒讓外人看了笑話、占了便宜。

    和趙桓有著同樣想法的人，不在少數(shù)。雖然他們是選擇了追隨官家趙桓，可是杭州那邊，也是太上皇?。∷磐宋欢嗑?？人才走了一小會兒，茶還沒有涼透呢！趙佶再不肖，也是他們心目中曾經(jīng)至高無上的帝王啊，怎么能削了他的皇族身份，還去討伐他呢？

    “怎么，你們不同意我的做法？”楚天涯臉色微沉的問道。

    全場一片靜悄悄的，沒人搭話。趙桓也不敢吭聲。

    “愛卿，朕并非是不認可你的做法。只是朕覺得，這是大宋的家務(wù)事，能夠以和為貴，則為上策?！壁w桓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在楚天涯面前表現(xiàn)出一點“主見”來，他說道，“太上皇與康王，興許是對愛卿你有所誤會，不太清楚你為大宋做出的杰出貢獻。這一點，朕可以去跟他們解釋。只要說清楚了，相信他們也就不會鬧下去了。畢竟，朕才是大宋的官家；他們既是朕的父親與兄弟，也是朕的臣子。到頭來，都還得聽朕的?！?/br>
    “是啊，是啊，官家言之有理?！瘪R上就有眾多朝臣附合。

    “哈哈！”楚天涯突然放聲大笑。

    眾人馬上閉嘴，屏氣凝神大氣兒都不敢喘了。

    “官家，你宅心仁厚愛民如子，不希望戰(zhàn)爭再一次給大宋帶來災(zāi)難，這一點，微臣是十分敬佩的?！背煅恼f道，“但是，官家為何只看到了表相，而沒有看到趙佶父子真正的險惡用心？”

    “他們……能有何險惡用心？”趙桓有點害怕，小聲的說道，“歸根到底，他們也都是為了大宋的江山基業(yè)嘛！”

    “官家，請恕微臣說一句大不敬的話——官家真的是，好天真。”楚天涯表情嚴肅的說道，“您試想一下，如果趙佶父子真是為了大宋的基業(yè)、為了官家著想，為何不將兵馬直奔洛陽而來，而是遙指東京？——這么明顯的意圖還看不出來么，他們真正想要做的，并非是清君側(cè)除jian臣，而是奪回帝都、奪回皇權(quán)?！?/br>
    趙桓一愣，這句話直接說到了他的心坎上。在場的眾臣也是啞口無言。

    “再者。如果趙佶父子當真是為了解救官家，為何半點都不在乎官家的死活？”楚天涯冷笑連連，說道，“他們明明知道官家時刻與我在一起，卻在杭州詐稱是官家給出了密詔，讓他們討伐于我。這不是逼著我楚某人對官家懷恨在心，要借楚天涯人的刀，來‘殺’——了官家么？”

    一個“殺”字，楚天涯的說得很重，聲音也拖得很長。差點把趙桓嚇得從龍廳上直接滑倒摔了下來。

    場面頓時變得十分緊張，一股肅殺之極的氣氛，讓在場所有人都感覺到了心頭壓抑無比。

    楚天涯的話，并非強辭奪理，相反是鞭辟入理。他三言兩語解說之下，便將“人心”這兩個字說得在情在理。

    “就從這兩件事情便可以看出，趙佶父子只是打著一個‘清君側(cè)殺jian臣’的旗號，回來爭奪皇權(quán)而已。”楚天涯說道，“而且他們在挑選時機的時候還相當?shù)拟嵟c卑鄙，就趁我們在濟源與完顏宗翰誓死決戰(zhàn)、洛陽與東京的防備都十分空虛之時，突然起兵來造反。官家與眾位同僚不妨回頭想想，就在我們與敵人浴血奮戰(zhàn)、為了大宋的江山與百姓的死活拋頭臚、灑熱血的時候，他們非但不來施以援手，反而在我們背后使壞。先是扣著江南的糧稅不放想要斷了我軍將士的口糧，現(xiàn)在，更是直接的起兵造反了——他們哪里是為了大宋的基業(yè)與子民？他們分明，比女真的敵寇還要可恨、可殺??！”

    “可恨可殺”四字一吼出，全場再也沒有一個人大聲喘氣。趙桓的臉，白得像紙一樣了。

    “綜上所述，微臣認為，針對趙佶父子這一類厚顏無恥、禍國殃民的亂臣賊子，絕對不能予以姑息。微臣上諫官家，肯請官家準許讓微臣親率濟源凱旋之師，去征討江南叛軍！”楚天涯雙拳一抱重重撞在了一起，厲聲道，“不殺二賊，誓不回師！”

    字字鏗鏘，便如驚雷掠地！

    ……

    夜幕降臨時，楚天涯方才從洛陽宮里出來。他騎著馬，身子微微弓曲，滿面倦容。

    貴人騎著馬走在楚天涯身邊，幾乎就快要睡著了，瞇著眼睛身子都有些搖搖晃晃的，哼哼唧唧的道：“主公，那些老夫子當真嘮叨。你剛剛勞師遠征回到洛陽，還沒坐下來喝一口涼茶，就被他們拉住了亂七八糟的說個沒完。我真想沖進去扯光他們的胡須，讓他們閉嘴！”

    “呵呵！”楚天涯與朱雀等人都被逗笑了。有貴人在，仿佛永遠也不會缺少歡樂的氣息。

    楚天涯的聲心稍稍放松了一些，說道：“倒也怨不得他們。事情是鬧得挺大。若不及時盡快處理，大宋這個天下都要完蛋了。我們這些人，也得死于葬身之地?！?/br>
    眾人同時一愣，“如此重要？”

    “要不然呢？”楚天涯疲憊的笑了一笑，“你們以為我不想回家早早躺著歇息？……唔，總算快要到家了！”

    眾人一同朝前看去，的確，就快到了洛陽王府，已經(jīng)可以看到王府門前懸掛的彩燈了。

    “看來王妃是早已得知主公回洛陽的消息，掛了彩燈在迎慶了。”朱雀輕聲道，“這一次離開王府再回來，雖然只是隔了短短的十余日，卻感覺像是十年那么久?！?/br>
    朱雀不經(jīng)意的一句話，突然提醒了楚天涯，想起了這些天來發(fā)生的許多事情。

    想起了白詡，想起了孟德。也想起了當初他與蕭玲瓏的婚宴只進行到一半，他就把蕭玲瓏與何伯一起藏到了洛陽郊外的小漁村，從那時起再沒有見過面。

    “我想你們了。”楚天涯輕聲的自語，聲音低得連自己都幾乎沒有聽到。

    第三卷 梟雄當國

    第315章 金蟬脫殼

    這天夜里，楚天涯終于睡了一個囫圇覺。醒來時，他嗅到蕭玲瓏的頭發(fā)上特有的清香味道，于是眼睛都沒有睜開時就說道：“你什么時候來的？”

    “你的鼾聲最響的時候。”蕭玲瓏偎到楚天涯的身邊，用手輕撫他的臉頰，“天涯，最近你瘦了好多。臉頰都有些凹進去了。你什么時候能消停幾日，在家好生歇息一回？”

    楚天涯捉住她的手在唇邊輕吻了一口，說道：“你的手胖了?！?/br>
    “聽人說，是浮腫?！笔捔岘囌f道，“懷孕的女人才會這樣?！?/br>
    “辛苦你了。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