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節(jié)
楚天涯暗暗欣慰,要是沒有白詡這么一個狗頭軍師,自己真不知道會折騰到什么程度的焦頭爛額。 不由自主的,楚天涯看向了坐在下首的蕭玲瓏。她卻給楚天涯遞了個眼神,示意他出來一下,有話說。 楚天涯便起了身作勢去更衣方便。片刻后,蕭玲瓏也從大堂側門退了出來,二人在青云堂的后院碰到了一起。 “什么事?”楚天涯問她。 “稍后我該怎么跟二哥說?”蕭玲瓏的表情有些為難,“你剛才也看到了,他那個樣子……真的讓我很內疚。我有一種欺騙了父親、讓父親傷心難過的感覺。我的心都要碎了。” “照直說。”楚天涯答道。 蕭玲瓏的眉頭緊緊擰起,“難道你要我告訴他,我是不想看到你們兩個明爭暗斗才躲起來了?我離開是為了給你騰出時間和空間,放手一搏坐穩(wěn)這個主公的位置?雖然我沒有想過去傷害他,但是……他真的被我傷害了!他失去了以往的威信與權力,他被我欺騙、為我牽掛、被我傷害了感情!” “如果焦二哥真的把你視為女兒、meimei,他就不會問,也不會計較?!背煅恼f道,“對于父兄來說,最重要的就是——你安然無恙的回來了。其他的,都不重要,也不值得追究?!?/br> “正因如此,我才越發(fā)的內疚!”蕭玲瓏的表情已是有些痛楚,“在我離開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會贏;我想過一千種、一萬種將來面對二哥的辦法,我以為我做足了心理準備——但是真當我看到他時,我的心都碎了,真的!他是真的關心我,那種眼神騙不了人,當年我父親就是那樣看著我的,尤其是在我調皮惹禍以后!” “飛狐兒,你長大了。”焦文通的聲音,驀然從蕭玲瓏的身后傳來。 “??!”蕭玲瓏真的嚇了一跳,著實的驚叫了一聲,臉都白了! “你!……二哥,你什么時候來的?”蕭玲瓏猝不及防的又驚又怒,“天涯,你為什么不告訴我?!” “我跟著主公出來的?!苯刮耐〒嶂L髯呵呵的笑,“主公一個眼神,屬下就跟出來了。屬下知道,今天肯定會有好玩的事情。果然!” “好玩?你們覺得——這是好玩?”蕭玲瓏的表情尷尬之極,既是羞赧,又是惱火,恨不得挖個地洞鉆進去才好。 “哈哈!”楚天涯笑道,“自家人,哪有那么多尷尬的?二哥,你說呢?” “是??!飛狐兒,在二哥面前你還需要什么顧慮嗎?”焦文通爽朗的大笑,“其實當初就算你不走,二哥也會想辦法將你攆走或是藏起來一段時間。我與主公之間的爭斗,是君子之爭,都是為了義軍著想,沒什么見不得人的。但是你夾在我們中間太過痛苦。你很聰明也很睿智,自己選擇了悄悄離開。然后,我與主公放手一搏——結果你也看到了。焦文通輸得心服口服,從今往后唯主公馬首是瞻,誠心誠意輔佐主公成就大業(yè)?,F在你安然無恙的回來了,我心里不知道有多高興,又怎么會怪你?” “二哥……你真是這么想的?”蕭玲瓏怔怔的看著焦文通,那眼神,仿佛從來就不認識他一樣。 “二哥在你面前,說過一句假話么?”焦文通仍是那樣輕松的笑著,笑容中包含著一絲慈父才有的和藹與溺愛,聲音也輕柔了許多,說道,“看到你與主公同出同入,我這心里就像是看到了人間最美的景致一般,都要樂開花了。飛狐兒,趕緊和主公成親吧——我要豪飲三千杯、痛醉一場!” “二哥,我錯了……”蕭玲瓏的眼淚就這樣下來了,眼睛紅了一圈,臉皮卻繃得緊緊的嘴唇也在哆嗦。 她在忍,強忍。她不想自己還像七八歲的孩子那樣撲進父親的懷里放聲痛哭。 但是,她真的有這樣一股強烈的沖動。 “二哥,你們好好聊,我且先回去?!背煅奈⑷灰恍?,輕步走了。 焦文通走到了蕭玲瓏的面前,伸出他厚重又粗糙的大手抹了抹蕭玲瓏臉上的淚,說道:“飛狐兒,你長大了,你已經是主公的女人,是十萬兄弟的主母。以后不再可以哭,因為很多時候你就代表著主公。既然享受了非凡的殊榮,就要承擔相應的責任,做出相應的犧牲。你不可以再像小女孩子一樣的任性胡鬧哭鼻子。懂嗎?” “我懂?!笔捔岘囄⑿χ鳒I,“但是二哥,我想今天最后一次!” “不可以。”焦文通的表情變得很嚴肅,“我不可以再像以前那樣,任由你在我懷里痛哭。因為你已是主公的女人,我這樣做是殺頭的罪!” “他都不在乎,你怕什么?”蕭玲瓏有點惱火了,還跺腳,“他知道你就像是我的父親、兄長!” “那也不行!規(guī)矩就是規(guī)矩,我畢竟不是你的父親或者兄長!” 蕭玲瓏無言以對,只能沉默的掉淚。 焦文通退后兩步,鄭重的對蕭玲瓏抱了一拳,轉身大步走了。 蕭玲瓏深呼吸,抹去臉上的淚痕,勉強擠出笑容來,自言自語道:“其實我明白的,我明白!我只是懷念童年時的那種父愛,在父親的守護之下無憂無慮的感覺。但是現在我是他的女人了,該放棄的我就要放棄、該割舍的就要割舍……二哥說得沒錯,既然享受了非凡的殊榮,就要承擔相應的責任,做出相應的犧牲。天涯,他又何嘗不是這樣?” 這會議,一開就是五六天。 萬事開頭難,更何況是十萬人的軍事演習這么重大的事情。對所有人來說,這都是一個極其陌生的新鮮事物。就連楚天涯自己,也是一邊摸索一邊學習,和大家一起修正更改演習的方案與細則。 會議開到第三天的時間,楚天涯派人去把張孝純和鎮(zhèn)守太原的幾名重要將軍也請來了,讓他們也聽一聽,了解了解,然后請他們也一同派兵參加演習。 將來如果河東有戰(zhàn)爭,朝廷的官軍是肯定要一起參加的。這就意味著官軍與義軍之間肯定會有交叉配合。不趁戰(zhàn)爭沒有打響時演練熟悉一下,真到了打起來就容易出錯。因為,如果今年太原真的再有戰(zhàn)事,可能就不會是去年那種純粹的城池守衛(wèi)戰(zhàn)了,肯定會有野戰(zhàn),而且是以山地為主的野戰(zhàn)。 演習的地點,都選在了以小蒼山為核心的方圓四十里地界。那里完全可以做為太原城的一處前哨,利用那里的地形地貌御敵于野。其實這個想法不是楚天涯守創(chuàng)的,早在去年的時候王稟就動過這個念頭,但他馬上打消了。究其原因,就是當時的勝捷軍根本不具備野戰(zhàn)對抗金兵的實力。而且當時時間緊迫,哪里還有時間去修筑工事、適應地形? 今年不同了。楚天涯手下有了十萬人馬,而且大半是擅長山戰(zhàn)的青云斬。而且他有充分的時間利用山地修筑足夠多的防御工事,讓小蒼山附近的山地變成一道道橫亙在金國鐵騎面前的城墻,讓他們每前進一步,都要付出攻打城池的巨大的代價! 御敵于野,對于正在恢復元氣的太原來說,是最好的局面了。剛剛過了不到一年安穩(wěn)日子的百姓,可不想再一次拋棄了農田與牲畜的背景離鄉(xiāng);那些修筑城池的民夫,也不想再爬到十丈高的城墻上,去擦洗那上面黑臭的血跡、鏟除深陷的箭簇。 楚天涯麾下的人馬加上駐守太原的河東宣撫司勝捷軍,就一共有十五萬人左右。再加上那些搞后勤的民夫與廂兵,參加這次演習的人馬不會低于三十萬! 除此之外,演習與將來的戰(zhàn)爭可能波及的地域,如果有百姓居住還就得提前將他們遷走安置。這些事情,沒有官府與官軍的參與,是不好辦的。而且,官軍的一切行動權力都掌握在朝廷上。張孝純還要提前請示朝廷予以批示,這次的演習才能成功舉行。 牽一發(fā)而動全身,這就是對即將到來的戰(zhàn)爭的一次預演。從高坐金鑾殿的皇帝老兒到山寨里最不起眼的一個喂馬的馬夫,都需要投入參與進來,扮演好自己應有的角色。 會議一邊在青云堂上開著,一邊已經有人提前帶著人馬出去干事了。小蒼山的“最高指揮所”,將來楚天涯要坐鎮(zhèn)指揮的地方,已經在建點將臺與觀戰(zhàn)的云臺。各色的旗幟與衣袍在緊急趕制,面對北方的前沿工事已經修筑,無數的參天大樹被砍伐放倒,拖到那里修建軍寨與堡壘。 不僅僅是十萬義軍有了動作,附近的百姓們聞訊們也紛紛行動,有的搬家移居,有的參與勞役,有的捐賣糧食與冬衣。張孝純已經上書請旨,太原府里也征調出兩萬余民夫,專門幫助青云堡運送糧草與輜重等物。 整個河東地界因為楚天涯的一個念頭,全盤而動風起云涌,數十萬人陷入了緊張與忙碌。 傍晚時分,楚天涯和蕭玲瓏一起騎馬,來到了早先他們二人習慣出游踏青的小山坡上。 風中已有寒意,不似當初的春風撩人。沒有晚霞,但詩意依舊。 “天涯,一年前你有想過今天么?”蕭玲瓏的口吻有幾分調侃,“因為你的一句話,方圓千里為之顫動、大宋天下為之不寧?就連坐在龍椅上的官家都要為之寢食不安?” “沒想過。就算時到今日,我也沒有思考過這些問題。”楚天涯淡然的笑道,“我一直都只是在做我覺得應該做的事情。如果想得太多,就會畏手畏腳患得患失。我不愿回頭看,也不愿左右想。該是什么樣就是什么樣,這樣最好?!?/br> “簡單,的確是這世上最有效的辦法,人人都懂,但的確是最難做到?!笔捔岘嚿钣兴虻牡溃拔揖妥霾坏?。或許是我以前的回己太過慘痛,或許是我心頭的壓力太大。我很難做到簡單與灑脫?!?/br> “其實每個人都可以,你也可以的?!背煅膫饶靠聪蛩?,“只是你自己不愿意放下你的過去,扔下你的包袱?!?/br> 蕭玲瓏深呼吸,“教我,如何才能忘記國仇家恨、拋開一切的雜念,專心專意的做好我自己?” “不用我教。當你有這個念頭的時候,你就已經在努力、在嘗試了?!背煅奈⑿?,“其實不怪你。你受過傷害,很長一段時間以來你又太孤獨,缺少愛,缺少關懷,你沒有安全感,沒有歸屬感。但是現在不同了,你的身邊有了我。我會盡我所能,給你一切你缺少的東西。當你的心里被某種東西填滿,你就自然而然的可以做回你自己,忘記那些不愉快的經歷,從此活得簡單又灑脫,而且幸福?!?/br> 蕭玲瓏笑了。笑得欣慰且滿足,還有幾分戲謔與調皮,更有一些讓楚天涯感覺到心血躁動的挑釁。 還是那三個字—— “你行嗎?” 第210章 精彩與殘酷 生命中的每一刻都是唯一,你永遠回不到過去,也想不到未來——從蕭玲瓏離開的那天到現在,楚天涯的這個感觸越來越深。 這種感觸延伸到了他生活中的每一個細節(jié)。不管是對待孟德這樣的兄弟還是一個普通的山寨小卒,乃至是傍晚溜馬時看到的夕陽下的殘枝,楚天涯都會用心去對待,用心去體會。 人們往往因為“得不到”或者“已失去”而傷感遺憾,曾經楚天涯也這樣做過,比喻他剛剛穿越到大宋的那段時間,因為對家鄉(xiāng)與親人的懷念而差點一度精神崩潰??墒乾F在他越來越覺得,珍惜眼前的一切,才是真正值得去做的事情。 對男人來說,沒有比江山、美人這兩樣東西更值得珍惜、真想擁有的了。于是楚天涯對自己發(fā)誓,一定不會再讓蕭玲瓏離開自己、不讓她再受到傷害;然后——全力以赴,打下自己心中那片大大的江山! 這片江山,未必是真的隆登寶鼎成為九五之尊,太遙遠的事情楚天涯從不去幻想。它可以是打造出一支可以抗衡女真騎兵的鐵軍,可以是再一次擊敗完顏宗翰守住河東與太原,也可以是力挽狂瀾阻止“靖康之變”的發(fā)生,讓歷史徹底的改變它的軌跡! 朱雀的一句話讓楚天涯印象極深,經?;厥幵谒哪X海里——努力不一定成功,不努力一定沒機會。 道理很簡單,人人都能懂;能在生活中始終做到這一點的人,非圣賢即勇士。 楚天涯現在的決心,和去年冬天時的一樣堅定。那個時候他孤身一人,尚且創(chuàng)造了“太原保衛(wèi)戰(zhàn)”的奇跡;現在他麾下有十萬大軍,他更加堅信自己和這幫兄弟能夠再次創(chuàng)造奇跡! 十天之后,河東大軍演轟轟烈烈的開始了。 楚天涯不知道張孝純用了什么樣的說辭,說服了朝廷上那幫死腦筋的君臣同意河東宣撫司的兵馬,參與這一場軍事演習。楚天涯只從張孝純的只言片語中感覺到,朝廷看待這次演習的態(tài)度就是——胡鬧。 楚天涯付之一笑,我就鬧了,你怎么著吧? 看得出來張孝純是頂住了極大壓力才促成此事的,雖然他這個邊臣不敢半點忤逆朝廷的意思,但他更加清楚,這場大軍演對太原的邊防來說有多重要,這是直接關系到數十萬人性命甚至是大宋一國安危的大事。朝廷上的人不明白,張孝純心里十分清楚。于是,想比于挨一點臭罵與指責,張孝純還是硬著脖子促成了此事。從這一點來看,張孝純還是有著一點擔擋和責任心的,這一點一直讓楚天涯挺滿意。 義軍加上官軍,實際參戰(zhàn)人數達到了十五萬。按照事先的安排,人馬被分成了兩股。其中一股由焦文通擔任主帥,充當“假想敵”,他麾下有軍師白詡、大將薛玉、王荀、梁興等一半的頭領,和一半的宣撫司官軍。 楚天涯的用意很明顯,假想敵一定要強大,才能模擬出一點實戰(zhàn)的效果。焦文通的實戰(zhàn)能力是不用說的,他麾下的嘯騎現在就是河東最強的戰(zhàn)斗力,用來模擬金國的騎兵再合適不過了。另外,還有鬼謀神算、對楚天涯十分了解的白詡做為謀主,曾經科班出身的軍官薛玉充當大將,還有對河東地形與風土人情了如指掌的宣撫司官軍為輔,焦文通的這對部隊對楚天涯來說,是不折不扣的勁敵。他們甚至比金兵更加棘手,原因只有一個——了解。 兵法上說的知己知彼百戰(zhàn)不殆,不是說說而已的。去年這時候,強大的完顏宗翰在太原這里摔了個大跟班,說到底還不是因為低估了太原、意料之外的出現了楚天涯這么一個重大的變數? 楚天涯是有意給自己設置這么強大的一個敵人的。現在他身邊除了十二青衛(wèi)和虎賁騎,其實就沒有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大將和部隊了。眾多頭領當中,征戰(zhàn)能力最強的無疑是焦文通,其次是軍官出身的薛玉、馬擴和王荀?,F在,楚天涯的身邊只剩一個馬擴,其他的都是孟德這種走野路子的山賊頭領。要論軍事上的部署與謀略,楚天涯也自忖比不上白詡。那只白毛狐貍,腦子里就沒一刻停歇過,專門琢磨如何揣摩他人的心事,如何料敵先機兵行軌道。 在對方陣營當中,對楚天涯最了解、同時也就最危險的,就屬白詡了。 事先在會議上,楚天涯反復強調這一次的軍演必須認真,不許有任何人玩忽職守或是“故意放水”,所有人都必須嚴格遵守演習規(guī)則,不得違反不得作弊。表現出色的,論功行賞;反之,按律懲罰。 總之,這就是一場真正的戰(zhàn)爭。演習一開始,剛剛還在一起有說有笑的兄弟,就已是敵人。 至于一些演習當中的戰(zhàn)斗細則,由于現在沒有高科技的設備,因此楚天涯挖空心思設置了許多人為規(guī)則。比喻,每個人的肩膀上都系有一條絲帶,共有紅黑兩色,焦文通陣營的是黑色。射出的箭是沒有箭頭的,但是沾有石灰粉,身上沾上就陣亡了,撕掉絲帶退出演習;刀槍肯定是不能隨便往人身上砍的,槍是石灰粉包頭的槍,就是以前楚天涯與王荀練槍時用過的那種,戳在身上就一個白斑就陣亡了。 實際上,真正的對面硬碰短兵相接會比較少,這次演習真正拼的是大戰(zhàn)時的軍隊調度布防與各部隊間的配合。八成以上的戰(zhàn)斗會在叢林間進行,那就意味著會有許多的滲透與反滲透、埋伏與反埋伏。像強行攻關、兩軍對壘這樣的戰(zhàn)斗肯定很少而且不好模擬,他們也不是重點。單兵作戰(zhàn)與沖鋒陷陣的能力,更多是要依靠平常的訓練來提高。 這次的大型軍演,歸根到底練的是將帥的指揮能力與各部隊的執(zhí)行能力。 那么,成敗的核心就在楚天涯、焦文通與白詡這三個人的身上。 楚天涯的帥營設在小蒼山,焦文通的帥營在小蒼山以北的太行山麓。 十五萬人馬的調動到位都花了兩三天的時間,畢竟現在沒有大卡車與飛機運送兵員,大家靠的是兩條腿。 楚天涯這邊,各頭領率領的七萬余人馬以小蒼山為核心分作八營,排出了一個風后守勢陣。 這個軍陣,是楚天涯依照《武經總要》里的模式來排的,當然借鑒了馬擴的不少意見。在真正帶兵以前,楚天涯對古人兵法當中的“陣”很是不理解,難道行軍打仗還非得按部就班的鋪設人馬,錯了一個方位都不行? 現在有了切身體會,楚天涯才真正明白“陣”的作用與意義。說穿了,一只數萬人的部隊,如果沒有科學合理的下寨落營,指揮起來就會混亂不堪,自己人沖撞自己人、自己人打自己人那是家常便飯?,F在沒有高科技的通訊工具,一切軍令的下達都靠旗幟和斥候。要是連陣都擺得不好、帥營指揮部的位置坐落不正確,下面的部隊看不到旗語連命令都領會不了,或者斥候騎著馬跑暈了頭也找不到命令下達的地方,那還怎么打仗? 因此,很多看似墨守成規(guī)迂腐可笑的東西,其實是大智若愚,里面蘊含著老祖宗幾十輩人的智慧與心血。 所以這些日子以來,楚天涯完全是以一個學生的姿態(tài),不停的向馬擴和幾位曾經從軍帶兵的頭領,討教這些軍事上的問題。理論知識再豐富,也勝不過實踐中得來的真知灼見。雖然楚天涯參加過太原守衛(wèi)戰(zhàn),但他沒有真正帶兵參加過野戰(zhàn)。現在的每一刻,他都是在學習,他盡可能的虛心,讓自己如同海綿一樣盡可能的吸收與學習這些實戰(zhàn)中要用到的知識。 與馬擴等人討教完畢,楚天涯還會回來翻閱書籍,把理論與實踐來個最終的結合,并寫下自己的心德筆記。人,都是活到老學到老,一個老人的逝世帶走的不光是親人的哀痛,其實還有一筆智慧的結晶。而《武經總要》這樣的書,就是無數輩專門從事兵家行業(yè)的“老人”們智慧的結晶中的結晶。 能沒有價值么? 學得真認真,研究得越深,楚天涯就越感覺到自己的無知,對“兵家”就越加的敬畏。 孫子兵法第一篇就說,兵者,國之大事也,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楚天涯的理解就是——兵者,就是用來殺人的! 沒錯,軍隊說穿了就是一個暴力機構,就是用來殺人的。不管是侵略還是抗擊侵略,都是以殺人為手段! 《武經總要》也好,馬擴等人的口耳相傳也罷,都是在向楚天涯講敘殺人的技術與經驗。一個小兵,學的是如何運用刀槍拳腳來殺人;而楚天涯現在學的,則是如何去殺一批的人! 能不敬畏么? …… 演習開始了。 沒有雷達,沒有視頻,也沒有竊聽器。小蒼山上的楚天涯不知道現在焦文通與白詡在琢磨什么干什么,他只知道,自己麾下的八個營屯已經布防完畢了。最先頭的一道防線由老兵油子馬擴鎮(zhèn)守,居中的是楚天涯的近衛(wèi)虎賁,身后是孟德坐鎮(zhèn)的虞候接應與糧草供給。張孝純則率領太原官軍鎮(zhèn)守城池,確保楚天涯紅軍一方的后勤供給與退路通暢。 焦文通還沒有發(fā)起攻擊。 但是,劍拔弩張的氣氛已經出來了。這從楚天涯與每一個小卒的眼神與臉色都可以看出來,完全是一副臨陣的氣氛。有些頭次上陣的小卒因為緊張,半夜里還做噩夢發(fā)出瘆人的驚叫,這都是正常的。